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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愿望似乎很長,長到蘇墨移開了視線,他都還沒睜眼。 花燈離開傘的庇護(hù),被雨絲敲打著,在水面上沉浮,幾番顛簸,仍頑強(qiáng)地漂流向遠(yuǎn)方。 仿佛上天也垂憐這兩盞小小的花燈,雨竟忽然停了。 輕云散去,露出夜空中皎皎的半輪銀月。 蘇墨收起紙傘,抖去雨水,牧白這才睜開眼。 “許了什么愿?” “這可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br> 兩人往回走時,街上行人還很少,彌散著雨水與桂花、柑橘的香氣,帶一點(diǎn)夏夜的涼意。 蘇墨望著冷清的長街,孤獨(dú)得像他從前一樣,連巷尾屋檐上的瓦片也生出寂寥的青苔。 然后牧白走了過來。 雨停了,沿街商戶陸陸續(xù)續(xù)將花燈掛了出來,一盞一盞點(diǎn)亮空寂的長街。 他偏過臉,看見牧白漂亮的眉眼,那雙眼里映出花燈的光,很燦爛,也很溫暖。 “蘇墨哥哥?!蹦涟纵p輕笑著說“雖然我方才許了很長的愿,其實(shí)總結(jié)起來也不過是幾個字?!?/br> 仗劍天涯也好,幽居山林也罷,春日摘花釀的酒,拿來敬清秋冷月,夏夜里煙火花燈,也留到漫漫雪夜,添一點(diǎn)光亮,和著噼啪燃燒的木柴,便足以取暖。 “一生太短,我不貪心,只愿能與你朝朝暮暮,四季相依。” (正文完) 第60章 番外1 熱心小白,直男小江 鬼都事件過后, 潮生閣一度成為江湖笑柄,曾經(jīng)風(fēng)頭大盛的名門正派, 如今在俠客們茶余飯后的談話中,成了人人都能踩上一腳的武林叛徒,邪教同伙。 玉樹山莊第一時間把南風(fēng)意和夢長老的名字從俠客榜移除,挪到了江湖惡棍榜上。至于潮生閣門下的弟子,則大多是被殃及的池魚,他們在烏啼皇宮一役也出了不少力,因此沒有被趕盡殺絕。 次年,潮生閣與凌云宮的比武依然如期舉行。 潮生閣弟子沒有再修煉特殊功法, 外加被江湖各路人士罵了一年, 入場時所有人都蔫了吧唧的,提不起一點(diǎn)斗志, 比試的結(jié)果也沒有任何懸念。 洛忘川被踏雪擊敗以后,武功一度陷入瓶頸, 眼下正閉關(guān)修煉,凌云宮一切事務(wù)交由洛子逸代為處理。 洛子逸武功雖比不上師父,為人處事卻比他周到得多, 凌云宮取勝以后,出面說了一番漂亮話,既鼓舞門下弟子,又安撫了潮生閣。 比武結(jié)束后,在場所有人都留下參加凌云宮召開的晚宴。 青蓮谷如今在江湖中也算活躍, 此次畫眉、夕照和牧白都受邀到場, 除此外還有玉樹山莊林百曉、林百曉手下的撰稿人, 萬鏡司江神捕以及他的頂頭上司。 在座大多是江湖中人, 洛掌門又不在, 即便是洛子逸,比起有朝廷背景的萬鏡司總捕頭,地位都要矮一截。 酒過三巡,總捕頭站起身,捧起杯盞敬在座眾人。 敬過酒,他將坐在一旁的江辭鏡提溜起來:“小江,瞧你喝得臉紅脖子粗的,給我們?nèi)f鏡司丟人……” 洛子逸立即打圓場:“怎么會,江大哥乃是人中俊杰……” “若真是人中俊杰,何至于連個媳婦都娶不著,到這晚宴上來買醉,出息得他。”總捕頭搖頭道“小江借酒澆愁不是一兩天了,去年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后來竟發(fā)現(xiàn)是個男人,讓我說你什么好……” 洛子逸目光閃爍,下意識掃了坐在角落里某位白衣少俠一眼。 牧白察覺情況不妙,立刻躲到好哥哥身后去。 蘇墨這趟陪他過來,為防被人認(rèn)出,戴了一簾薄薄的黑面紗,吃飯也不能摘下。 他安安靜靜坐在一旁剝蝦,修長的手指動作平穩(wěn)又細(xì)致,褪掉蝦殼,拔去蝦腳,將鮮嫩的蝦rou摞進(jìn)碗里,堪稱賞心悅目。 剝完一整碗,蘇墨用手帕擦干凈手,將蝦rou推到牧白面前。 “好哥哥剝蝦的技術(shù)越來越熟練了。”牧白喝得微醺,面頰飛上一抹薄薄的酒意。 他彎彎眼睛,拾起蘇墨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 沾著唇冰涼的水汽烙上去,蘇墨下意識要拿手帕來擦,手指頓了頓,又收回去。 “蘇墨哥哥。”牧白小聲說“江大哥媳婦沒了,也挺不容易的?!?/br> 他這會兒確然是喝醉了,若還有一絲清醒,絕不會在蘇墨面前提這個。 蘇墨眼色暗下去,低聲問:“那又如何?” 如今皇子殿下在眾人眼中已經(jīng)死了,若非牧白男兒身暴露,恐怕即便是頂個寡婦身份,來追他的人也不會少。至少在蘇墨看來,江辭鏡是首當(dāng)其沖。 順帶一提,牧白男扮女裝之事暴露后,曾有自認(rèn)被欺騙了感情的江湖中人到青蓮谷來找事,要他賠償自己的精神損失。 牧白聽說后第一時間趕到山門前進(jìn)行“安撫”,天雨流芳劍出鞘,七枚玉石燦爛如列星。 鬧事的眾人:對不起,打擾了,告辭。 “蘇墨哥哥?!蹦涟椎穆曇魧⑻K墨思緒拉回。 這位少俠喝得暈暈乎乎,沒有骨頭似地整個靠在他身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眼睛一亮。 “我們幫江大哥找個媳婦吧!” 蘇墨:“……” 他驀然憶起當(dāng)初牧白一拍巴掌,想到給自己比武招親這個“好主意”。 蘇墨忍不住笑,夾起一筷子蝦rou喂給牧白,耐心地問:“嗯,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