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短命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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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鳴執(zhí)拗得像是要粘地上,一只胳膊已經(jīng)被他娘拽直了,膝蓋尖兒還不依不饒地黏著地,急得語無倫次的:“娘——娘…,不是……殿下!” 東笙一陣腦仁兒疼:“說?!?/br> 有了東笙的首肯,吳蘭嫣也只好放開他,小家伙馬上又跪直了,袖子被拽得皺成個咸菜,衣領(lǐng)也歪巴巴的,硬著頭皮一股腦地說道:“殿下!一鳴想要隨軍出征!” 好小子,一句話打了兩個人的臉。 雖說東笙確實是有心栽培他,但這種話怎么的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說。凡事講求個循序漸進,兩人才剛剛談妥,起碼先讓他們待在附近緩一陣,等到時機成熟了,東笙再把他帶到身邊來。 東笙的眉頭抽了抽,往生仰天嘆了口氣,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默默把臉別了過去。 吳蘭嫣的臉由白轉(zhuǎn)綠,要不是當(dāng)著太子的面,她幾乎恨不得抽死這不識好歹的臭小子——好不容易能進退自如了,這哪有自己坑自己的道理? 她生怕東笙反悔,急不可耐地指著卓一鳴的鼻子數(shù)落道:“莫要無禮!長輩說話你插什么嘴,殿下打仗你跟著添什么亂?!” 東笙不能臊她的面子,吳蘭嫣再怎么不可理喻,眼下也畢竟是卓家主事的人??删瓦@么放任這孩子回去悶在被子里哭,也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眼看著一顆少男心就要碎一地,東笙想出個屢試不爽的損招。 他一臉高深莫測地緩緩蹲在卓一鳴面前,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交托家國大任的語氣沉沉道:“戰(zhàn)場不是兒戲,等到你把兵家冊上的兵書都讀透了,孤再帶你隨侍帥帳?!?/br> 東笙的一招緩兵之計出得損人又利己,收錄在兵家冊上的兵書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本本厚得跟磚頭一樣,而把這些兵書背下來是一件多么生不如死的事,不會有人比活在曾風(fēng)雷教導(dǎo)下的東笙更清楚。 然而卓一鳴卻無知無覺,目光灼灼地直直盯著東笙,如蒙大恩,激動得連連點頭。 往生看向卓一鳴的眼神漸漸多了幾分同情。 真是……傻得可憐。 把卓家安頓好著實費了不少功夫,東笙沒精力陪他們折騰一整天,把該吩咐的都吩咐好了之后就帶著往生回去了。 原本東笙還做好了聽他抱怨卓一鳴抱怨一路的準(zhǔn)備,結(jié)果往生居然破天荒地一字不提。 東笙正覺著納悶兒,故意試探了一句:“哎,我倒是對付不來小孩子,到時候再把他接到營里,還真不知道找誰教他?!?/br> 往生看也不看他,不溫不火地接道:“以前不都是我教的嗎?” “……”東笙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這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往生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也懶得解釋,等到回營之后就徑直鉆進了自己的帳子里,過了沒多久,又懷里揣著個木匣子出來遞給他。 “剛收到的,還沒來得及給你,五天前才從東海簽發(fā)的?!蓖鷵P了揚下巴指著東笙手里的木匣子,“你們的事我不清楚,但你跟他多少年的情分了,多大的事兒啊?至于嗎?你難道還想老死不相往來?” 東笙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隨即不禁啞然失笑了。 是啊,多大的事,不就是一片真心一世情嘛? 他不是非要和周子融鬧僵,只是不想誤了那人的精力。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一開始確實是被嚇到了,他本來想拿周子融當(dāng)一輩子的兄弟,沒想到對方竟是這番心意。 周子融送他的東西不少,十幾年了,他也都當(dāng)是兄弟間的情分,哪里知道周子融會突然有一天冷不防送了他這么貴重的一樣?xùn)|西,一句輕輕的“愿伴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竟是讓東笙這位金枝玉葉的太子都誠惶誠恐、惶惶不可終日。 你輕輕一點,我卻山崩地裂。 十幾年了,東笙不知道那份情藏了有多久,有多深,只是那大概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寶貴的東西,寶貴到他眼里的山河都黯然失色了,寶貴到他不敢肯定自己這幅殘破的性命能不能承受得住,會不會暴殄天物。 往生把該說的都說完了,也不想再過多插手,隨口撂下一句“你自己看吧?!北闩牧伺乃暮蟊?,頭也不回地忙去了。 東笙低頭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手里的盒子,嘴角挽起一抹苦笑,拇指有意無意地摸索著盒蓋與盒身的縫隙,喃喃自語道:“你還真是不饒人啊……” 他把盒子端回了帥帳,擱在自己平時處理軍務(wù)的桌案上,打開一看,里頭還有一只小盒子,小盒子底下還壓著一封信。 東笙好奇地把小木盒拿起來掀開一看,只見里頭安安靜靜地躺著一串雪白的硨磲子,佛頭旁邊也沒有配珠,看著十分簡潔。 但東笙的手指才剛剛碰到一粒珠子,就感覺到一股絲絲涼氣直往指尖里頭鉆。 ——就算東笙當(dāng)初在東海成天游手好閑的時候,也很少見過這么上乘的貨品,八成是用從極深的海底打撈上來的硨磲磨制的。 北方入夏之后極其干熱,東笙又是個容易上火的體質(zhì),小時候流鼻血就常常拿這玩意兒降火,只是長大之后就很少用了,如今看來竟是有種說不出的親切。 東笙的目光不知不覺地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