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林歲歲手臂圈著琴,抿著唇, 眼睛飛快上下眨動幾下。 踟躕數(shù)秒。 還是小聲作答:“我還是……不去了吧。” 一是她畢竟是高二中途轉(zhuǎn)學(xué)生, 又念了不到一年、就又轉(zhuǎn)走了。相處時間太短, 和班上同學(xué)缺了些熟稔不說,還有張美慧那個小視頻、也不知道在當(dāng)時有沒有成為談資……林歲歲怕貿(mào)然前往,大家都尷尬。 二也是因為——姜婷。 有的時候, 對于女生來說,“曾經(jīng)的閨蜜”這一身份存在, 比前男友更叫人心懷芥蒂。 林歲歲自知理虧, 但天生性格如此。 雖然有不告而別的歉意, 好像依舊難以與昔日好友面對面。 她給自己找了一萬個理由拒絕。 陸城默默看向她眼睛,如有所感。 勾了勾唇, “才哥也來。以前他這么照顧你, 這都八年沒見了, 真的不去見見嗎?” “……” 這樣一說后。 又靜默了許久。 終于, 林歲歲松口,“……我知道了?!?/br> 陸城輕笑,“嗯,那我先走了。晚安?!?/br> 又揮了揮手。 他轉(zhuǎn)過身,去搭電梯。 林歲歲闔上門。 電子鎖發(fā)出滴里搭拉一串聲音, 又歸于寂靜。 倏地,整個客廳都變得靜悄悄起來。呼吸清晰可聞,仿佛能聽到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林歲歲頓了半秒。 將玄關(guān)柜那個袋子拿起來,瞇起眼,隨手翻了一下。 藥都是陸城老師開的處方藥。巧克力是沒有見過的品牌,包裝背后印了一串法語說明,再下面一點是英語解釋,簡單解釋口味。 她指尖落在外包裝紙上,摩挲幾下。 再慢吞吞地拆開,拿了一顆,放進(jìn)嘴里。 霎時間,濃郁巧克力香、伴隨著酒心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 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心情復(fù)雜。 林歲歲回到臥室,從櫥柜深處、翻出一個小箱子。箱子上掛了把鎖,打開,里面都是她曾經(jīng)寫完的日記本。 目光輕輕柔柔地拂過那些日記本。 其中有一本里,藏了一張費列羅金色包裝紙。 那時候,陸城從別的女生送給他的禮物里、隨意挑出了好幾盒巧克力,疊在一起,全數(shù)放在她桌上,說要哄她高興。 小耳朵吃完了那些巧克力。 到底是舍不得扔掉。 藏了一張紙,撫平了、偷偷夾進(jìn)日記本里。 她在日記本里寫:【我最喜歡吃巧克力了。真的好甜?!?/br> 這個味道。 叫人永生不忘。 搶在校慶前,陸城抽了一天空檔,將姜婷和余星多一塊兒叫上,說是出來聚聚。 周五,夜幕降臨時分。 三人在酒吧碰面。 這家酒吧名叫roses fanées,算得上是小眾清吧,開在江城繁華片區(qū)與老破小區(qū)之間,位置比較偏,能找過來的,大多是老客戶、或是朋友介紹而來。酒吧內(nèi)里裝修非常有味道,背景音樂常年都是法國藍(lán)調(diào),很有點舊式pub氣質(zhì)。 且,老板很固執(zhí),無論盈利與否,都將酒吧做得十年如一日。 仿佛人只要坐到里面,就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姜婷第一次來,自然而然,愛上了這種神秘調(diào)調(diào)。 三個朋友難得碰頭。 照顧女生意見,會把這里作為第一首選。 這次也一樣。 陸城第一個到,給余星多和姜婷點好了啤酒,自己則是叫了一杯鮮榨果汁。 這兩年,他身體愈發(fā)不好,基本與煙酒無緣。 明明才二十幾歲,卻像是已經(jīng)提前進(jìn)入了暮年期。 安安靜靜等待幾分鐘。 姜婷和余星多一前一后、走過來。 “城哥!” 陸城平靜地抬了下手,表示聽到。 姜婷蹦蹦跳跳,率先坐到陸城旁邊,拿起啤酒,豪飲一大口。 笑著問道:“城哥,你不是醫(yī)學(xué)院忙得要命嗎?怎么突然想到和我們約酒了?校慶也能見的嘛。” 余星多也默默坐下。 抿了口啤酒。 數(shù)年時光,他性格變得比過去沉淀許多,眼神也日漸堅毅,再不是那個模仿著東北腔、一口一個“城哥”的搞笑調(diào)皮大男孩了。 陸城先看了余星多一眼。 再沉沉望向姜婷。 roses fanées光線迷幻。 姜婷注意到他眼神,頓了頓,收起笑意。 “城哥是有事要和我們說嗎?” 陸城微微頷首,一字一頓、開口:“我找到耳朵了?!?/br> “……” “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幾個月了——這次校慶,她也會參加?!?/br> 陸城是特地找了陳一鳴,將通知插班生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還親自上門去。 就怕林歲歲找一大堆借口和理由,拒絕。 他語氣慢條斯理,接著道:“所以,以前的事,誰也不許提起?!?/br> 余星多滿臉不贊同。 尚未來得及說話。 姜婷已經(jīng)搶先強(qiáng)硬地出聲拒絕:“為什么?。俊?/br> 陸城:“姜餅,耳朵一直不敢面對你,但是和我無關(guān),她是覺得,自己的不告而別背叛了你們的友情。這件事對她來說,暫時還是個過不去的坎。所以我希望找這個機(jī)會,把她帶來和你當(dāng)面說說。無論你們還能不能做朋友,我都不希望她繼續(xù)耿耿于懷?!?/br> 姜婷眉毛上揚,表情看起來似是十分不滿。 陸城比了個“稍等”手勢。 喝了口果汁,聲音緩和些許,“姜餅,我知道你沒有因為這件事在生耳朵的氣,只是在為我打抱不平,謝謝。但是,沒有必要?!?/br> “……” “我從來沒有怪過她?!?/br> 僵持?jǐn)?shù)秒。 兩人對視一眼。 姜婷先一步敗下陣來,肩膀也不自覺沉下去,整個人都變得有些萎靡,冷聲說道:“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br> 余星多也搖了搖頭,說:“城哥,你告訴她了嗎?你因為她,心臟衰竭成什么狀態(tài)了,她還不知道嗎?” 陸城:“我會找機(jī)會說的。但是不能是在那種情況下?!?/br> 要不然,姜婷這個坎,林歲歲一輩子過不去。甚至,還會對他抱有歉意。 陸城雖然喜歡她,但并不想用這種賣慘方式,得到林歲歲的歉疚和憐憫、再逼得她松口。 事實上,他更希望她能一直開開心心。 無論是拉琴也好、家事也好,還是工作、友情之類,所有一切,都想讓她過得順坦。 陸城想為林歲歲實現(xiàn)一切夢想。 想讓她能活得自我。 …… 姜婷和余星多對視一眼。 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余星多苦笑一聲:“城哥,是不是以前風(fēng)流太久,遇上點挫折、就容易心理變態(tài)???你這轉(zhuǎn)性轉(zhuǎn)的,我還是好不習(xí)慣?!?/br> 要是林歲歲還沒出現(xiàn),可以將他的念念不忘稱之為執(zhí)念。 但是人已經(jīng)回來了,陸城竟然還是這種狀態(tài),完全沒能簡單釋懷,實在不符合“城哥”基礎(chǔ)人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