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與此同時,牧白也踏前一步,緊接著以近乎詭異的角度掉轉(zhuǎn)步伐從他身側(cè)閃過。 夢長老視線中,晃過一道白色的殘影。 這幾步不過瞬息之間,旁人根本看不出端倪,只有坐在后方的洛忘川站了起來。 如果他沒看錯,牧白方才那幾步,是借鑒了夢長老的身法。 洛忘川視線緊緊盯住牧白,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這位姑娘原地不動,是在觀察夢長老步法和琴音之間的規(guī)律,化為己用。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青蓮谷真是出了一位絕無僅有的天才。 高手之間過招,最可怕的不是被擊敗,而是對手破解了你的絕學(xué),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擂臺上,白衣身影鬼魅般晃過。 青蓮劍一出,石破天驚。 夢長老的琴和琴中劍皆被斬為兩截。 青色劍芒停在擂臺邊緣,待眾人看清時,只見牧白手里抓著一把胡子。 “老頭兒,胡子太長邋遢,替你理一理?!?/br> 長及胸口的花白胡子幾乎被剃了個干凈,夢長老扶著半截斷琴,臉色鐵青。 這場比試勝負(fù)已分。 牧白將劍負(fù)在背后,躬了躬身道:“承讓。” 臺下眾人目光凝滯,鴉雀無聲。 像是剛剛點燃引線的火藥,片刻后,不知是誰先帶頭吹了聲口哨,掌聲與喝彩烈火燎原般在人群中蔓延開。 凌云宮的弟子們看見夢長老吃癟,狠狠出了一口惡氣,起哄的聲音險些把自家屋頂掀翻。 畫眉也上了頭,舉著單薄的拳頭歡呼幾聲,似乎嫌自己站得不夠高,又不知從哪搬來一把小板凳,踩在上面給牧白助威:“小白——師姐愛你——” 牧白腳底一晃,險些從擂臺邊跌下去。 師姐也太不矜持了。 老實說,夢長老確實實力不凡,若不是他過分輕敵,這場比試的勝負(fù)倒真不好說。 直到下臺,牧白腦袋里還魔音繞梁,疼得很。 沒走幾步,耳朵就一陣刺痛,滲出血來。 牧白見畫眉還在興頭上,也沒同她說,打算晚些時候自己處理一下傷勢。 人堆里吵得厲害,還時不時有弟子攔住他搭訕,問這問那,牧白腦袋嗡嗡響,走路都有些晃了。 忽然,手腕被什么人拽住。 他以為又是哪個不長眼的,皺起眉,抬手用力一甩。 沒甩掉。 清淺溫和的聲音隔開喧鬧:“小白。” 牧白一轉(zhuǎn)頭,看見蘇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 他朝后邊看了看,沒見到錦衣和夜行。 這貨是自己推著輪椅過來的。 “干嘛?” 蘇墨遞過來一塊紗布。 牧白一愣,回過神來便搖了搖頭:“我不用,你自己拿著吧?!?/br> 蘇墨笑得有些無奈,拉著牧白的手示意他靠近些。 牧白不情不愿地離他近了一點,又不情不愿地在蘇墨的輪椅前蹲下來:“你到底要說什么?” 蘇墨忽然俯過身,用紗布輕輕擦去了他耳廓的血跡,動作很輕。 烏發(fā)帶著淡淡的檀木香落在牧白肩上,他一時忘了反應(yīng)。 耳畔那人輕聲問:“還在生氣?” “……” 不提倒好,這一提,牧白又想起自己被蘇墨當(dāng)成報復(fù)江辭鏡的工具。 江辭鏡對自己一見鐘情,于是這位皇子殿下也上趕著來獻(xiàn)殷勤。 虛情假意。 牧白一把推開蘇墨的手,轉(zhuǎn)身走上大殿石階。 還沒走幾步,便看見凌云宮掌門站在石階上,似乎在等自己。 許是習(xí)武之人容顏老去得慢一些,忽略掉通身氣派,洛忘川看上去只像是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冰冷俊美。若不是這位與美女絕緣的事跡廣為流傳,恐怕仰慕他的人還要更多一些。 同為習(xí)劍之人,對這位劍癡,牧白多少還是抱有敬意。 便走上前,向他行過一禮。 洛忘川雙手背在身后,點了點頭:“沒想到青蓮谷隱世多年,竟不動聲色培養(yǎng)出這樣一位天才?!?/br> 牧白謙虛道:“洛掌門說的哪里話,凌云宮也是人才輩出,昨晚多虧子逸兄替我們打點,才睡了個安穩(wěn)覺?!?/br> 洛忘川眉眼微動,言語中對自己的徒兒頗有不滿:“子逸天賦確實不錯,只是…… 心思不在劍上,難成大器?!?/br> 頓了頓,又道:“你若不急著走,就先在凌云宮住下來罷?!?/br> 牧白:“哈?” 洛忘川以為他不樂意,又補充:“你師姐也可以留下?!?/br> “……” “凌云宮有幾處景致不錯的地兒,到時候叫子逸帶你們?nèi)プ咦?。盤纏也不用擔(dān)心,我吩咐過管事,吃穿用度全部按長老規(guī)格給你們安排……怎么,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牧白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多謝洛掌門?!?/br> 就這樣,牧白在凌云宮留了下來。 隔天一早,洛子逸請他到小殿坐坐。 牧白踏進(jìn)殿門時,蘇墨、畫眉、江辭鏡都已經(jīng)落座。 畫眉拿起最新的江湖驛報,朝他招手:“小白,快來看,你出名啦?!?/br> 牧白定睛一看,上頭幾條白紙黑字的標(biāo)題異常醒目—— 石破天驚!青蓮谷弟子竟恐怖如斯。 隱世多年,伽藍(lán)第一門派終于重出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