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辦當(dāng)然有電話！

    她就是不想打。

    趙玉榮看她那樣子，打趣她，“想你家親哥哥呢？”

    林溪：“去你的，他媽讓我給他打電話。”

    趙玉榮：“對對對，他媽讓打的，不是你想的。走，我陪你去主任辦公室打?！?/br>
    林溪：“不用不用，我去郵局?！?/br>
    趙玉榮：“花那錢？就算你親哥哥賺錢多，也不能浪費(fèi)?！彼阑罾窒チ宿k公室，跟主任報備一聲就得到了許可。

    主任熱情得很，讓林溪只管打，跟謝團(tuán)長好好聊，不著急。

    最后，吳主任還非常貼心地把趙玉榮叫走了，留下林溪自己打電話。

    林溪：“……”

    她拿起電話叫了當(dāng)?shù)乜倷C(jī)，又不知道謝啟明部隊番號，最后沒辦法只得說在北邊開山挖隧道的那個，打給謝啟明。誰知道等了一會兒，竟然真的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謝啟明略低沉的聲音，“我是謝啟明?！?/br>
    林溪深吸一口氣，“謝啟明，你以后回部隊就回部隊，跟大家說清楚，別讓人瞎猜?！?/br>
    什么兩口子打架了，什么三五天的讓他碰碰，呸！

    謝啟明：“嗯？”

    林溪不敢換氣，發(fā)泄完就飛快道：“你媽讓你過兩天回來，給你大舅過生日。”

    她有點(diǎn)緊張，聲音聽起來緊繃繃的。

    那頭兒原本嚴(yán)肅的謝啟明突然笑了一聲，因為笑而變得越發(fā)磁性的聲音順著電話線鉆進(jìn)林溪的耳朵里，讓她整個耳廓酥麻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謝啟明：“你想我就直說，不用……”

    林溪：“再見！”砰，她就把電話掛了，想你個大頭！

    頭一次被人掛電話的謝啟明拿著電話機(jī)愣了一下，嘖了一聲，感覺后糟牙有點(diǎn)酸，這丫頭真欠教訓(xùn)。

    不能等，需要立刻教訓(xùn)的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更來啦。頭禿了，求訂閱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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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營養(yǎng)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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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小兩口

    給謝啟明打完電話, 林溪感覺做了什么壞事一樣讓人緊張。切~~自己又沒錯，干嘛這樣？

    她出去跟吳主任道謝，拉著趙玉榮就回去上班。

    趙玉榮嘻嘻笑著, “林溪，你親哥可了不起呢, 我哥說他是縣一中的風(fēng)云人物, 混混都不敢惹的那種?！?/br>
    林溪：“是不敢惹。”看起來他比混混嚇人。

    她受不了趙玉榮一個勁地說謝啟明好, 搞得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樣。

    她們倆回到辦公室，恰好王糾察逮著一買一賣倆投機(jī)倒把份子過來，讓林溪和趙玉榮給做筆錄。

    兩個投機(jī)倒把份子一個城里人一個鄉(xiāng)下人。

    那個城里人穿著短袖米色襯衣, 腳上穿著皮涼鞋, 鼻梁上還架著副黑框大眼鏡, 開起來像某工廠的文化小干事兒。

    另一個則是鄉(xiāng)下人，穿著露腳指頭的草鞋, 一條補(bǔ)丁摞補(bǔ)丁的破褲子，上身是一個破褂子, 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黑頭發(fā), 上面還沾著草鞋灰塵的, 看起來非常狼狽。

    這一次他們賣的不是吃食也不是糧票更不是什么重要物資, 而是書籍。

    林溪瞥了一眼, 就按照王糾察說的記錄。

    王糾察問一句, 那倆人答一句。

    城里那個一直賠笑，還拿煙遞給王糾察。

    王糾察讓他不要套近乎, 這事兒很嚴(yán)重，他對林溪道：“好好記著，這說不定是反動文化的大事體！”

    林溪記了幾句，地上蹲著的那個青年說什么她沒聽清, 就順口問了一句，“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書？就你賣的這個?！?/br>
    那鄉(xiāng)下青年一直低著頭，亂糟糟的頭發(fā)幾乎擋著大半張臉，林溪就看見他尖尖的下巴了。

    這時候青年抬頭看了林溪一眼，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道精光，隨即又露出老實(shí)巴交的茫然神色，“領(lǐng)導(dǎo)，我是個鄉(xiāng)下人，我也不懂，我就是……從知青點(diǎn)偷了一些書，拿過來賣。”

    林溪微微蹙眉，總覺得他說這話有點(diǎn)違和。他雖然臉上臟兮兮的，但是那雙眼很清亮。她起身走過去，翻了翻那些書，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些手抄本。

    這時候的禁/書很多，后來人覺得很正常的書在這里都是禁//書，外國名著、傳統(tǒng)小說等等。

    而且前兩年燒了很多書，家里有書的也都藏起來不敢拿出來流傳，鄉(xiāng)下有些知青沒書看就躁得慌，他們開始自己寫。

    一個人寫無數(shù)人傳抄，就成為了手抄本。

    其實(shí)這時候的手抄本禁/書并不是什么黃/書，很多反而是一些表達(dá)苦悶的詩歌等等，用詞大膽奔放，自然不符合當(dāng)下的要求。

    林溪翻了翻，看到其中有一本寫下鄉(xiāng)知青談戀愛的手抄本，一看就是迎合知青們寫的。

    林溪看了那個青年一眼，他也在偷看林溪，對上她的眼神他立刻移開視線。

    王糾察還在那里長篇大論的教訓(xùn)，說這個事兒很嚴(yán)重等等。

    林溪看他對城里那個都不假辭色，也領(lǐng)會到的確很嚴(yán)肅，她和趙玉榮交換了一個神色。

    趙玉榮朝她眨眨眼，表示領(lǐng)會到了。

    她倆因為是一起進(jìn)來的，還有跟李建剛鬧矛盾的戰(zhàn)友情，加上年紀(jì)相仿，后來關(guān)系就不錯。又因為在日常工作中脾性相投，兩人經(jīng)常一起交換意見，所以也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準(zhǔn)則了。

    只要不是那種偷盜公家和集體物資出來投機(jī)倒把的，只是拿自家的東西救急換點(diǎn)口糧，她們都盡可能地在文書上刻意放輕罪名。

    把投機(jī)倒把寫成為生活所迫，一時頭腦發(fā)熱，犯了什么什么錯誤。

    這個叫王根生的青年，林溪一眼就看出他撒謊了。雖然他刻意偽裝，可他那讀過書的氣質(zhì)是瞞不住人的，一雙眼睛清亮漆黑，也不是裝出來的老實(shí)巴交的樣子。

    不過她沒有拆穿，反而幫他把罪名就改成了帶了幾本書出來賣廢紙。

    如果被定性為創(chuàng)作違法禁/書、私下傳播等罪名，那他是要被勞改的。在這里她看過幾個卷宗，有人因為抄寫了顏色手抄本被定為流氓罪槍斃的！

    王糾察給雙方教育一頓，對城里那個是教育，對鄉(xiāng)下那個就是斥罵了。

    韓燁只蹲在地上，左耳進(jìn)右耳出地聽著王糾察罵王根生。

    王根生是他鄰居小子的名字，傻根兒不怕罵，隨便罵。

    王糾察：“你們在這里學(xué)習(xí)兩天，等思想徹底改造以后再回去?！?/br>
    “王糾察，你行行好嘛，我再也不敢了。這……還得上班呢。”陳干事兒急得要命，扶了扶眼鏡就往王糾察跟前湊，一個勁地擠眼睛讓王糾察借一步說話。

    王糾察看了他一眼，“學(xué)習(xí)是肯定要學(xué)習(xí)的，為了不耽誤社會主義建設(shè)，你先回去上班，晚上再來學(xué)習(xí)?！?/br>
    “啊喲，多謝王糾察深明大義，您是個明白人。我這就回去好好上班，下班就來好好反?。　彼强h文化局的小干事，已經(jīng)和王糾察做好了交易，要幫王糾察搞幾張電影票。

    王糾察接受了，陳干事便先走了。

    韓燁瞥了他一眼，立刻做出一副憨傻的樣子，“他、他走了，我、我也要回去建設(shè)?！?/br>
    王糾察呵斥了一聲，“你建設(shè)什么？你把這書念念！”他隨手拿了一本手抄本給韓燁。

    韓燁立刻兩眼發(fā)光，“書，我會讀，我有文化！”他倒著拿書，然后開始裝模作樣地念起來，“王根生，真聰明，清晨起，夜里困……”

    林溪和趙玉榮忍不住笑起來。

    韓燁瞥了她倆一眼，委屈道：“你們笑話，我不讀了?！?/br>
    王糾察嗤了一聲，“行啦，你在這里好好反省，一會兒給你上教育課！”

    他把“王根生”交給林溪和趙玉榮，然后出去繼續(xù)抓投機(jī)倒把份子了。

    趙玉榮跑出去看看，見王糾察走遠(yuǎn)了，她回來朝著韓燁撲哧一笑，“哎，王根生，這書是你們王家沙塢大隊哪個知青寫的？”

    她看了其中兩本，覺得挺好看，忍不住也想看看后面的內(nèi)容。

    韓燁用袖子蹭了蹭鼻子，吸了吸，“都……都會。”

    趙玉榮對林溪道：“得，這還團(tuán)伙兒作案呢，你們賣這個多久了？賺錢嗎？”

    韓燁開始數(shù)指頭，結(jié)果數(shù)來數(shù)去也沒數(shù)對，一會兒兩年，一會兒十年的，至于賺錢，他咂么著嘴巴開始數(shù)好吃的點(diǎn)心、糖果之類的。

    趙玉榮嘆了口氣，惋惜道：“竟然是個真傻的，白瞎這張臉了?！?/br>
    他雖然臉上臟兮兮的，可如果洗干凈的話應(yīng)該挺俊秀的。

    林溪戳了她一下，小聲打趣她，“你干嘛，他要不傻你還想怎么的？”

    趙玉榮臉紅了，回?fù)舻溃骸皼]你哥俊，你放心吧?！?/br>
    林溪的臉頓時比她還紅，立刻站起來道：“你，來這屋學(xué)習(xí)。”她把韓燁帶去隔壁，讓他在那里蹲著反省，辦公室還得給別人記錄呢。

    韓燁跟著她進(jìn)去，看了她一眼，小聲說了句謝謝。

    方才他看到筆錄了，知道她們手下留情。

    林溪假裝沒聽見，大聲讓他守規(guī)矩，然后又給他倒了一茶缸水，茶缸是辦公室的公共茶缸，專門給來做筆錄的那些人用的。

    林溪順手把幾張舊報紙丟給他，韓燁接過去，朝她笑了笑就那么倒拿著報紙看。

    任誰看了也覺得是個文盲在裝樣呢。

    等林溪回去，另外一個糾察又抓著幾個進(jìn)來，這一次是幾個倒賣玻璃的。

    一上午做了好幾個筆錄，林溪感覺被硬邦邦的木椅子咯得屁股疼，連帶著腰酸背疼的。

    轉(zhuǎn)眼中午，他們市場辦是沒食堂不管飯的，都要回家吃。

    趙玉榮去隔壁一趟，出來兩只口袋就鼓囊囊的，拉著林溪躲在他們辦公室，把一口袋糖花生就倒進(jìn)林溪的口袋里。

    市場辦的糾察們每天出去抓投機(jī)倒把，他們帶回來重要物資入賬，有些易壞的或者吃食基本就各人拿回去，當(dāng)然也會跟辦公室后勤同事們分享一下。

    林溪生在21世紀(jì)，對這個一點(diǎn)都不了解，而且也不是很認(rèn)同，所以她從來沒主動去分過。

    趙玉榮怕她太另類惹其他糾察們不高興，每次都替她拿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