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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落成那一日,牧白特地下了山,騎快馬到凌云渡采買,順便從一醉軒打包了幾樣菜, 回到青蓮谷已是傍晚時分。 將菜下鍋熱過, 一樣樣擺到桌面上,再給傷患備好碗筷和勺子。 蘇墨坐在輪椅上托腮看著他, 等牧白忙活完了,才出聲:“小白?!?/br> “???”牧白折騰半天,熱得沒胃口吃飯, 剛拿起山下帶回來的驛報“怎么了?” 蘇墨咳嗽一聲,拍了拍腿:“過來坐這?!?/br> “?” 牧白表示拒絕:“不了不了,一會兒給你壓出內傷來?!?/br> 蘇墨不言語,就那么瞧住他。 片刻后,牧白敗下陣來。 他坐過去,動作極輕,一點兒重量都不往下壓。 蘇墨笑著問:“小白,你這是在我身上練什么輕功?” “我本來就這么輕?!?/br> 牧白頓了頓,又轉移話題:“在停云驛站那時, 你是不是也叫我往你腿上坐?” 蘇墨輕輕應一聲:“嗯?!?/br> 牧白接著回憶:“你那時裝病, 日日使喚我, 我可都還記著呢?!?/br> “那,讓你使喚回來?” “等你傷好了再說?!蹦涟资捌鹕鬃哟蛄送肜想u湯遞到蘇墨手里,自己換了個姿勢,兩條長腿架過輪椅的扶手,側著身打開驛報來看。 他這陣子在谷中寸步不離地守著,沒去關心江湖中的事,直到瞧見驛報上幾篇文稿,才曉得烏啼皇宮的事件告一段落,三皇子和他的黨羽大多折在那場宮變中,最后七皇子蘇承坐收漁翁之利。 至于國內爆發(fā)的叛亂,就得等他登位之后再慢慢處理,想完全平定下來,恐怕要花費不少的時間。 蘇墨如今傷勢未愈,牧白不想讓他再cao這份心,于是快速翻閱過去,然而看到下一頁時,卻沒忍住出了聲:“什么玩意,這誰寫的?” “嗯?”蘇墨從湯碗里抬起眼睛。 “玉樹山莊這些無良的撰稿人,竟然說你死了?!蹦涟纂U些把驛報撕了扔到一邊“別讓小爺逮到是哪個烏鴉嘴?!?/br> 蘇墨嗆了一下,放下勺子,輕聲說:“是我讓他們這么寫的?!?/br> 牧白一愣:“什么?” “我讓送信鳥給林百曉帶了封信,讓他對外宣布五皇子傷重離世。” “為什么……”牧白脫口問出這句,便很快明白過來。 蘇墨估計早就打好算盤,準備在替蘇承鋪好路以后死遁了。 “如今扶持蘇承的勢力,多是我替他招兵買馬安排好的,我若還活著,遲早變成他眼中一顆釘子?!碧K墨沒有接著說這事,只抬手揉了揉牧白的頭發(fā)“別氣了?!?/br> “哦?!蹦涟紫肓讼耄环判牡貑枴翱?,玉樹山莊既知道你還活著,他們能收錢替你發(fā)布這個假消息,會不會哪天用更大的價錢把你賣了?” 畢竟之前在烏啼皇都,牧白前腳走,后腳蘇墨就在玉樹山莊據(jù)點問到了他的行蹤。 “這你倒不用擔心。”蘇墨就著碗沿喝了口湯,輕描淡寫道“林百曉是我手底下的人,可以放心?!?/br> 牧白:“???” 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噎了半天,只問出一句:“……你?” “抱歉。”蘇墨輕聲解釋“若讓人知道我掌握著玉樹山莊,恐怕會被群起而攻之,所以我們對外都裝作沒有關聯(lián),不是不信任你。” 牧白倒不介意這個,只是他經(jīng)常在心里吐槽玉樹山莊收錢寫虛假報道,用浮夸標題吸引眼球的行為,此前還不樂意讓這個無良中間商賺差價……結果最后發(fā)現(xiàn)是自己人? 原本牧白以為皇子殿下家道中落,以后要靠自己勤勤懇懇接懸賞養(yǎng)家糊口,現(xiàn)在看來……蘇墨就算沒了烏啼皇室的背景,光靠一個玉樹山莊,也比他一個行走江湖的窮大俠富有得多。 就離譜,非常離譜。 “那你先前還在玉樹山莊發(fā)布懸賞?” 蘇墨道:“我也沒想到你會全接了,那些原本只是給我手底下的人行動打幌子罷了?!?/br> 索性他在玉樹山莊發(fā)懸賞不用掏錢,就掛在那,哪天需要鏟除名單上的人,便派手下去辦,撤掉懸賞令以后再發(fā)篇文稿,裝作是有人接了懸賞,便沒人會直接懷疑到他身上,也不容易暴露他手下的勢力。 至于其他的懸賞任務,便都是照玉樹山莊的正常流程走。 牧白:“……” 蘇墨咳嗽一聲,指了指靠在角落里的天雨流芳劍:“其實要殺魏鵬程的也是我。原本林百曉不打算將天雨流芳給你,所以拿這個懸賞來刁難你……” 牧白打住他的話頭:“好了你不要說了?!?/br> 他感覺自己像是蘇墨手下商家外聘的一個打工仔。 蘇墨見牧白眉眼都耷拉下來,手指撥了下他的睫毛:“怎么了,不高興了?” 牧白懨懨道:“我還想賺錢養(yǎng)你,結果你是發(fā)工資的。” 蘇墨笑出聲來:“等這陣風波過去,我?guī)闳ヒ娨惶肆职贂?。往后你要打聽什么消息都可以問他,藏劍池里的劍隨你挑,可好?” 如今烏啼國內憂外患,而五皇子在世人眼中已經(jīng)死了,蘇墨無需擔心被皇室其他勢力盯上,行事也不必像從前那樣小心。 牧白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那我挑幾把回來給師姐她們?!?/br> 他不想再聊這個,便說:“這事過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