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向?qū)ぃ憧捎性捳f？”阮青陽低聲重復(fù)。

    站在一側(cè)的林奕忽的攥緊了拳，他很想站出來說些什么，可偏偏蒼向?qū)ど砩仙l(fā)的魔息卻是真真切切。

    許久沉默后，蒼向?qū)そK于開口：“沒有?！?/br>
    阮青陽聞言肅穆道：“既然無話可說，那便……”

    阮青陽話音未落，但聽蒼向?qū)ひ蛔忠痪涞溃骸拔覜]有做過那些事?！?/br>
    “從來都沒有。”

    “還要垂死掙扎么？”一個飽含恨意的聲音從下面?zhèn)鱽?，殷俊杰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蒼向?qū)?，你勾結(jié)寧風(fēng)，包庇連霽隱瞞真相，這是大家親眼所見，如今怎么敢做不敢認了？可恨我不能親手殺了你們?yōu)槲沂甯笀蟪稹?/br>
    蒼向?qū)ぢ勓岳渎暤溃骸拔艺f過了，殷長老的死與我無關(guān)，更與連霽無關(guān)。”

    “既然無關(guān)，當初為何對穹眼之事瞞而不報？”

    “如此做法，不是心虛又是什么？”

    “就為了那個魔修？”

    “你可對得起那些信任你的師兄弟？可對得起門中前輩長老予你的厚望？”

    耳邊聲音越來越嘈雜，蒼向?qū)ひ膊辉俣嗾f，他閉了閉眼，腿上玄金鏈忽得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艱難地上前半步，蒼向?qū)し謩e對著座上三人恭敬地行了一禮，又轉(zhuǎn)頭對身后師兄弟拱了拱手，待回到原處身體依舊挺得筆直。

    “弟子私心，為救道侶連霽，棄宗規(guī)而墮魔道，有違師尊教導(dǎo)、長老栽培，今自愿除名七曜，斷靈根，碎元嬰，廢去此身修為……”

    被魔息染至深紫的水靈根靈象慢慢從體內(nèi)浮至半空，在蒼向?qū)っ夹囊婚W后瞬間炸開，頃刻間化作光斑向四周散去。

    與此同時，整個大殿再無半分動靜，唯有蒼向?qū)ひ蛔忠痪涞溃骸澳氂械淖锩槐貜娂佑谖?，但入魔一事確實是我自愿?！?/br>
    鎖在四肢的玄金鏈因感受不到靈力而瞬間失了光澤，眼前越來越暗，鮮血從眼瞳流出，將所有景象染至深紅，耳中嗡鳴，鼻下溫?zé)?，口中腥甜；蒼向抬手拭去唇角鮮紅，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

    “我自愿墮入魔道換我道侶性命，雖有愧意，并無后悔?！?/br>
    “眾仙家為證，自此之后，我蒼向?qū)づc七曜宗、連城門，再無半分瓜葛。”

    “你以為這樣便了了？”

    回過神地蘇清辰猛地攥緊了雙手，尖銳的指甲刺入掌心，血液緩緩浸濕指縫，“除卻七曜宗，其他仙門上下近百條人命隕于秘境之外，這事又該如何？”

    蒼向?qū)ぢ勓詣γ家粍C，修為雖廢，周身氣勢絲毫不減。

    “他們之死與我何干？”

    “與你何干？”蘇清辰眸色中殺意盡顯，“你既與魔修為伍，這事便與你脫不了干系！”

    “對，脫不了干系！”

    “定是他與那魔修串通好的！”

    “單單廢了修為也太過便宜他了?！?/br>
    “殺了他！殺了他！”

    “封了他的魂魄，讓他永生不得輪回！”

    不知是不是錯覺，阮青陽似乎聽到了座下有人輕聲嗤笑，他皺眉望去，但見阮亦秋倚在軟座上，面上有一絲顯而易見的嘲諷。

    一百三十年前，同樣是七曜宗，同樣是金烏殿，同樣是處置魔修，同樣是這樣的表情。

    隱藏至深的記憶重新涌入識海，阮青陽瞇了瞇眼，下意識揮袖道：“拿下！”

    “誰敢動他！”

    空中響起尖銳的鳥鳴聲，華麗的冰鸞鳥突然飛入殿內(nèi)，殿中金光撒在彩羽上，將整個大殿映得更加輝煌奪目。

    蒼向?qū)ど眢w猛地一震，他此刻已經(jīng)看不清任何東西，只得順著聲音偏過頭，那個方向剛好與灰羽對上。

    連霽見這小崽子滿面鮮血，雙目沒有一絲焦距，心里不覺一痛。他在鳥背上拉住蒼向?qū)さ氖郑_下輕點躍上灰羽，指尖匯作劍意斬斷玄金鏈后又結(jié)咒往他靈臺處輕輕一點，卻見蒼向?qū)裳廴耘f無神。

    怎么回事？

    “連霽？”蒼向?qū)ぢ曇粑⒍叮骸笆悄忝?？?/br>
    連霽緊緊回握住他的手，“是我。”

    他說：“我來帶你開山自立。”

    殿中所有人眼眸均失了顏色，他們呆呆望著半空，似是陷入了某種幻境一般。

    這東西撐不了多久。

    連霽將蒼向?qū)ぐ仓迷谏砗?，一手扣著他雙手抱在自己腰間。

    “灰羽，走。”

    冰鸞展翅，殿中一人忽然眨了眨眼，他平靜地望一眼鳥背上的兩人，清澈的眼瞳有沒有一絲被幻境干擾的痕跡。

    于此同時，阮青陽與東方凜一同從幻境掙脫，阮青陽伸手喚出法器猛然將擊向半空，只聽“咔嚓”幾聲，周遭禁制倏然破碎，一枚圓滾滾的鏡子從空中掉落。

    臻品法器，幻影迷仙鏡。

    多年默契使得兩人僅對視一眼便知曉對方心中所想，眨眼的功夫，七曜宗上座三位長老頃刻消失于殿中，也有回過神的仙家門人快速追去，只剩下修為尚淺的弟子依舊沉浸在幻象里。

    耳邊風(fēng)聲呼嘯，連霽任由蒼向?qū)砭o自己，方才他跨闖入殿中的那一瞬，胸中無限殺意幾乎壓制不住。

    被戾氣浸紅了灰瞳修煉恢復(fù)清明，連霽回頭，余光見三抹光點閃出殿中，沉思一瞬后附身往鳥背輕輕一拍，冰鸞立刻盤旋而下，滑翔至半空后才忽得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如今七曜宗一處主門三處側(cè)門都不可硬闖，想要出去便只有那一條道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