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最終還是把手放進(jìn)了龍淵手心。

    龍淵握住他，替他擦著重新污上的血跡，忽然問道：“疼不疼？”

    要是說疼，恐怕又要挨罵，陸寧初當(dāng)然回答：“不疼?！?/br>
    龍淵卻又再問：“疼不疼？”

    陸寧初微微遲疑：“……不疼?！?/br>
    龍淵停了手上動作，抬眼盯著他：“疼不疼？”

    陸寧初前世早已習(xí)慣傷痛，而今世剛重生的時候，他總覺得如墜夢中，喜悅一切可以重來卻又恐懼眼前皆是虛假。故他常以痛自醒驗(yàn)得真實(shí)，甚至逐漸變得享受痛楚。

    以痛楚求得真實(shí)的惶惶，直至見到龍淵，才終于有所緩解。

    然而龍淵此時的眼神又兇又冷，竟令陸寧初又回想起傷痛本該帶來的情緒。

    “疼……”他終于小聲承認(rèn)。

    龍淵這才收回視線，繼續(xù)垂眸擦拭血跡：“既然知道疼，以后就該愛惜自己?！?/br>
    聽到這話，陸寧初的委屈頓時去了大半，他用另一只手戳戳龍淵，動作小心翼翼，眼睛卻亮晶晶：“你心疼我?。俊?/br>
    龍淵默然看他。

    陸寧初拖著凳子越發(fā)湊近他，笑嘻嘻地道：“心疼我還這么兇，魔尊大人你怎么這么別扭？”

    龍淵：“……”

    “好啦好啦，我以后不會這樣了，不許再兇我了?！?/br>
    龍淵欲放開他，卻被反手握住。

    “手疼，要魔尊大人親親才好。”

    小騙子順桿爬，卻也不能把他打下來。

    龍淵心有無奈，但到底是從了。

    *

    翌日，陸寧初隨其他人一塊登上飛舟，啟程返回太上天宮。龍淵化作小龍纏至陸寧初的手腕，與他同行。

    不過即將進(jìn)入太上天宮的地界時，龍淵卻不得不離開。

    太上天宮既為正道霸主，自然不缺分神期修士，龍淵一同前去有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這并不是說龍淵畏懼太上天宮的修士，怕被發(fā)現(xiàn)，主要還是為了保護(hù)陸寧初。

    陸寧初本就差點(diǎn)背上“墮入魔道”的污名，要是被發(fā)現(xiàn)與魔尊有染，那就怎么也說不清了。

    陸寧初把身上的通靈紙鶴統(tǒng)統(tǒng)取出，再與龍淵對半分之，只恨自己藏得還不夠多。

    通靈紙鶴之用法，是成對使用。以陸寧初和龍淵舉例，陸寧初取得一對通靈紙鶴，一只灌入自己的靈力交于龍淵，一只自己保留，兩人分開時，他對自己的紙鶴說話，龍淵的紙鶴就會轉(zhuǎn)述。

    這用法雖然麻煩，但相較尋常傳訊之法，靈力波動易被發(fā)現(xiàn)的缺點(diǎn)，使用通靈紙鶴卻可保證隱秘。

    龍淵和陸寧初一起往紙鶴里灌著靈力，暗暗覺出蹊蹺。

    這小騙子不告而別，連紙鶴都不留一只解釋，見到他時卻仍是這般熱情，甚至毫不心虛，這到底是小騙子試圖蒙混過關(guān)，還是其中有什么誤會？

    思及他回棲龍居時，顧明璃已入得其中，他不由問道：“走的時候，怎么不記得留只紙鶴給我？”

    “嗯？”陸寧初敲了下腦袋，有些懊悔，“我那時候急忘了，然后又看到筆墨，就想著留書了?！?/br>
    “留書？”

    陸寧初聽得龍淵詢問，亦是詫異：“對啊，你沒看到嗎？”

    龍淵抿唇不欲說，小騙子跟顧明璃不對付，要是被他知道顧明璃進(jìn)過棲龍居，少不得會生氣。

    陸寧初卻已經(jīng)覺出其中關(guān)鍵，停了手中動作問道：“你沒看到我留的書信，所以你來找我不是因?yàn)樘胛伊耍且獊碜ノ?？?/br>
    他瞪大眼睛：“你讓誰進(jìn)棲龍居了！”

    龍淵：“……”

    果然生氣了。

    不過現(xiàn)在不解釋也不行了。

    “是顧明璃。”不待陸寧初反應(yīng)，他飛快接上，“她用不知從哪弄來法器，偷偷破開結(jié)界進(jìn)的棲龍居，不是我準(zhǔn)的。我發(fā)現(xiàn)她后就把她關(guān)起來審問了，顧崇明把她領(lǐng)回去后關(guān)了她三年禁閉?！?/br>
    雖然他還問出了催.情藥的事，但這顯然不能讓正生氣的陸寧初知道。

    “那你那時候又去哪了，干嘛不等我醒來！”陸寧初仍是怒氣沖沖。

    龍淵游離眼神，靜默一會才道：“去了后廚。”

    “你冤枉我。”陸寧初瞪他。

    龍淵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打算繼續(xù)解釋。有些事，一旦牽扯到“情”字，就會說出來比做起來難。

    “好了，我向你道歉。”陸寧初仍是生氣，龍淵躊躇片刻，低頭親他。

    “乖些。”

    “哼。”陸寧初舔舔嘴唇，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原諒了他。

    臨到龍淵不得不離開的時候，陸寧初卻又黏人起來，抱著龍淵的腰可憐兮兮地問：“我下次離開太上天宮的時候，你還會來找我嗎？”

    “會?！?/br>
    “那再親親？”

    龍淵依他。

    然而一吻結(jié)束，陸寧初還是抱著他，磨磨唧唧地不肯撒手。

    “再親一會？”

    已經(jīng)有過經(jīng)驗(yàn)的龍淵，當(dāng)機(jī)立斷再次低頭，然后充分發(fā)揮龍族的優(yōu)勢，把人親得暈暈乎乎站不住，再抱到床上后，才終于成功離開。

    *

    飛舟降落，各“天”各有人前來迎接，離恨天來的是陸寧初的三師姐白霓云和葉雨辰。

    龍淵在時，陸寧初尚可暫且忘掉李云瑯身死的難過，但回了離恨天，他卻必須面對。

    “白師姐，葉師兄。”沒能保護(hù)好李云瑯的愧疚，亦可延至面前二人，畢竟前世他也確實(shí)沒有保護(hù)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