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眼下他們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進(jìn)棺材的人會死, 但要是沒有人進(jìn)棺材,生命之花就不會結(jié)果, 還是要死。 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讓誰進(jìn)棺材里去? 死尸灰飛煙滅后, 謝行吟這才看見了棺材底部的模樣。原來這具棺材下面直接連通著生命之樹, 它沒有底,只有四壁和一個棺蓋。 在棺材的底部,一朵奶白色的花正在綻放著, 周身還散發(fā)著點點金色的光芒。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都被它給吸引住了。 生命之花。 良久,老梁咽了咽口說,開口道:“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br> 謝行吟也沉默了??偛豢赡茏屗麄冎g選一個去死吧。 老梁嘆了口氣:“我先把話說在這兒啊。老謝,我當(dāng)然是不想死的,但是我也絕不會讓你進(jìn)這里面去——要不咱們再想想別的法子,去把侯老板抓了?” 謝行吟抬頭看向他們進(jìn)來的那個洞。 “誰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不是已經(jīng)在蛇怪的肚子里了?!?/br> 兩個人表面上不說,心底多少都有些恐慌。眼下的情形很明確,非得有一個人進(jìn)這石棺里不可。 謝行吟在祭壇邊坐了下來,看著那朵花發(fā)愁。 在掀開棺蓋的同時,那朵生命之花就出現(xiàn)了。隨著時間流逝,它已經(jīng)有些枯萎了。 “祭祀儀式可能是有時限的。”謝行吟說,“生命之花開始枯萎了,如果不能在它完全凋謝前完成祭祀,我們大概都要完蛋。” 老梁一聽更著急了,抓著腦袋:“侯老板呢,這么半天還不上來,不會是死下面了……” 說曹cao曹cao到,頭頂“哎呦”一聲,忽然有人影一閃。 兩個人從上面的洞口處滾下來了,“啪”地一聲摔到了地上。 正是侯老板和蘭蕙,兩人都摔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謝行吟警惕地看著侯老板,注意到他手里沒有武器,這才稍微放寬心了一點。 “現(xiàn)成的送上門來了……”老梁小聲嘀咕道。不過他雖然口嗨了兩句,其實也只是那么一說,眼下侯老板真的從天而降,他反而拿不準(zhǔn)是不是真的要把侯老板丟進(jìn)去了——雖然這家伙才是真的卑鄙。 顯然侯老板和蘭蕙兩人是處于劣勢的,這會兒侯老板也裝聾作啞、裝瘋賣傻,假裝之前什么前嫌都沒發(fā)生過,謝老弟長謝老弟短地問候了過好半天,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坐到祭壇邊休息喘氣。然后他一抬頭,忽然看見了那棺蓋。 壞就壞在放在棺蓋上刻的是圖案,不是文字,侯老板不動聲色地瞄了兩眼也看懂了。 ——他終于明白剛才自己掉進(jìn)來之后,老梁眼中一閃而過的開心是為什么了。 現(xiàn)在的場面雖然是二對二,但是他和蘭蕙在武力值上顯然處于劣勢。謝行吟和老梁應(yīng)該是一伙的,如果非要推下去一個,絕對不會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他沉默了片刻,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敲了敲膝蓋,隨后抬頭對謝行吟他們說。 “兩位兄弟,現(xiàn)在的情況我也知道了,想說什么就說吧,不必瞞著我?!焙罾习鍑@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現(xiàn)在必須選一個人來祭祀,其他人才能活著出去。” 無疑,今天這個局面,死的不是他就是蘭蕙了。 侯老板說著,悄悄地看了蘭蕙一眼,后者好像預(yù)見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澳悴辉S去!” 但是侯老板卻露出了一點看破紅塵的表情,緩緩搖頭,嘆了口氣。他拍了拍那棺蓋。 “麻煩你們兩位一定要把蘭蕙帶出去?!?/br> 謝行吟和老梁都有些發(fā)愣??床怀鰜恚@侯老板還是個情種? 不過有人自愿當(dāng)這個替死鬼,老梁可巴不得?!靶?,侯老板,我們一定替你照顧好——” 老梁的話音卡了一下,與此同時,謝行吟忽然發(fā)覺侯老板的眼睛有些發(fā)綠。 “等等,攔住他!” 但是侯老板已經(jīng)站在了石棺邊上,等他們想沖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只見侯老板表情猙獰,一手伸進(jìn)了石棺里,捏住了那朵已經(jīng)有些發(fā)蔫了的生命之花。 “媽的!”老梁破口大罵起來。 “都不許動!”侯老板神情瘋狂,“把你們的武器都放在地上,踢到我這里來。否則我就把這破花給拔了,你們誰都別想活!” 侯老板的表情看起來極為嚇人,發(fā)綠的眼球凸起著好像要從眼眶里掉出來,幾近癲狂的模樣比那些死尸還丑。生命之花的花莖纖細(xì),在他粗糙的胖手中看起來岌岌可危,看起來只要他再用力一些,生命之花就要斷了。 生命之花沒了那就完蛋了??吹贸鰜砗罾习瀣F(xiàn)在情緒波動很大,逼急了可能真的什么都做的出來。謝行吟和老梁只好不情不愿地把刀具都拔 出來,放在了地上,踢到一邊。 侯老板對著蘭蕙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進(jìn)去,我們就能活命了?!?/br> 蘭蕙猶豫了片刻,還是求生欲占了上風(fēng),走過去替他把刀撿了起來。 侯老板接過了刀,更是有恃無恐了。他的眼神在對面兩人之間徘徊了一下,指了指面前那具石棺,露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虛偽笑容。 他溫聲道:“好了,現(xiàn)在你們誰進(jìn)去呀?” 沒人回答。 侯老板又露出了更加詭異的笑容,掂量了一下誰更好拿捏,然后把刀尖沖著老梁一指:“你,過來?!?/br> 老梁有點愣神,就看見侯老板掐著那朵花大叫: “快點,別磨磨唧唧的,馬上過來!” “媽的?!崩狭涸谛睦锝锌嗖坏?,但也只能乖乖過去。侯老板手里拿著刀,老梁一過去就被他用刀刃抵住了脖子。 “快點,你們兩個誰進(jìn)去?”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謝行吟面上不動聲色,悄悄用余光觀察著周圍。他瞄了一眼頭頂那個樹洞,倒霉就倒霉在這洞里沒地方能跑,眼下他們四人都被困在這里了,可能要等祭祀完成以后才會出現(xiàn)出路。 “再等等?!敝x行吟用口型說,“等陸焚回來?!?/br> 石棺里的生命之花逐漸枯黃,剛才還白皙的花瓣,似是缺少養(yǎng)分一樣變得皺巴發(fā)黃了。侯老板看這兩個人磨磨唧唧的,一定是想拖延時間,頓時大怒,手里的刀用力了幾分,老梁脆弱的脖子頓時就破皮了,滑下來一滴血痕。 “快點,誰進(jìn)去?要不然你們兩個一起下去!”侯老板面目猙獰,手里的刀刃眼看著就要割到老梁的氣管了。連一旁的蘭蕙都露出了一點不忍的表情。 但似乎謝行吟還是沒動。 壁畫里的奴隸是活著扔下去的,現(xiàn)在誰也說不準(zhǔn)把死人扔進(jìn)去有沒有用,侯老板絕對不敢貿(mào)然對他們怎樣。要是死人沒用,他就得自己躺進(jìn)去了。 眼下謝行吟和老梁沒了武器,侯老板持著刀,但他們也未必沒有勝算。謝行吟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忌憚著生命之花還在他手里。 想必侯老板自己也知道自己拼武力值毫無勝算,也不敢貿(mào)然把老梁往石棺里推。他希望的是這兩人反目,但如果一不小心把人逼急那就麻煩了。 祭壇上陷入了一個僵局,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打破這個局面。謝行吟不知道陸焚那邊怎么樣了,但是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如果生命之花枯萎前陸焚還沒有回來,他們就只能硬拼一把了,看看鹿死誰手。 這是一場心理戰(zhàn),謝行吟悄悄地觀察著侯老板的動作表情,注意到后者忽然間表情微變。 片刻后,有個人從上面跳了下來,落在了謝行吟身側(cè)?!案绺??!?/br> “陸焚?!敝x行吟頓時松了口氣。現(xiàn)在的局面,侯老板真是半點勝算也沒有了。 只見陸焚抱著胳膊,慢悠悠地上前去。 侯老板見這家伙如此肆無忌憚,也有些慌亂:“你別過來,退后退后!不然我殺了他!”說著,他作勢要用刀抹了老梁的脖子。 但是陸焚神情竟然毫無波動,似笑非笑地又靠近的一步,把侯老板嚇得直哆嗦。 “你傻了吧,他死不死關(guān)我什么事?”陸焚說。 侯老板一愣,隨即聽見老梁抗議道:“嘿,不熟就不熟,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大概是陸焚的表情過于淡定了,侯老板摸不清他的虛實。眼看著這家伙已經(jīng)晃晃悠悠地走上了祭壇,馬上就要走到他跟前倆了,急得直冒冷汗: “別別別……這樣吧,你把槍放下,咱們兩個人一人40天時間好不好?” 可是陸焚就好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又往前走了一步,侯老板這才看清他手里還拎著把槍。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一直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贻p人才是真正難啃的骨頭。侯老板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這份上,要和他均分一人40天都不肯,這人怕不是想把這里的人殺光,獨占100天時間? 真是心狠手辣。 陸焚微微一笑,黑洞洞的槍口已然對準(zhǔn)了侯老板的腦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侯老板,別動?!?/br> 在看見槍口的那一刻,侯老板就知道自己輸了。趁著他僵硬無措的瞬間,老梁也反手一肘子捅在他小腹上,惡狠狠地在他的胖手上咬了一口。 那一口咬得著實是狠,幾乎要把他的手背連皮帶rou咬下來。侯老板吃痛松手,刀從他手里滑脫,轉(zhuǎn)眼就被老梁給制服了。 老梁把繳獲的軍刀還給了謝行吟,對著侯老板那卑鄙小人啐了一口:“老謝,過來揍他丫的!” 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很明朗了,接下來他們只要把侯老板扔進(jìn)石棺里,任務(wù)就大功告成了。 蘭蕙原本站在一旁看戲,只見局面竟陡然反轉(zhuǎn),一時間嚇壞了,連忙跌跌撞撞地?fù)溥^來摔在了謝行吟腳下,拽著他的褲腿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了不要殺他!” 她知道眼前那三個人是一伙的,這樣下多半進(jìn)石棺獻(xiàn)祭的會是侯老板。謝行吟一時間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好。 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她的哭喊聲分散的時候,侯老板眼珠子里賊光一閃,不知道哪里來的爆發(fā)力,往老梁腹部猛地一撞,掙開了他的桎梏。 老梁捂著肚子還沒來得及罵娘,就看見侯老板三兩步?jīng)_上前去,一把捏住蘭蕙瘦削的胳膊,把她拎了起來: “我們把她推下去吧,把她推下去吧!讓她來!” 第41章 貪婪 侯老板的表情和聲音都透著瘋狂, 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就在剛才侯老板還演了一出苦情戲,其他人都沒想到他會說變臉就變臉,蘭蕙被他拽著胳膊愣在了原地。 “我呸, 我不為難姑娘,但是老子最看不起你這種兩面三刀的人渣了!”老梁反應(yīng)過來, 第一個罵道。 侯老板被他一把揪住了領(lǐng)子, 被迫放開了蘭蕙。但他仍然做著最后的堅持,抖抖擻擻地舉起雙手 。 “公平一點!能不能公平一點!”他嚷嚷著, “為什么非要我下去, 我們五個人公平抓鬮怎么樣, 抓到誰就誰下去——” “抓鬮?”老梁打斷了他,“想得美,誰要跟你抓鬮啊?!?/br> 侯老板還在嚷嚷著說:“我知道你們想我丟進(jìn)去, 但是我寧愿先一頭撞死也不會便宜了你們!是男人就公平抓鬮,誰輸了誰就主動進(jìn)去,如果我輸了的話, 不需要勞煩你們幾位動手,我自己躺進(jìn)去, 絕無半點怨言!” 老梁不知道他這是使的什么把戲, 正想反駁,一旁的陸焚卻出乎意料地答應(yīng)了:“行啊, 不許反悔。” 陸焚表情坦然,就好像剛才答應(yīng)的不是事關(guān)生死的抽簽, 而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見他答應(yīng)地這么容易, 好似完全不當(dāng)一回事,侯老板反而愣了一愣,然后磕磕巴巴地說:“好, 還是這位小兄弟爽快?!?/br> 陸焚沒理他,從洞口撿了根細(xì)長的樹枝過來,隨手折成長度不等的五截,然后把這些樹枝捏在手里,只露出長度相同的一小段。 “來吧,公平抓個鬮。誰抽到的最短,誰就進(jìn)棺材里去?!彼麑ζ渌苏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