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沒了。”何塵看著他跑完最后一段， 指指坡路，“再來一次，這次給二十分鐘。”

    胡維氣兒還沒喘勻，看何塵的眼神都是懷疑人生的， 然而何塵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只能再跑， 胡維剛轉(zhuǎn)頭，就給何塵喊住了：“等會兒?！?/br>
    胡維心還在撲通跳， 這會兒挺欣喜地以為何塵不再讓他跑了。

    “記得要跟路牌合影，”結果何塵說，“這回要笑，剛那張?zhí)罅??！?/br>
    “？？？”胡維整個人都激進，“這跑法…誰笑得出啊？”

    “電影里都有淚奔了，為什么不能笑？”何塵說。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胡維特想說聲“爹您贏了”，掉頭快步往坡上沖。

    “跑慢點兒！”何塵在背后喊了聲，“待會兒回來你得爬的！”

    胡維不肯聽他的，他就覺得剛歇那一會兒已經(jīng)恢復過來了，二十分鐘簡直綽綽有余……

    結果他真差一點兒就爬了。

    “不行了，”胡維這趟回來像沒了半條命，趕緊投降，“真不能再跑了?！?/br>
    大清早的，天都沒亮全，何塵這么折騰也不怕猝死。

    做人跟做狗的差別待遇太大了，以前胡維只隨便嗷一聲，何塵就趕緊“爸爸錯了錯了”地給抱抱。

    然而現(xiàn)在，魔鬼何塵一臉平靜地指指坡路：“繼續(xù)，還是二十分鐘。”

    “真不行了…”胡維邊擺手邊喘，喉嚨都是干的。

    “這還沒一個小時?！焙螇m看了眼手機，揣回兜里，“這樣吧，我陪你跑?！?/br>
    胡維還在喘，何塵就直接一手拉過他胳膊，往上坡路的方向帶，一段路過后才松了手。

    “要不你先跑吧，我待會兒跟上…”胡維是認真覺得不行。

    “你別說話，別用嘴呼吸?！焙螇m已經(jīng)拿很慢的速度在跟他，“調(diào)整你呼吸的節(jié)奏，也可以數(shù)步數(shù)，從一到一百，再倒回來重數(shù)。”

    “你現(xiàn)在…就在用嘴呼吸?！焙S舉報他。

    “你有力氣說話了？”何塵看著他，“那我們多跑——”

    胡維以前都不知道，何塵竟然可以這么魔鬼。而且可能是慢慢熟絡下來了，何塵漸漸有些兒原形畢露。

    他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跑到對面的，光聽見何塵一路催他了。

    “邁開腿！我家狗這么短的腿，都跑得比你快?！焙螇m說。

    “要不下回你倆比比？”何塵繼續(xù)說。

    胡維忍著不敢張口罵他，怕一說話何塵就讓他加速。

    他覺得這日子不能再慘了，所幸何塵到了路牌就沒再讓他往回跑，只讓他稍微放松一下腿。

    “走吧，帶你吃個早點?！焙螇m走去租自行車。

    “不回去嗎？”胡維整個人都發(fā)軟。

    “騎車去，吃完了騎回來?！焙螇m說，“我去拍戲，你…可以歇會兒?！?/br>
    胡維聽見歇會兒，覺得人生仿佛又重新有指望了，他現(xiàn)在就只想回床上躺著。

    他挺驚奇何塵這體力和精神狀態(tài)，一般人要凌晨四點起，這一天估計都得廢了。

    倆人騎著車在還亮著路燈的雙行道小路上騎，胡維覺得整個人舒服多了，剛才那種想吐的感覺漸漸消失。

    這帶基本沒什么車輛經(jīng)過，因為就是拍攝基地，即便有劇組通宵達旦拍攝，凌晨五點依舊是休息的時間。

    這種感覺挺神奇的，胡維以前沒體驗過，他覺得自己和何塵像承包了一整條路。

    夏天像是已經(jīng)結束，又像是還在，四周安靜得就只有自行車車輪軋過樹影的那聲響。

    偶爾有風吹，何塵讓他把外套穿回去，胡維蹬了一腳車懶得停下來。

    反正他已經(jīng)是連何塵都敢強上的男人了，隨便吹吹風是不可能會感冒的。

    本身胡維還挺懷疑，這個點到底會不會有早餐店開門。

    結果是真的有，而且還正好坐落在沿江邊的位置，從外觀上看著像個咖啡店。

    店長是個外國人，剛給店門掛上營業(yè)的木牌，看見他們就露出微笑，用中文說“早上好”。

    這個點，整個店也都是被他們倆承包的。進門是溫暖的，胡維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

    何塵跟店長隨便說了幾句，胡維找靠江的位置坐下，翻了頁菜單。

    基本是全英文的，雖然也有中文解釋，但看著譯得亂七八糟，沒準兒是店長親自動手翻譯。

    價格…夠他吃一周的快餐店。

    “你看看喜歡吃什么，我請?！焙螇m在他對面坐下。

    店里點著顏色很淡的燈，窗外已經(jīng)開始有些蒙蒙亮。

    “沒事兒，我自己付就好?！焙S說。

    “以后每天都是四點半，你得準時起床?！焙螇m說，“早上我陪你訓練，晚上..你陪我對臺詞，早餐算你的工錢，可以嗎?！?/br>
    胡維看了眼菜單，這價格都夠?qū)资闻_詞了。

    “…那好吧，”胡維說，“辛苦你每天抽時間陪我訓練?！?/br>
    胡維看價格覺得自己應該是賺了，但又總覺得像是被套路了，說不清。

    主要是現(xiàn)在腦子一片混沌，等培根吐司上來都像是在夢里。

    胡維嘗了一口，吐司邊緣還是脆的，但中心很松軟，培根也是煎得香香的。

    就剛才那個消耗體力法，他肚子早就餓空了，就著配的牛奶將吐司一口口往嘴里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