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狄斫眼中驚訝與敬佩毫不掩飾。

    “壓根沒有打起來?！睆埲@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那條懶蛇要睡覺，老鬼就乖乖跟我回來了?！?/br>
    狄斫想到昨晚的情形，確實可能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后來呢？”

    “他們住了幾個晚上，等那條懶蛇睡飽了，就跑了咯?！睆埲@撇了嘴角，“放心，由著他們?nèi)グ?，休息夠了他們會自己走的?！?/br>
    這樣的話令狄斫困惑，怎么說得像是隨來隨走？

    “監(jiān)禁室里的降妖陣?yán)Р蛔∷麄儐?？?/br>
    張三鳣回憶起當(dāng)初：“呵，對蛇有用，對老鬼完全沒用，佛光普照都不帶怕的?！?/br>
    不是邪物？

    “我聽說，老鬼和部長是舊相識?！钡翼秸f道。

    “是嗎？這我倒真不知道?！睆埲@坐下，張一味連忙挪到了最邊上的角落里，對這位親jiejie的恐懼超過了所有事物。她突然想起什么，“你這么說倒是真有可能，部長確實跟我說過不用管他們?！?/br>
    狄斫問道：“即使害了人命？”

    張三鳣篤定：“即使害了人命?！?/br>
    監(jiān)禁室內(nèi)。

    眉目精致西裝革履的國降部部長原君策，坐在軟皮沙發(fā)椅上，對面簡單的鐵架床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自稱老鬼的男人，另一個則是出現(xiàn)在便利店監(jiān)控器中的男子。

    男人一臉昏沉慵懶，倚靠在老鬼的肩膀上，眼皮子都懶得掀。他的膚色偏冷，看不見生氣，沒骨頭似的軟軟攀附在老鬼身上，手臂卻緊緊勒住老鬼的腰。

    “沒精神就回去睡，化形出來還不是給我添麻煩？”老鬼雖然嘴里這么說著，手卻扶住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也沒有半點厭煩和不情愿。

    男人的回應(yīng)是打了個哈欠，下頜像是沒有限制般大開，閉合后在老鬼肩頭磨蹭幾下，挪到了脖頸邊，眼睛依舊緊閉，一動不動睡著了。

    “他原來不是這樣的?！崩瞎淼穆曇艉茌p，像是怕驚擾了他的睡夢，“我們落到這步田地，拜你所賜。”

    “你可以不用如此，去轉(zhuǎn)世輪回，重新開始。雖然每一世都會早夭，但也可以嘗遍百種人生，不失為一件好事。他也不必?fù)p耗精元，有著上古血脈的大妖這種死法也太憋屈了吧?！痹叩o比，雙手在身前指尖相抵，唇邊掛著淡淡的笑。

    老鬼眼睛瞇起來，笑容帶著冷意：“我受永世輪回之苦，現(xiàn)在看來你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你……還是你嗎？”

    “我會改變局面，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痹叻畔率?，輕拍兩下，“好了，今天的敘舊到此結(jié)束，你自己找機(jī)會離開吧。”

    狄斫等了近二十分鐘，決定不等了，他站起身往外走，正好遇見原君策從外面走進(jìn)來。兩人一照面，狄斫問道：“你們談完了？”

    “啊？”原君策頓了一下，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問什么，“見過了，不是危險分子，讓他們走吧。早上過來遇上早高峰，還堵了好一會兒呢?！?/br>
    狄斫看著他的背影，感覺似乎有什么不對，但說不上來。那確實是他所熟識的原君策，渾身散發(fā)的那股凜然正氣實在是完全無法偽裝。

    原本就不是什么大案的“人蛻案”再次以呈上報告書作為句號。張三鳣中午十一點半就拎著包準(zhǔn)備回家，狄斫也完成報告收拾收拾要離開。

    戴玉玉從沒見過他這么積極下班，驚奇道：“三姐回去要喂娃娃，你又不用?！?/br>
    狄斫思索片刻，點頭道：“以后要了?！?/br>
    看著狄斫匆匆而去的背影，戴玉玉坐回椅子上，大力捶著桌面：“我竟然晚了一步！哪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和阿斫有了娃娃！”

    張一味抬起頭：“我說話很憑良心，半個月是不可能知道有娃娃的，所以那個女人和他認(rèn)識一定在你之前?！?/br>
    “你有個屁的良心！和你的尸殼殼過一輩子吧！”戴玉玉想掀桌。

    “你看見了嗎？”屋里傳來房東太太的聲音，那聲音發(fā)顫，帶著恐懼。

    房東太太沒事就坐在屋里看電視，偶爾分一眼去看監(jiān)控，看到什么都要叫一聲。房東沒好氣地說道：“一天到晚看監(jiān)控！有什么好看的？”

    房東太太聲音變得尖銳：“你過來看，你快來看看！”

    她的聲音太過慌張，房東帶著厭煩與不滿走了進(jìn)來，順著她手指看向五樓的監(jiān)控屏幕。

    屏幕太過老舊，黑白畫面畫質(zhì)很糟，這以往在他們眼中是省了大筆錢的絕佳品，但現(xiàn)在終于覺得不合時宜。

    那是狄先生前兩天帶回來的孩子，可狄先生是不久前才來的外地人，現(xiàn)在就把孩子接過來是不是太過倉促？誠然，這些不是房東該管的事情，可狄先生說自己未婚，現(xiàn)在安然無恙地住在505，還帶來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房東瞪著屏幕，死死地，眼睛一眨不眨。

    小孩站在五樓的505房間口，雙手拿著一條毛巾，像是和什么拔河。

    那條毛巾被拽成一根長棍，因為受到兩邊的力度而筆直，另一方在門里，他們什么也沒瞧見。

    拔河的姿勢不斷變幻，小孩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氣。勝負(fù)很快分明，小孩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道扯進(jìn)了門里，雙腳被拽得微微離地。

    隨后是那扇刷了淺藍(lán)色油漆的門猛然關(guān)上的畫面。

    房東太太臉色慘白，505里只住了狄斫一個人，他們也沒有看見其他人住進(jìn)去，和小孩拔河的是什么人？又或者說……那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