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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光明噼里啪啦地解釋一通,余光注意嚴成松表情,完全探測不到情緒,慌得小腿都打顫。“沒有下次了!嚴廳長,我向您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 嚴成松始終沒說什么,遣開秘書,自己找來了醫(yī)生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里面只蹦出兩個字,“進來?!?/br> 推開門進去,嚴奚如見到是他,臉上藏不住的驚訝,反應了半天才拼湊出一個字,“爸?” “我來醫(yī)院辦事,順便看你一眼?!眹莱伤甚膺M一步,不再靠前,這是他們兩父子最適應的距離,“昨天……沒事吧?!?/br> 他實在學不會做一個軟聲關(guān)心的父親。 “沒事……爸。”嚴奚如像被這句話戳中,低頭笑了一下。 嚴成松看他奇怪,又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尷尬地后退了一步:“人沒事就行,注意身體,不要太拼命?!?/br> 快走出門了又被嚴奚如喊?。骸鞍忠亲蛱靵淼眉?,你一定還是想盡辦法阻撓著我不讓去吧,像以前一樣?!?/br> 嚴成松轉(zhuǎn)過身來,怒氣又驟然往上躥:“要是我真的想盡辦法阻撓,你現(xiàn)在連這個醫(yī)生都當不了!你不要忘了,你媽就是在你三歲的時候,第一次出去奔赴救援時出的事!我連她最后一面都來不及見到!” “所以如果我母親還在,她一定不會攔著我?!眹擂扇鐨鈩菀膊蝗跛?,硬聲道,“mama畢生都在為此努力,最后為她終身奉獻的事業(yè)獻身,為什你就不能把這當作一種光榮?” 嚴成松有片刻恍惚,抬起頭:“……可你媽只是個急診科的普通護士,她能有什么大的抱負?她的愿望就是相夫教子,愿望你能平安順利地長大。所以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這就是我?guī)退Wo你的方式。” 嚴奚如苦澀:“如果我是你,我決不會像個懦夫一樣,用這種方式去懷念他?!?/br> 然后又是沉默。 “隨你怎么說,我愿意去當這個懦夫?!眹莱伤勺灶欁缘亟o兒子畫了個笨拙的圈,以為是保護他,卻自己先被困在這個圈里。 兩人之間的火花向來引燃得快,熄得更快,只幾分鐘,又回到相對無言的狀態(tài)。 嚴成松見兒子雙手握拳撐住額頭,不讓自己看見表情,只好深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 嚴奚如看他背影消失在門口,緊抿的嘴角放松下來,終于是憋不住,輕笑出聲。而后膝蓋骨驀地一痛,被人狠狠打了下。 俞訪云用的額頭式自殺式襲擊,自己更疼更委屈:“你還笑……你還笑得出來!” 前一秒,他還坐在嚴奚如的大腿上,下一秒就聽見有人急促敲門。俞訪云全身骨頭驀地一緊,慌亂之下,縮骨功無師自通,像條長腿的魚一樣滑進了座椅的兩木腿之間,躲進了辦公桌底下那個逼仄空間。 誰知道人進來了,嚴奚如脫口而出一聲爸。嚇得俞訪云差點站起來,咣一下撞上了硬木頭,動靜忒大,他于是縮了肩膀,緊緊貼著嚴奚如一側(cè)膝蓋,再不敢亂動。 可父子開口便是如此私密沉重的話題……全被自己聽了去。 俞訪云也陷入難過,直到聽見頭頂嚴奚如笑出了聲…… “你快讓我出去,萬一等下,又有人進辦公室。”俞訪云是抱著膝蓋縮在里面的,歪著頭,一側(cè)臉頰和耳根始終磨著嚴奚如膝蓋骨,避免自己目光直視他其它部位……可這蹲在這陰暗角落和扒著那個人的姿勢實在引人遐想,頭頂?shù)奈kU信號也在不斷上漲。 嚴奚如的腰帶剛才就垂了半根下來,如今掛在那里,不斷擦過自己的睫毛和鼻梁,一撞一撞的…… 俞訪云忍無可忍:“你釣魚呢?” “釣魚也得有魚我讓釣啊,是你這條小魚嗎?” 嚴奚如本想逗他,卻見俞訪云翻臉比書快,轉(zhuǎn)眼就服軟。抓住自己大腿一側(cè)褲子的布料,手指軟軟地碰到了自己,眼神汪汪:“師叔,快放我出去?!?/br> “……”他深吸一口。這眼神,這語調(diào),這手指,這諾大的辦公桌,還讓他辦什么公?辦他才是! 俞訪云這時天真,仍對他的良心抱有希望:“你把椅子拖……你脫什么衣服!” 嚴奚如退開了椅子,留出余地,卻抱著他一起站起來,正對墻上那面大魚缸,魚尾搖曳。“帶你去釣魚啊,不是嗎?” 而后俞訪云就被他堵上了嘴,入耳的是唔咽一片,水聲彌漫,陸續(xù)不可得聞了。 局促的玻璃缸,一時水花翻涌,波浪掀起幾丈寬。 俞訪云由他抱著腰才能直立,撐著桌面半步不敢動。魚餌都甩下去了,等著魚上鉤的時候腿都站麻了,嘴也是麻的,一陣一陣浪濤拍打而來叫岸邊的人淹沒,自己掉進水里擺起了魚尾。 嚴奚如惦記著那條小魚的魚鰭上有傷,于是拉鉤的時候格外溫柔——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覺得的。 衣服撞到桌角,口袋里那被用了半罐的玫瑰花膏盒子摔在地上,滾了老遠。 指尖落了幾片粉紅色的花瓣,在水面上悠悠蕩蕩,跟隨著池子里那兩尾暢快游弋的白魚在水花中打滾,或滑脫或抽身,交纏并游,最后掉下急流瀑布一塊墜入深淵, 岸上的鈴聲忽然作響,將水池中一條白魚嚇得翻了肚皮,打出一陣水花。 嚴奚如哪有時間管那手機,可一眼瞥見了湯季的名字。妒火和愛意交雜,替俞訪云按了接通鍵。俞訪云攀上岸邊,赤足踩他腳背,對嚴奚如來說和撓癢似的,又怎么伸手都夠不到被舉高的手機,他心中羞忿,連對面湯季的聲音此時聽來都分外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