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林歲歲去公司銷假,順便開會、等節(jié)假日安排下發(fā)。 走進辦公室。 隔壁桌年輕老師主動同她打了個招呼。 林歲歲:“早上好。” 對方眼神很尖,輕輕一掃,立即注意到她手上鐲子。 愣了愣,直接開始大驚小怪,“林老師,你這個手鐲是卡地亞的滿天星嗎?好漂亮啊。” 頓時。 辦公室所有目光都被她吸引、投向這里。 林歲歲依舊不習慣被所有人注視,尷尬一笑,條件反射將手鐲往袖子里藏了藏。 那老師恍若未覺,繼續(xù)追問:“你是代購買的嗎?多少錢啊,我一直想買個沒鉆的,但是這樣看,滿鉆真的好看誒……林老師,原來是深藏不露的土豪啊?!?/br> 小小一間老師辦公室里,明里暗里,殺機也不少。 畢竟機構(gòu)按賣課提成,說是同事,其實人人都是競爭對手。 旁邊,另一個老師接話:“上次林老師的朋友不是請大家喝了奶茶嘛,那個朋友身上一串項鏈就值錢得很,還有皮帶、鞋,都是貴貨啦。林老師肯定也不差?!?/br> “留學生圈子肯定不差的啦。卡地亞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br> “羨慕……” 一時之間。 辦公室里議論紛紛、噪噪切切。 林歲歲嘆了口氣,將“男朋友送的”這話,默默吞回了肚子里。 她沒再搭話,只訕笑一聲。 轉(zhuǎn)過身,坐到自己工位上,將助聽器偷偷摘下,捏在手心。 世界悉數(shù)混雜起來。 一切對話,都像是隔著耳機,再沒有那么清晰了。 她能習以為常地用大腦屏蔽這些聲音。 或許,這工作確實不適合她。因為她怎么都學不會、如何與所有人相處,如何能大大方方、加入各種調(diào)侃與客套應付中。 倏忽間。 林歲歲無比思念自己的琴。 …… 另一邊。 陸城再次和薛景碰上面。 還是約在了咖啡店。 數(shù)月不見,薛景氣質(zhì)變化極大。 頭上頂了一頭黃發(fā),被燈光一打、像是在發(fā)光,襯得人膚色極白不說,五官也呈現(xiàn)一種雌雄莫辨般精致詭誕。 那些亂七八糟的腰鏈、項鏈、十字架戒指,也全數(shù)戴回身上。 仿佛時光退回到中二年紀。 叮鈴桄榔。 好不熱鬧。 陸城挑了挑眉,不太走心地夸了一句:“不錯?!?/br> 薛景沒回答,拉開凳子,在他對面坐下。 離得近了,能看到他眼下淺淺青黑,在白皮上很是扎眼,像是許久未睡。 他語氣毫無波瀾,“陸學長,找我有什么事?” 陸城說:“薛景,你不要再給耳朵壓力了。” “……” 同樣場景,人設徹底顛倒。 顯得畫面實在有些搞笑。 陸城:“我不知道你看了多少老土電視劇,你以為你跟耳朵暗示,你要自殺把心給我,就真的能動搖什么嗎?薛景,我聽說你是普林斯頓的高材生,應該不至于常識缺失,會真的有這種想法吧。” 在醫(yī)學上,腦死亡就是死亡。 心臟再怎么跳、跳在誰的胸腔里,都不是原來那個人了,不存在什么共生關系。 更何況,心臟移植手術也不是這么簡單一回事,沒那么輕描淡寫。 陸城淡淡笑了一聲,“我從來不介意和你公平競爭,但是輸了就是輸了,也不用耍這種小手段?!?/br> 倏地,薛景眼睛里泄出濃重戾氣。 像一股濃煙,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整個人頓了數(shù)秒。 薛景一貫家教良好,這回,終于忍無可忍、爆了句臟話:“你懂個屁!” 陸城什么都不懂。 他錯失了八年,又沒有經(jīng)歷過當中點滴,怎么會理解自己對林歲歲的感情呢。 薛景牢牢捏住了拳頭。 抿心自問。 原本,他對林歲歲并沒有什么其他想法。 只是單純覺得她挺好玩,特別是和薄倩對峙時,表情和聲音都有點可愛,像他家那只小奶貓,這才故意逗她玩玩罷了。她明明一臉憋憋屈屈,想拒絕又沒法開口的模樣,實在是太乖、太有意思了。 比競賽題還有意思。 再到后來,看到小姑娘可憐巴巴地看著陸城,眼睛像湖水一樣,乖乖軟軟,又忍不住心尖一動、想去將她從困境中撈出來。 如果這一切終止在八中、少年時期,想必,兩人真能成為普通好朋友。 平日點贊之交,逢年過節(jié)輕松問候。 偶爾,還能約著聊個天、吃個飯、打幾把游戲。 薛景也沒有想到,去到普林斯頓之后,還會那么巧合地遇見林歲歲。 她是來新澤西治病的。 已經(jīng)來了好幾年了。 同在異鄉(xiāng),兩人關系自然迅速拉近。 林歲歲這樣乖巧軟綿的女生,相處起來,對于薛景這種性格男生來說,有無可駁辯的吸引力。 但這還不至于讓他淪陷。 轉(zhuǎn)折發(fā)生在后一年圣誕節(jié)。 圣誕節(jié)對老外來說,無疑是全年最重要一個節(jié)日。學校放了年假,薛景懶得奔波回國,留在了新洲。 晚上,他將林歲歲帶到了班上同學辦的party。 免得她小可憐一樣、一個人過節(jié)。 那一天,對林歲歲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天。她摘了助聽器,發(fā)現(xiàn)對外界聲音產(chǎn)生了輕微感知度。 長久治療初現(xiàn)成效。 就算是林歲歲,也難免興奮激動。 party上,她躲在角落,慶賀般喝了幾杯酒。 可惜酒量不佳,薛景發(fā)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有些迷迷糊糊了。 “林歲歲?大藝術家?還好嗎?” 聽到聲音,林歲歲勉力睜開眼,看到了熟悉一張臉,扯出一個笑容來,喃喃,“薛景……” 她笑得有些憨有點笨,酒窩里好似盛滿了酒。 飲一口,就叫人上頭沉醉。 薛景愣了一下。 下一秒,林歲歲就轉(zhuǎn)開視線,目光被其他東西牽引住。 老外家中放了圣誕樹。 圣誕樹上頭有顆五角星裝飾。 林歲歲撐著手臂,站到沙發(fā)上,踮起腳尖,想去夠那顆星星。 和醉酒之人是沒什么道理可講的。 薛景看著她,用力將那個五角星從樹上扯下來,抱進懷里。 林歲歲輕柔地撫摸了一下那個星星,又笑起來。 眼神虛無、不見焦點,也不知在看哪里,只輕聲喊他:“薛景?!?/br> “嗯。在呢?!?/br> 又喊:“薛景?!?/br> “怎么?” 林歲歲:“我能聽見你的聲音了?!?/br> 說完。 她心滿意足,抱著星星,昏睡過去。 薛景一步跨上前,牢牢將她接住,摟進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