“那么，除此之外呢？”

    清彥繼續(xù)盤問道：“我想能夠讓你們的‘四天象人’鋌而走險的，除了這些令人惱火的訂貨需求之外，應該還有什么別的理由才對——當然，也有可能是這個家伙天性就比較冒進，對于自己的技術(shù)也比較自信……我猜測，如果不是矢倉突然死亡，霧之里政權(quán)更迭的話，你們攫取尾獸查克拉的念頭應該是會打在最明顯的靶子身上吧？也就是，砂隱村的我愛羅?！?/br>
    所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清彥的這句話里不動聲色地強調(diào)了“你們攫取尾獸查克拉的念頭”，這意味著他看穿了、或者說單方面視作晴明的復活不僅僅只是四天象人的野望。

    現(xiàn)在這四個人里三名被木葉的忍者殺死，一名獻祭了自己，而被獻祭生命復活的晴明大人也已經(jīng)死去，一切的主謀死無對證，他們是否是“從犯”也只能任憑五大國的意見來決定，這些念頭電光火石般從腦海當中閃過，幾乎是轉(zhuǎn)瞬之際，冷汗就沁出了匠之國眾人的額角。

    “木葉和砂隱是同盟國，不巧，最新的同盟協(xié)定正好是我親自前往砂隱簽訂的。”

    清彥彎起了眼睛，笑得仿佛對這些人心里的念頭一無所知：“所以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如果那四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就這么前往風之國，打算對我愛羅不利的話，作為同盟國的木葉如果不做些什么，在同盟協(xié)議的立場上大概會相當難看……而且倘若砂隱的長老團認為這是木葉主動背棄了協(xié)議，將禍水東引帶來了匠之國的四天象人這幾個大麻煩，想來也是非常難以收場的吧？”

    后半截的“禍水東引”就完全是在無中生有了，匠之國的眾人也心里明鏡一般知道清彥只是在故意將境況說得更加嚴重，但即便沒有這幾分添磚加瓦，妄圖染指尾獸的力量，試圖統(tǒng)一忍界徹底消滅忍者，就已經(jīng)是想要主動和所有大國為敵的野望了。

    狠厲的眼神從臉上一閃而過，但現(xiàn)在或許他們四個加在一起都沒辦法殺死面前這位笑容可掬的青年，更別說房間里的兩名下忍和三個來路不明的男人都還嚴陣以待……

    最終，為首的那位喉結(jié)上下滾動，只能苦澀地說道：“還請各位忍者大人網(wǎng)開一面。”

    大棒敲完了，接下來是胡蘿卜，清彥在心里想道。

    “就算你們不說，我大概也能夠猜出來一點點工匠之里如今的難處?！?/br>
    清彥注視著所有人：“我在來到匠之國這座島之前，曾經(jīng)在火之國最大的深水港口里放下過一個影分身，安排他去查閱這些年來，木葉方面能夠檢索得到的和匠之國相關(guān)的一切情報。從半年前開始，你們曾經(jīng)有過一次想要對五大國提出的漲價預案，想要普遍抬高一批基礎使用的忍具的價格，但是被五大國所有的忍村一致駁回了。”

    在離開木葉之前，綱手大人留下了一份可以“調(diào)遣附近暗部和情報工作人員”的手諭，本著“能到手的工具人決不能浪費”的態(tài)度，清彥的影分身基本上是在調(diào)查情報到瀕臨消散的程度才將信息傳回的。

    說得好聽點是漲價的要求被五大國駁回，實際上的情況是工匠之里根本就沒有獨立自主的定價權(quán)，忍具的價格更是常年以來都維持在一個利潤非常低的境地里，勉強能夠維系這個國家的基礎運作和人民生活，卻沒辦法再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地謀求發(fā)展。

    原本在這樣的境地里，作為“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攻擊武器的發(fā)祥地”這種忍界通行的認知，匠之國還可以在不豢養(yǎng)忍者的情況下仰人鼻息地存活下去，但近來的一系列變故卻讓這個小國的境況變得舉步維艱——礦石交易的價碼，在近年來逐漸變得高昂。

    成本提高，而售價因為五大國的施壓無法順勢漲價，匠之國的境況一下子就變得艱難起來。

    “先是血霧之里的忍刀七人眾之一，黑鋤雷牙叛逃前往了川之國，控制了醡漿草金山那一帶的一系列礦山，那家伙根本不懂礦藏行業(yè)的經(jīng)營，只知道作威作福和殺人，導致川之國的各類礦石出產(chǎn)都降低了很多?！?/br>
    領(lǐng)頭人聲音暗含憤恨地說道：“再之后是叛忍大蛇丸在田之國自立門戶，現(xiàn)在拋下田之國的爛攤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還把田之國的相關(guān)出口領(lǐng)域也攪合得一團亂糟！再加上近年來有個不知道什么的組織在全世界范圍內(nèi)肆無忌憚地殺人斂財，他們當然不會在五大國的范圍內(nèi)毫無顧忌地作威作福了！但其他小國家相對有錢的財閥和礦場主就遭了秧……結(jié)果，我們就都成為了爭斗的犧牲品！”

    在某個途徑的世界里，清彥曾經(jīng)聽到過這么一句話。

    大概意思是，一個地方的蝴蝶煽動翅膀，甚至有可能會引發(fā)另一個非常遙遠的區(qū)域一場龐大的風暴。

    對于火之國而言，大蛇丸的出逃或許意味著治下不利、三代放走了自己的弟子，又或者團藏和大蛇丸沆瀣一氣，放任他出村做危險的試驗，而對于一些小國而言，這或許就是滅頂之災。

    鯨魚張開巨口，無數(shù)的麟蝦就將葬身魚腹；大象走過草原，也不會在乎自己到底踩死了幾只螞蟻，這是一整個無序世界自然規(guī)則的一部分，它或許會發(fā)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任何幾個國家之間。

    矢倉遭人用幻術(shù)控制，一個心懷夢想意圖改革的水影就此消失，而這一切除了帶給水之國數(shù)年都難以消泯的陣痛、對血繼限界持有者的持續(xù)性迫害之外，從這個國家出逃的叛忍們也將惡之花傳遞到整個世界——就像是桃地再不斬在波之國的做法，也像是雷牙于川之國控制了醡漿草金山的礦藏。

    仇恨和痛苦的連鎖無法追溯其源頭，也無法遏制其去路，就這樣在整個世界的轍痕上肆無忌憚地奔流。木葉從來都不是任何一起忍界大戰(zhàn)的發(fā)起國，似乎在道德的角度上可以說是立于不敗之地，但團藏一些暗地里的做法和這些年從木葉叛出的忍者們同樣給整個世界都帶來了重創(chuàng)，是夾雜在皮膚當中存在的膿毒，成為了這個世界難解沉疴的一部分。

    這是遍及整個世界的仇恨連鎖，沒有任何一個勢力可以獨善其身，超然于其中。

    理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清彥思忖著開口：“除卻制作忍具之外，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造點兒別的什么東西？”

    “當然！在別的地區(qū)還在使用簡陋的炒鋼法來進行礦石冶煉的時候，我們工匠之里的人民們就已經(jīng)學會了利用火山的熱力來對于金屬進行進一步的提純和加工了！包括一些特殊材質(zhì)和性能的合金，也只有我們這里才能夠出口……”

    一片特殊的、代代相傳的土地；獨立于整片大陸的孤立地理環(huán)境；依托火山而建立的巨大冶煉爐和成體系的冶金工程技術(shù)共同造就了這個匠之國，這是流淌著這片大地血液的每個人都值得驕傲和自滿的地方。

    說到這里，男人難掩自豪的神色，但很快又郁郁下去：“但是原材料供應的限制，仍舊像是套在脖子上的繩索……”

    “如果。”

    清彥突然開口：“我是說如果，有一座，或者一片礦脈的礦山，能夠穩(wěn)定地給你們重新供應礦藏，這樣的話，匠之國的情況會不會有所好轉(zhuǎn)？”

    “你說什么？”

    對方猛然抬頭，又很快意識到清彥的說法不啻于是天方夜譚：“你又不可能憑空變出一片礦床——”

    “大部分流通在西側(cè)大陸和東境島國之間的物資都會通過幾個主要深水港口運輸，其中最為關(guān)鍵、也是吞吐量最大的一個就是火之國的港口。雖然不清楚你們這邊的情報體系是否已經(jīng)知悉，但是川之國的黑鋤雷牙已經(jīng)確認死亡，參與擊殺雷牙的小隊成員之一就在我身后的房間里，你們大可以越過我直接去詢問他雷牙的死亡情況?！?/br>
    清彥的話語頓了頓：“因此，醡漿草金山的礦脈應該會逐漸恢復正常，倘若這里的供應仍舊不足的話，我手上姑且也掌握著一處礦山，并且正在委托可靠的部下進行經(jīng)營……木葉村在東南港口的位置也有長期委派駐扎的情報人員，所以貨物的運送應該在其他商隊之中應該還算是安全才對?！?/br>
    ——實際上，這個“相對安全”已經(jīng)是非常保守的說法了，普通的商隊也只是雇傭忍者來進行安保而已，直接由忍者運營的隊伍，那足矣稱呼是這個世界上的“官方勢力”了，就算是海盜想要打主意也是需要在心里掂量兩下的。

    “您，您的意思是……”

    對方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用上了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