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标悧~先是答應(yīng)，然后在拍完照片后意識過來，“不對啊，你今天晚上掛瓶，和國慶假期的作業(yè)有什么關(guān)系?！?/br>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啊……”秦戈癱在椅子上，歪著腦袋，雙目緊閉到眼角都卡出褶皺，哼出的痛苦的鼻音聽起來有哭腔味兒，“我頭好痛，好痛……真的寫不了語文作業(yè)……”

    “好好好，我發(fā)，我發(fā)?！标悧~被唬住了，按照秦戈的要求給陳小嫻傳話，怎么慘怎么來，整個假期都在鬼門關(guān)前走的似得。期間秦戈瞄開一只眼觀察陳棲葉的反應(yīng)，陳棲葉一往他這邊看，他就馬上把眼睛重新閉上，繼續(xù)哼哼唧唧，仿佛身上每一塊骨頭都在疼。

    陳小嫻去請示江知書了，陳棲葉把結(jié)果念給秦戈聽：“江老師說下不為例，也讓你注意身體，掛完瓶就回家去吧?！?/br>
    “好嘞！”秦戈馬上沒病了，神清氣爽。陳棲葉看著他眨眨眼，他就又癱軟著腰，無精打采地皺著眉，“頭疼，頭疼……”

    他側(cè)過臉不看陳棲葉。當(dāng)他不再被語文支配的恐懼襲卷，他面對昨天剛跟自己告白的陳棲葉，還是有些尷尬的。

    他也覺得不可思議，按理說陳棲葉被拒絕后也應(yīng)該避著自己，防止兩人的關(guān)系一再僵化，這人怎么能當(dāng)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似地來找自己。

    他裝睡，可就算側(cè)身閉上眼，他也能感受到陳棲葉一直在看自己。以為自己真的睡了，陳棲葉才把語文講義放在小板凳上，弓著腰身子往前傾，爭分奪秒地寫。

    然后他悄無聲息地扭頭望向陳棲葉的背影和幾乎看不清的一小片側(cè)臉。陳棲葉的后背無論什么時候什么姿勢都是緊繃著的，像是時刻準(zhǔn)備著明天就去高考，他必須精力充沛，必須一天24個小時都沉浸在題海又思路清晰。

    可當(dāng)他握住筆的手托著下巴回眸，他黝黑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卻是倦憊。

    他的聲音里也有種藏不住的疲憊，沒什么精神地說：“你睡醒了啊，頭還疼嗎。”

    他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年紀(jì)不應(yīng)該將身心消耗到有些透支，他看不見自己，但會為秦戈打起精神：“你餓嗎，要不要我給你去買些吃的?！?/br>
    “不用?！鼻馗陠?，都不像是在問他，“為什么來這兒的人是你？”

    陳棲葉張了張嘴，沒說話，因為秦戈問的不是“為什么來這兒”。

    他收斂回目光，無處安放地落在講義上，理解板塊里有一道題，問倒數(shù)第二段里的“某一種情感”具體指什么情感。

    “回去吧。”秦戈看了眼頭頂那兩瓶鹽水，不想浪費陳棲葉的時間。陳棲葉連忙把試卷折疊又折疊塞兜里，雙手放在膝蓋上，鐵了心又安安靜靜地做個一心一意的陪護。

    秦戈都搞不懂了，揉了把臉，有些難為道：“你真的不用這樣?！?/br>
    陳棲葉小小聲的：“你現(xiàn)在看到我會覺得討厭惡心嗎？”

    “怎么可能……”

    “那我就坐在這兒，不出聲也不打擾你?！?/br>
    秦戈看向陳棲葉。

    這是個習(xí)慣去討好的人，他身上有種恰到好處的脆弱，若沒精準(zhǔn)拿捏過，必定是渾然天成的，所以他故作的鎮(zhèn)定盡管一眼就能被識破，又無人忍心真的去識破。

    他也是敏感的。這種敏感和他的肩背一樣緊繃，誰都能看出他的稚拙，他還要在秦戈面前裝游刃有余。

    “……我去上廁所?！鼻馗晗肽蚨?，自己拿著鹽水瓶往隔間去，陳棲葉跟在身后。那就是個隔間，男女通用門內(nèi)側(cè)沒鎖，陳棲葉確實有必要過來幫秦戈從外面抵住門，在關(guān)門前問秦戈：“要我?guī)兔幔俊?/br>
    他又說：“護士讓你別亂動?！?/br>
    “……那你進來吧。”秦戈說這話的時候并不相信陳棲葉會主動到這種程度，陳棲葉果然猶豫了，可最終還是受不了蠱惑似地走近一步。隔間的門關(guān)不嚴(yán)實，門沿觸碰墻壁后反彈晃開兩指左右長的間隙，外面的人一旦路過就會看見他們，可他們誰也沒把門重新合上，好像都問心無愧地覺得自己不會被誤會。

    陳棲葉的手攀上秦戈的腰帶。

    秦戈喉結(jié)蠕動，扭頭看向隔間的墻壁，那上面有層白色的漿糊，漿糊后面覆蓋的是用黑色記號筆寫的小廣告，提供上門服務(wù)，也賣迷藥。

    陳棲葉低著頭，認(rèn)真又一絲不茍地從勾扣里抽出繩帶，秦戈跟著晃了一下腰。他的手很穩(wěn)一點都不抖，隔間里的燈是暗黃的，他抬起頭，秦戈也望著他。

    他在對視中松開剩下的部分，還是慢慢的，這片污濁的小天地里連氣息都是曖昧的，他的眼神依舊單純得不可思議，莽撞帶著點傻乎乎，好像他真的別無所求，就只是幫秦戈解開腰帶而已。

    可他們又確確實實陷入了一場微妙的博弈，誰先叫停就意味著誰更在意。

    陳棲葉抽出了秦戈塞進褲子的內(nèi)襯，手指蹭過對方腹肌不明顯但足夠結(jié)實的小腹，沒有絲毫的停留。秦戈卻下意識地吸氣收腹，燈光在閃回中變成冷白，他的手指也曾劃過陳棲葉的腰腹，無心地說了句，你腰好細。

    他提住自己解開的腰帶后喃喃：“不應(yīng)該在這兒?！?/br>
    陳棲葉沒聽懂：“什么？”

    秦戈讓他先出去。陳棲葉順從又聽話，在外面看門，用身子擋了一會兒后換了個額頭抵著門的姿勢，一門之隔，秦戈和他一樣額頭貼著門，呼出的氣是熱的，下面也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