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但得寸進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秦揚搶過他手里的晚飯,幾步?jīng)_進廚房,直接扔進垃圾桶。 “不愿意吃就別吃!” “...” 一句抱怨,江畫餓了一頓。 大晚上的,他噼里啪啦地扯動鐵鏈泄憤,秦揚作勢要關(guān)門,他才消停了。 不過他的情緒終究惹惱了秦揚,半夜十二點,江畫正睡著覺,突然感覺身旁的床鋪一沉,好像躺上了什么東西。 黑夜中,他猛然睜開眼,偏過頭,就看見了皺眉盯著他的秦揚。 “你...!” 凌厲的叫嚷尚未出口,下巴便被銳利的尖端抵住了。 “再喊?” 江畫噤聲,咬了咬牙,壓低音量:“你想干嘛?!” 秦揚冷笑著重復同樣的話:“大少爺,你現(xiàn)在在我手里,我想干什么不行?” 說罷,他沒理會江畫霎時灰敗的臉,用刀尖拍了拍他的下巴,便放到了遠離江畫的一側(cè)。 秦揚一只手握著匕首,另一條手臂枕在腦后,淡淡望著純白的天花板,問:“幾天了?” 他沒有類似摸臉的動作,讓江畫多少松了口氣,身子朝遠離秦揚的方向挪去。 “三天了?!彼?,親自說更不爽,追問:“你都關(guān)了我三天了,到底想干嘛!” 秦揚無視問題,接著問:“現(xiàn)在什么感覺?” 每天被關(guān)著,還能有什么感覺。 秦揚問出問題時,其實心里便有了答案。 恐懼,孤獨,想逃,再加上對罪魁禍首的恨。 無非就是這幾種他半年來為數(shù)不多可轉(zhuǎn)換的情緒。 他一直想讓不諳世事的小少爺親身體會一遍。 江畫沒理他,秦揚面容冷峻,聲音里隱含著威脅:“什么感覺?” 江畫又朝床邊挪了挪,沒好氣地說:“還能什么感覺,和上次被你鎖在柜子里一樣糟!” 這個答案讓秦揚一時怔住。 他一直覺得是江家毀了他的人生,逼得他陷入絕境,逼得父母為他奔走cao勞,而江家仗勢欺人,因為一點小事竟毀了他一家。 他想讓江畫親身體會這種瀕臨絕境的絕望,結(jié)果江畫竟然說早就體會過了。 黑暗中,秦揚眼底有瞬間的迷茫,但很快便轉(zhuǎn)換成了惱怒鄙夷。 半年和幾個小時有可比性么。 當然沒有。 即便現(xiàn)在關(guān)了江畫三天,在秦揚眼里,和管教所的半年壓根沒有可比性。 江畫懂什么?! 他舒服慣了,習慣了高高在上,快沒命了都敢對自己頤指氣使。 這種人根本不可能感同身受。 秦揚轉(zhuǎn)向背對著他的江畫,呼吸越發(fā)粗重,表情漸漸扭曲,窗簾映出的微弱月光下,一雙葡萄眼閃爍著猩紅的光。 身后壓抑的氣壓太過明顯,快挪到床下的江畫疑惑回頭。 下一秒,溫熱的身體自后覆上,腰間突然多了只鐵鉗般的手掌,死死將他禁錮在了原地。 江畫吃痛得張嘴就要罵,然而更疼的還在后頭。 “嘶——!秦揚?!!” 刻意加重的咬合力下,尖銳的牙齒輕而易舉便刺破了肩膀上的皮膚,在那個沒留下痕跡卻刻下了痛覺的地方,秦揚竟然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只要沒人報警,一周后,我就放了你?!?/br> 白色襯衫飛快暈散出血紅色的斑點,黑暗在紅色上潑了一片墨,秦揚惡趣味地舔了一下,確實是血的味道。 既然江畫無法感同身受,和他落得一個結(jié)果也不錯。 “要是越歌不但沒來救你還報警了的話,呵,那可就慘了?!?/br> 看著江畫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驚懼而慘白發(fā)抖的臉,秦揚打從心底生出了報復性的快感。 “江畫,那就是他親手把你害死了,是吧?” 第78章 等著我 。 秦揚腦子不正常。 相處幾天后, 江畫得出篤定的結(jié)論。 在他為數(shù)不多的十七年人生里,秦揚絕對是思想最偏執(zhí)的那個,江畫現(xiàn)在最后悔的, 就是當初招惹了這么一個神經(jīng)病。 江畫的痛覺神經(jīng)不是一般的敏感, 這幾天他身上多了許多傷口,雖然除了秦揚咬的那口, 其他都是他自己摔的,不過加在一起的痛苦,絕對是用記憶以來最刻骨銘心的一次。 周日早上,秦揚早早便出了門,八點半把他從床上扯了起來,半強迫地給肩膀上了藥。 他的動作很粗魯, 和越歌完全不同, 江畫這次卻咬得嘴唇發(fā)白都沒吭聲。 江畫也是有脾氣的, 這會兒犯了犟勁, 明明疼得面色發(fā)青, 渾身發(fā)抖,都不肯在秦揚面前示弱,不僅如此,他早飯也沒吃。 他這副死倔的模樣看得秦揚更加窩火, 上藥時惡劣得加重力道, 瞥見江畫眼眶里不停打轉(zhuǎn)的眼淚,胸口莫名鈍痛,極度的不舒服。 “你把嘴巴咬壞了, 是想一起上藥?”秦揚陰沉沉地問。 江畫厭惡地別開頭,卻也不再咬嘴巴了,將痛苦轉(zhuǎn)移到了緊抓的床單上。 上完藥, 江畫躲瘟疫似的挪到另一側(cè),秦揚不屑地冷哼了聲,憤然走了。 中午時分,秦揚進來送了午飯,見江畫仍保持著早上的姿勢蜷在床腳,早餐的粥動都沒動,不由皺了皺眉。 “怎么,鬧絕食?”秦揚雙手插兜,漫不經(jīng)心地說:“沒關(guān)系,還有三天,也餓不死。” 江畫輕聲問:“你不怕我回去后報警么。” “不怕,關(guān)了你幾天而已,不是什么大罪,不過你如果報警,等我出來,咱們又得重新算賬?!?/br> 江畫攥緊了拳頭,沒吭聲。 如果越歌真的理都沒理江畫,這兩個人以后也就徹底鬧掰了,秦揚目的勉強達成,只要沒人逼他,他本就沒打算把江畫怎么樣。 就算江畫報警,他沒來得及出境,反正也是未成年,抓了就抓了,但只要有機會,他未來一定會和江畫清算總賬。 秦揚和一般人的想法不同,他活得沒有任何顧慮,一旦打上心結(jié),付出一切代價都會親手解開。 江畫自覺和他沒有共同語言,不再說話了。 ...... 距離江畫被關(guān)已經(jīng)過了三天。 如果窗簾拉開,江畫就會發(fā)現(xiàn)他所處的位置并不算多偏遠,而是一棟位于市區(qū)邊緣的廢棄工廠二樓,方圓一公里內(nèi)人煙稀少,但一公里外就是一片小城鎮(zhèn)。 周圍建筑物不多,交通卻還算便利,而工廠也剛廢棄不久,原本盤踞此處的是一伙社會混混,前幾日剛剛易主。 這次綁架江畫的全程,其實并不是秦揚一個人在行動,只是因為其他人得知江畫的身份后不想被拖累,秦揚才給江畫營造出了只有他一個人的錯覺,而其他幫忙的同伙,都是他在少管所結(jié)識的前科犯。 江畫不肯吃東西,秦揚為此心生煩躁,剛到下午,便丟下江畫出門了。 一樓工廠區(qū),幾個衣冠不整的小混混正湊在一堆打牌,凌亂的啤酒瓶和垃圾散落四周,幾人懶洋洋地閑扯,嘴上飛著不干不凈的臟話。 一個圍觀打牌的黃毛最先注意到秦揚,起身朝他招了招手:“秦哥,又出去買東西?小祖宗夠難伺候得??!” 叼著根煙的寸頭甩手一副炸彈,陰陽怪氣道:“呵呵,可不,知道的咱們是綁架,不知道的還以為請個祖宗回來度假呢?!?/br> 寸頭就沒見過哪個綁匪綁人回來前先把窩點做個大掃除,還他媽給人質(zhì)訂外賣的! 秦揚面色黑沉,抬腿踹了一腳牌桌。 “就讓你們看著點條子,哪那么多廢話!” 黃毛很會看眼色,跟一旁的雞窩頭說起悄悄話。 “得,又吃癟了?!?/br> 秦揚嘴角一抽,全當沒聽見:“有動靜么?” “鳥蛋沒有?!?/br> 秦揚走到工廠門口,點個根煙,四下環(huán)視一圈。 確實沒有半點風吹草動,他是周五告訴的越歌,但凡越歌報了警,在這種視野環(huán)境下,總會露出點破綻。 隱約的,秦揚松了一口氣。 在樓下被七八個人暗諷了半個多小時,秦揚又惱火上樓了,他走后,雞窩頭憂心忡忡地問:“秦哥生氣了?” 黃毛擺手:“生個屁氣,他就是惦記祖宗找個由頭罷了,傻帽?!?/br> 寸頭一摔撲克,越想越氣:“現(xiàn)在的報復可真他媽前衛(wèi),老子讓秦六給誆了!天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等一百萬,結(jié)果等來個幾把?!” 黃毛安撫道:“大哥,咱剛出來,這段時間避避風頭也好,a市地下勢力亂得很,等這事兒過了,咱哥幾個就去陽明區(qū)闖闖?!?/br> “陽明區(qū)...”雞窩頭還是一臉憂心:“陽明區(qū)不好吧,聽說剛死...” 幾人正聊著天,寸頭突然抄起小桌旁的鋼管,第一個站起,警惕朝門口喊:“你他媽誰?站那別動!” “條子?!” 黃毛心下一緊,在少管所cao練兩年,見到警察都反射性得打擺子。 “不是?!贝珙^年紀最大,更加謹慎:“就一個?!?/br> 七八個少年齊刷刷站了起來,手里拿著各不相同的武器,看向門口的目光充滿戾氣和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