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等兩人回到營地,天都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我的祖宗啊,你們可算是回來了!”侯老板看見他們一起回來,松了口氣。“怎么樣,那個人是誰,抓住了沒有?” “跑了?!敝x行吟搖頭,“還不太確定是誰,你就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天亮以后,風沙漸漸停了。 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地醒來,從帳篷里鉆了出來。謝行吟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每個從帳篷里走出來的人,除去一直在帳篷外面的侯老板和他們自己,總共五個人,一個也沒有少。 過了一會兒領(lǐng)路人也走了出來,看起來還不知道他們昨晚偷跑出營地的事。 眾人都對昨晚發(fā)生的怪事一無所知。老梁蹲在地上神情凄慘,含淚把最后一片干糧當早餐吞下了肚,現(xiàn)在他的布袋里連半點食物殘渣都沒有了。 不光是他一個,大家裝食物的袋子基本都空了,只能忍著饑火燒腸繼續(xù)上路。 侯老板胃口大,昨天守夜時就餓得受不了了,一直止不住地胃疼。 眼看著一群人東倒西歪要死要活的,別說走到日落之地去,這樣下去能活過兩日都夠嗆。 李鐵峰經(jīng)常參加探險,也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陷入過險境。他知道食物缺失是多可怕的事。 現(xiàn)在大家只餓了一天不到,基本還能維持理智。但如果他們再找不到食物,等人餓瘋了獸性的本能也就會暴露出來了。 在遇難的探險隊里,因為缺乏食物而發(fā)生人吃人的事情并不稀奇。生存本能面前,人和野獸無異,道義算不了什么。 可這樣下去要么餓死要么吃人,只是遲早的事。那個侯老板的保鏢手里有槍,還一臉兇相,逼急了要殺個把人恐怕不是難事。 李鐵峰嘆了口氣,還是安撫大家說:“沙漠里應該能找到仙人掌,仙人掌里面水分多,切開來吃可以解解渴?!?/br> 口干舌燥的眾人一聽,頓時有了點干勁。 仙人掌就算不好吃,也可以潤潤他們快冒煙的嗓子。 “走走走,找仙人掌去?!?/br> 就這樣,一行人興致勃勃地前行一上午,到處張望尋找仙人掌的蹤跡。 一開始大家還精神抖擻,眼神放光生怕錯過或者被別人搶了先,可眼見著快到中午了,他們連一顆仙人掌都沒看見。 有時候遠遠看見了的影子,興奮地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都是碎石塊。 一來二去的,侯老板有些沮喪:“媽的,這沙漠里怎么連棵仙人掌都沒有?” 想當年他山珍海味擺在面前都懶得動一動筷子,如今想吃個仙人掌解解渴都沒機會。 “再找找吧,應該是有的?!崩铊F峰也覺得很奇怪。 但是走了這么一路都一無所獲,大家隱隱也都明白了。其實昨天他們沿路來的時候也沒有見到過仙人掌,找不到仙人掌不是他們運氣差,多半是因為這片沙漠里根本沒有。 別說植物了,這一路上甚至連毒蛇蝎子之類的活物都沒有見到。 現(xiàn)在他們所身處的,不是什么普通的沙漠,而是一片死亡沙海,沒有什么生物能夠在此生存。 正午的烈日烘烤著金黃的沙漠。眾人徒步前行,汗流浹背,水分蒸發(fā)的很快,隱隱都有些要脫水的跡象。 一望無際的沙地上連個陰涼休息的地方都沒有,大家只好把帳篷搭起來歇了一會兒。 “哎呦,我要曬脫皮了。”老梁摘下墨鏡擦汗。 他和剛來那天的膚色完全都不是一個色號了,摘了墨鏡以后眼眶周圍全是白的。謝行吟一看,笑得沒注意腳下差點摔倒。 被太陽炙烤過的沙子guntang冒煙,老梁找了塊布墊著,一屁股坐下去,熱沙隔著一層布瞬間燙到了他的屁股,只好換個姿勢蹲著。 “真是見鬼了,這沙漠里除了沙子就是沙子,怎么半點活物都沒有?”老梁用手扇著風說。 “往好了想,至少沒有響尾蛇和蝎子了?!敝x行吟安慰他說。 沒想到老梁餓瘋了,神志不清的說:“烤蝎子我吃過,響尾蛇rou好不好吃?” “找得到的話你就烤一條試試吧。”謝行吟說。 趕了大半日的路,早飯只吃了一片干糧,老梁早已經(jīng)餓得暈頭轉(zhuǎn)向,見什么都流口水。 “老謝老謝,你看?!彼麜灂灪鹾醯卮亮舜林x行吟。謝行吟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個棕色的沙丘。 “你們看那個沙丘像不像雞屁股?!?/br> “……” 謝行吟無語,默默摸出自己的干糧掰了一塊塞進他嘴里。 不說老梁,他自己也有點難受。食物可以少吃,但是沒有水喝是絕對不行的。 一般人只喝水不吃東西能活一個月左右,但不喝水三天就會死——更別說他們還在炎熱干燥的沙漠里行軍,兩三天喝不到水就得風化成天然干尸。 謝行吟的水壺早已經(jīng)空了,喉嚨發(fā)緊,正想鉆進帳篷里避避太陽,身邊的陸焚忽然把什么涼涼的東西塞進他手里。 謝行吟定睛一看,手里多了一個鮮紅的果子。 “那天在晚宴上拿的?!标懛僬f。 謝行吟看了他一眼,估摸著他就只有這么一個果子,于是掰開一起分了。 遞到嘴邊咬了一口,謝行吟快要冒煙的嗓子終于不疼了,舌尖有一點涼絲絲的清甜。 第26章 尸變 謝行吟邊吃邊想, 他們必須快點想想辦法弄到水。 既然排除了他們自己人的可能性,昨晚的人最大可能就是那個矮個了。 那人昨天沒得手,今晚說不定還會來。如果能抓到他, 他們也許就能把水和食物都拿回來。 眾人在漫漫黃沙之中又徒步行走了一整天,沒有水也沒有食物, 非常不好受。 當晚入夜后, 大家仍然搭起了帳篷扎營,但是沒有再安排人守夜。 前幾天收集的枯枝干柴全用光了, 這沙漠周圍荒涼得連灌木枯枝都找不到, 他們找不到任何東西可以用來生火。夜晚的沙漠氣溫極低, 如果生不起篝火,他們根本沒法留人在帳篷外面守夜。 于是這天入夜以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里御寒。 謝行吟把老梁也拉了過來, 三個人擠在一頂小帳篷里,然后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老梁。 老梁膽子小不經(jīng)嚇,謝行吟干脆就省略了那些奇怪的細節(jié), 只告訴他,偷走他們食物的那矮個可能回來了。 “他又回來干什么, 不怕我們抽他???”老梁撓了撓下巴奇怪說, “哎,你們說他沒有騎駱駝, 有沒有可能是路上一個人出了什么事,把東西都弄丟了, 所以又把主意打到咱們身上來了?” “確實有可能?!敝x行吟說著, 把自己剩下的小半塊干糧摸出來。 說來還有點心疼,他就剩這么一塊干糧了。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謝行吟把干糧當做誘餌放在營地外。 他怕放得太近了對方不敢過來, 便連著袋子放在了一個沙丘腳下,假裝成堆放物資的地方。 這個距離剛剛好,不算近也不算太遠,對方如果走過來偷東西,他們也能看得清楚一些。 三人埋伏藏在帳篷里偷偷觀察。前半夜老梁餓得受不了,肚子咕咕直叫,干脆倒頭睡了一會兒。 這邊沒有李鐵峰的呼嚕聲,老梁睡得還挺香,迷迷糊糊還做起了夢。夢里正靠在兩個仙女懷里吃葡萄,可還沒吃到嘴,他忽然就被人叫醒了。 “老梁醒醒,別睡了?!敝x行吟推他的肩膀把他搖醒了,“來了來了——” 老梁一聽,趕快揉了揉眼睛一骨碌地爬起來,掀開簾帳往外一看,那人影果然又出現(xiàn)在了對面的沙丘上。老梁頓時振奮地擼了擼袖子:“還等什么!抄家伙,干不死他丫的。” 對方既然連續(xù)跟了兩夜,肯定是抱有什么非達到不可的目的。前一晚沒得手,后一天竟然還冒著被他們抓住的風險回來。 老梁僅剩的那只好眼的視力極佳,因為常年戴著墨鏡的緣故,夜視能力也很強。他也湊過來往外順著縫隙往外看,但是當謝行吟想問問他看到什么了的時候,老梁卻沒回應了。 謝行吟一扭頭,就看見他表情驚恐嘴唇顫抖,像是要嚇尿了! “你看到什么了?”謝行吟連忙問。 老梁額角噌噌冒汗,像是看見了什么很詭異的場景:“那、那個人穿著紅衣服,蹲在那邊的沙丘上?!?/br> “紅衣服?” 如果他沒記錯,那矮個男人穿得應該是件黑夾克才對。 “是、是啊,”老梁艱難地說,“老謝,我怎么感覺這個紅衣服的人有點眼熟啊……” “眼熟?” “對啊,這那好像是第一晚死了的那個守夜的啊……” 老梁嘴唇顫抖,冷汗蹭蹭地沿著脊背往下冒。 “怎么可能?”謝行吟大驚,陸焚也神色一凜。 他們明明檢查過了,守夜人早已經(jīng)死透了,尸體就扔在在山洞里,怎么可能會一路跟著他們? 難不成守夜人沒死,和那矮個合伙演了他們一出? 謝行吟抬頭看向那個人影,心里有種更不妙的感覺。守夜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們找到的時候尸體都冰冷僵硬了,怎么可能還活著。 老梁臉色煞白,連忙去摸自己口袋里的平安符:“難道是尸變了?不會啊,這么干燥的地方他還能尸變……?” 話雖如此,大家隱隱都有點預感了。那個人影不是尋常的人類,但是不走進看過也不能確認。 老梁抖抖擻擻地摸出他三元一個的平安符,遞給他們一人一個壯膽:“那些五花八門的幸運符咒未必真的有作用,但是用來畫符咒的雞血和朱砂對那些鬼東西是真有用的。大公雞每天早晨都對著太陽打鳴,它的血陽氣最足,黑白無常見了都怕三分?!?/br> 山坡上的那人影好像很警惕,在山坡上蹲了好半天,終于下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堆物資前,沒伸手去拿,反而蹲下身,張著嘴直接從地上把東西叼了起來。 冷白的月光下,謝行吟這回是看得真真切切了。那人影真的穿著紅衣服,看身形絕不是那矮個子。 真是活見鬼了。 幾乎在人影拿起東西都一瞬間,身側(cè)的陸焚忽然抓著刀一下子從帳篷里沖了出去。那人影嚇了一跳,甩下東西轉(zhuǎn)頭就跑。 陸焚的奔跑速度已經(jīng)很逆天了,但是rou眼可見地還是相對慢了一截,很快就追不上了。 謝行吟和老梁也急忙跟了出去,兩人追到沙丘上的時候,陸焚正站在那里,沙丘下面都是一望無際的黃沙,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人影又一次消失了。 老梁拿著他的羅盤端詳,好像放心了不少:“這個距離羅盤足夠起反應了,但是剛才指針半點沒動。我懷疑剛才那個東西可能不是鬼,也不是僵尸……” 謝行吟問:“不是鬼也不是僵尸,那還能是什么東西?” 這附近全是黃沙,別說藏身之處了,連塊稍大點的石頭都沒有。也不知道對那個人是怎么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梁搖頭:“不知道啊,反正不是鬼,大概是我們弄錯了吧,可能是沙漠野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