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并且極盡隱晦才問出口的孫局：……

    孫局握拳咬牙了很久，終是沒忍住，狠狠拍了沈澤一掌，“臭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含蓄內(nèi)斂，在長輩和上司面前說的都是些什么沒皮沒臉的話！”

    “都看出來了，還想我說什么?！鄙驖傻鮾豪僧?dāng)聳了聳肩。

    “早知道會這個，當(dāng)初就不該讓你接下這個任務(wù)，現(xiàn)在要我怎么跟你爸媽交代。”

    “還能怎么交代，多派些人護住你侄媳婦，然后雙雙把家還。”

    “他答應(yīng)你了？”

    “暫時還沒有?！?/br>
    “那哪兒來的侄媳婦！別成天掛在嘴邊，傳出去你不嫌臊得慌，我還怕丟面呢！”

    “反正也是遲早的事?！?/br>
    “站累了，坐一會兒?！睂O局氣的臉紅脖子粗，靠著墻挪了幾步，然后扶著膝蓋自顧自坐下，看起來真是又虛弱又年邁。

    等人坐定之后，本想再度開口，結(jié)果視線所及之處皆是沈澤的長腿，連臉都看不見，瞬間騰地升起一股無名火，于是狠狠拍了拍身側(cè)的椅子，直把金屬質(zhì)地的一連排長椅拍得錚錚作響才開口道，“給我滾過來坐下?！?/br>
    跟剛剛扶膝坐下的老者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你說你喜歡誰不好呢?！睂O局手交疊著放在肚子上，有些脫力的說。

    “他哪里不好?！鄙驖杀苤鼐洼p道。

    “他是警察。”執(zhí)行的還是最危險的任務(wù)，克制好所有分寸才能賭那一線生機。

    “警察不好嗎，您這話可把自己都罵進去了?！?/br>
    “你知道我的意思?！睂O局轉(zhuǎn)過臉來，沉聲道。

    沈澤依舊笑著，看不太清楚神情，就在孫局以為他開始逃避，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忽的聽到一句“我會保護好他。”

    孫局很想罵醒沈澤，你怎么保護他，是能時刻陪在他的身邊還是幫他應(yīng)付黑二的各種試探，省廳那么多人都不能打這個包票，你怎么打。

    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句話都罵不出來。

    不舍得啊，兩個孩子他都不舍得。

    “你早點喜歡上那孩子多好?！睂O局嘆息道。

    “現(xiàn)在也不晚?！鄙驖苫氐?。

    “要是再早一點，就不叫他執(zhí)行這個任務(wù)了?！边@話不是站在局長的位置上說的，是站在一個長輩的位置上說的，雖然不合規(guī)矩，卻是實話。

    沈澤笑著回過頭來，“這話傳出去，晚節(jié)不保啊?！?/br>
    “那就把嘴封牢，我聽到一點閑言碎語，你和方白的事也兜不住?！睂O局氣狠狠，是真的拿沈澤沒辦法。

    “我們可不一樣，我這是要發(fā)喜糖的好事，要是全警局的人都知道方白是我的了，那第一杯茶敬的就是您了?！?/br>
    孫局：……

    孫局早就知道了沈澤插科打諢的本事，也不多做理會，只是看著不遠處的病房，林然就躺在那里，明明活著卻費勁捱過每一天，忽的問出一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呢?！?/br>
    萬一真到了那一天呢，躺在這里的會是沈澤嗎？

    死去的人，隱姓埋名沉睡，什么都不記得，活著的人跟著被掏空，活著和死去哪個更奢侈一點，還真說不上來。

    沈澤挑了挑眉，孫局心里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緊接著就聽到沈澤的一句“死了都要愛?！?/br>
    孫局：……………………

    “我他媽今天非要打死你這個目無法紀目無尊長的臭小子不可！”

    “消消氣。”

    “還死了都要愛，沈澤你怎么就這么能？”

    “您教得好。”

    “五萬字檢討，后天交到我辦公室，手寫！”

    “后天不行，要出任務(wù)，后年吧?！?/br>
    兩人來回間，林然房間的燈忽然亮了，沈澤看見護士走了出來，對著他們點了點頭，輕聲說了一句“醒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沈澤：介紹一下，這是我媳婦。

    溫衍：我怎么不知道？

    第19章 破曉

    沈澤進門的時候，林然就躺在病床上，眼神渙散著沒有焦距，透著一股與他年齡嚴重錯位的冷漠，孫局在沈澤后腳進門，將門輕輕一帶，隔開門外和門內(nèi)兩個世界。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沈澤彎腰將床的位置調(diào)高了幾分，好叫林然靠的舒服一點，順便給他轉(zhuǎn)個視線，頂上除了一盞暗黃色的燈之外，再無其他，單調(diào)又壓抑，像是能將一切抽離剝盡，實在不是什么好的景色。

    “師…兄，孫局。”林然轉(zhuǎn)過臉來，速度很慢，像是被刻意拉長到了極致，看著站在床側(cè)的兩人眨了眨眼睛。

    “嗯。”沈澤遞過一杯熱水。

    林然掙扎著想要直起身子來，手背上的青筋隨著他的動作一一現(xiàn)起，孫局看著心疼，忙湊前一步扶住，沈澤也跟著上前往林然背后塞了一個靠枕。

    “我沒事。”林然聲音帶著久睡的嘶啞。

    三人沒有再說話，整間病房里就只剩下床頭儀器冰冷的嘀鳴。

    沈澤率先打破沉默，伸手遞出一個暗黃色的信封，孫局看著那個熟悉的物件，眼中閃過一陣驚詫，隨之而來的還有止不住的擔(dān)懼，一把攔住沈澤的手，緊皺著眉頭阻止他的動作。

    沈澤反手握住孫局的手，稍稍用力，然后搖了搖頭。

    兩人僵持了片刻，最后孫局還是嘆息著坐回位置上，聽著沈澤對著林然開口道：“看看這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