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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我們沒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逃出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們傾注了大量時間來捉弄我,尤其是許若楠。可她倒跟劉宇抱怨起來,說下次玩密室絕對不能找我,就知道大呼小叫一點作用都不起。 說著轉身要加楚悉微信,夸他玩的好,說下次有空再一起玩。我此時此刻看許若楠是十分百分地不順眼,于是板著臉一把攔在楚悉身前,把她的手機推了回去。我說,別想越過我聯(lián)系他。這時候劉宇對許若楠說,沒關系,我有他微信,待會推給你。許若楠和劉宇相視一笑,然后又同時看向我,一副看我笑話的表情。我跳到楚悉身前,試圖把他擋得嚴嚴實實,指著他們說,你們敢孤立我試試看。 結束后一起去吃飯,我和楚悉坐在劉宇車的后座,許若楠問我吃什么。我扒著副駕駛椅背往前湊,突然車猛地一剎,我失去平衡,下意識往后伸手,抓住了楚悉的手,抓住之后就沒放。 許若楠盯著手機找餐廳,抬頭問我意見的時候眼神忽然朝后面的位置停了一下,與此同時我發(fā)覺楚悉的手要從我手里掙脫,我面不改色反抓回去,沖許若楠一笑。她也笑了,好像什么都沒看見似的繼續(xù)跟我討論哪里好吃。 到飯店點完菜,我剛吃了一筷子,原本因為密室不美麗的心情也有了轉好的跡象,就在這時,一位不速之客出現(xiàn)了,是我那個小時候掰斷過超人腿又在美術館被我羞辱成豬的老相識。 隔著老遠就聽他哎呀一聲吼,沖我們快走過來。和劉宇握完手,然后看向我,伸出手,我正打算大發(fā)慈悲禮貌地回握過去,他卻收了起來。我忍不住要發(fā)作,見他瞥了楚悉一眼后轉向我,擠出油油膩膩的驚訝模樣,說,容禮,這就是你那條狗吧。 我氣得彈起來,正好拉開椅子,楚悉攔住我,站起來遞給他一張名片,十分禮貌地對他自我介紹道,譚鵬總您好,我是楚悉,早就聽說過您,希望以后能有機會合作。 他裝模作樣地接過名片,推了推卡在臉上根本推不動的眼鏡,隨便看了眼,忽然一撒手,任由名片飄到地上。哎呀,譚鵬說,掉了。對楚悉一笑,又說,掉就掉了,我要你名片干什么。然后就轉身走了。我忍無可忍,掀開椅子就要追上去,楚悉擋在我身前,雙手扶上我的肩膀,說,吃飯。我咽不下這口氣,偏要出頭。楚悉笑了笑,彎腰把名片撿起來,自己先坐下了,仰頭望向我,拍了拍我的椅子,說,坐下,沒必要。 這時候劉宇伸出手,說,楚總,不給我一張名片嗎?我非常期待以后能有商業(yè)上的合作。楚悉笑著遞過去一張,說,我也是。許若楠看著依然氣鼓鼓的我說,以后咱們?nèi)齻€單獨談生意,不帶容禮。 劉宇哈哈大笑,楚悉扭頭看我一眼,也是笑著的。我依然沒辦法不生氣,卻能管住自己的屁股不離席,悶頭吃飯。我吃得餐具乒鈴乓啷地響,根本是在到胡亂發(fā)泄。就在我?guī)缀醢阉斜P子碗敲了一遍之后,放在腿上的右手被楚悉握住。我看向他,他開口的同時在我手上捏了一下,說,慢點吃,別著急。 走出餐廳我才發(fā)現(xiàn)正在下雪,很大,應該已經(jīng)下了好一會兒,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至于雪是什么時候來的我一點印象沒有,因為我的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忙著對譚鵬咬牙切齒,連我最喜歡的事物來臨都沒能在意。 劉宇和許若楠剛走,我就想跟楚悉抱怨剛才的事情。我張了張嘴,話沒能說出口。因為我看見他站在路牙子邊緣,前腳掌探出去,時不時落下點一點地,雙手插兜,半仰著頭興致勃勃地看著天。他感覺到我的視線,與我四目相對,沖我一笑,是那種最單純的笑。我所認為的所謂單純的笑是因事物美麗而不由自主生發(fā)的,類似于條件反射的生理反應,不經(jīng)大腦邏輯的動作。所以我說不出口本來要說的話,把譚鵬**到能讓他快樂的大雪里實在掃興。 我們打車回家,車一停我就開門往外沖,抓起一把雪沖楚悉扔過去。他雙手插兜,歪了歪身體恰好躲避開了。我正彎下腰補充“彈藥”又要發(fā)射第二彈,后背卻受到一擊。 我撅著屁股轉頭望向他,楚悉挑了挑眉,站在遠處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可表情分明是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當然得還擊,楚悉也不甘示弱,于是逐漸演變成我倆互相追著打,打著打著不知道怎么打到了小區(qū)花園里一群正在打雪仗的小學生里面,我們兩人的小戰(zhàn)爭融入了他們的大戰(zhàn)。 忽然我被一個小女孩拽了一下,只聽她指著對面一個小男孩命令道,打他,打他,先攻擊他。于是我莫名其妙加入了她的陣營,而楚悉不知道怎么被那個男孩拽走了。雙方亂來一氣,最后我們兩個大人和一群小孩?無一不氣喘吁吁、渾身濕漉漉,戰(zhàn)爭因雙方士兵體力不支告終,沒分出個輸贏。 小女孩喘了會氣,突然看我一眼,好像這時候才意識到我是個外來人似的。我露出了個我能做到的最親和明媚的笑容,沖她擺手?,說,你好。小姑娘不回應我的好意,警戒地扭過頭,招呼上剛才還是敵方陣營的男孩跑到一邊堆雪人去了。 我正在興頭上,所思所想比小學生成熟不了多少,因此二話不說拉上楚悉,故意到他們幾步開外蹲下,也堆起雪人來。 堆了沒多久我就累了,站在一邊指揮楚悉勞作。他簡直干什么都擅長,沒一會兒就給我堆出了個又大又形象的雪人。而小女孩的雪人還沒我的一半高,并且長得也十分抽象,只能說是雪堆,跟“人”一點也不沾邊。她時不時扭頭看我們,顯出不耐煩的樣子,不斷抱怨男孩弄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