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醫(yī)言難盡,老公要不起、神也別想攔著我搞基建!、《心理醫(yī)生系列》、重生后我成了妻管嚴、回春、滿級大佬拿了病弱劇本、道侶說他要悔婚!、殺了我,救贖我、[娛樂圈]一毛錢都不給你、撿個棄子覆天下
“我不問了?!?/br> 岳彎彎搖搖頭, 隨后,自失地垂面笑出了聲。 “嗯,我再也不會問了, 除非有一天, 你自己愿意說吧?!?/br> 她起身, 對要朝外走去。 “陛下你好好歇息,我回我的甘露殿了?!?/br> 元聿倏然睜開雙眼, 但只見到皇后匆匆轉身離去的背影,她還蹬著那雙未來得及穿上的繡履, 跌跌撞撞地便出了寢殿, 再也不見了人影。 不知為什么, 元聿心中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陣驚惶, 乃至伸手去抓, 可終究抓了一空。 他心中有什么像是突然崩斷了, 鄭保躡手躡腳來的時候,元聿朝他看了一眼, 鄭?;卦挼溃骸澳锬锓讲排軄G了一只履,讓宮人給拾了回來?!?/br> 說罷,他小心地將那只履呈了上來。 是一只精美的金絲牡丹繡履,可惜讓她踩了一路, 后跟已經(jīng)軟塌了下去,粉球牡丹花萼間的珍珠銀線崩斷,再也不復燦爛了。她方才就顧不上穿好鞋,忍著那不適之感,或者根本就忽略了,在與他說著話。 元聿的臉色顯得尤為蒼白,幾乎如雪般澄澈冰瑩,目光艱難地從那只繡履上收回。 默了片刻,他靜靜地道:“鄭保,朕瞞著皇后,不欲讓她知道,是不是錯了?” 他雖說問著鄭保這話,可卻傾身向里,實則實在自言自語著。 鄭保心知,陛下對這些事一向密封,不肯透出絲毫的風聲,如今竟然自省、懷疑,那就是真的在猶豫,也實在是放不下皇后了。 遺憾他雖是宮中老人,然而對這密辛,卻也并不知曉。否則陛下不必親自開口,他自己就算冒著殺頭的罪過,也一定對娘娘訴諸事情。 他僅僅只曉得,陛下生下來之時,朝臣和百姓已經(jīng)對先帝過分寵愛天生異瞳的羽藍婕妤而頗有微詞了,陛下生來便是藍色瞳孔,令先帝有幾分不喜。羽藍婕妤的美貌,與她的瞳色無關,先帝一直盼望著一個,能不繼承婕妤瞳色的孩子??上觳凰烊嗽?,滿城渲渲染染,舉國流言紛紛,說這羽藍國血脈強大,將來可能要同化帝王血脈。先帝那時已聽多了那些話,對陛下愈來愈疏遠。 先帝仁慈厚德,對幾個皇子在份例上一視同仁,看起來陛下身為幺子,對他也甚不錯,但伺候在先帝身旁多年的老人鄭保卻是萬分地清楚,先帝愛著陛下,但同時,也在防備著陛下。 霍亂血脈之事,不可再度發(fā)生,因此先帝當時也下了嚴令,此后帝王家不再與異國番邦聯(lián)姻。 此舉才讓人山呼天子圣明。 至于后來,先帝又傳位于秦王殿下,則更是好想了。 除厭太子自殺朱雀宮外,早年幾位殿下也已在明爭暗斗,各方的勢力搏斗之下殞命,碩果僅存的幾位,不是如燕王殿下那般身患殘疾,便是齊王殿下那般庸人之姿,再有就是秦王殿下,那時扶靈出京,加之身懷異邦血脈,躲過了一劫,隨后也被確立為太子。 其實當初皇后娘娘生產(chǎn)的時候,經(jīng)歷了兩朝的鄭保也暗暗地捏了把汗。 就怕這羽藍血脈又在陛下的孩子身上得到了繼承,如再度展現(xiàn)出異瞳,那曾經(jīng)漫天遍地的流言恐怕又將四起,屆時恐難再堵住悠悠之口了。 陛下這個帝位得來不易,也名正言順無可撼動,然而,若要陛下膝下沒有正常眼色的孩子,立儲一事又要非常難辦了。 他曉得自己只是一個庸碌無為沒有實權的宮人,實在不該替帝王家cao心這些,只是又實在會懸心。 這說來說去,到底還是昔日羽藍國,不該以她們最美的公主作為報答,由此釀造了一系列的無窮后患出來。 …… 李太妃的尸體讓人拉下去驗了,發(fā)現(xiàn)她的顱骨之中竟鍥著一枚釘子粗細的銅片,那銅片直釘入骨骼豁隙里,深入白骨。 這個發(fā)現(xiàn)令仵作亦有幾分駭然,不知竟有人可有長期與顱骨之中的銅片共存。 看來李太妃的瘋病,果然是另有隱情。 接著董允發(fā)難,拷打了幾個常在翠云宮伺候的下人,其中就有一個供出,那個瑟音再為李太妃按摩,醫(yī)治頭疾的時候,常常是不許她們靠近的,她們誰也沒有見過瑟音的手法。只是每次李太妃狂躁發(fā)瘋的時候,讓她按摩兩下,就能平靜下來。 通常太妃發(fā)作的時候,除了瑟音,她們誰也不敢靠近。得知瑟音竟然是男扮女裝的時候,幾個常年在翠云宮當值的女侍都惶惶變色,大吃一驚。 誰也沒想到,與她們朝夕相處的宮女居然是一個男子改扮的,他潛藏深宮這么久,控制李太妃,難道就是為了利用那些貓刺殺陛下? 董允下了結論,瑟音既是當初李皇后贈給李太妃的,那么,李皇后應該曉得瑟音的出身,李太妃當年并不受寵,膝下無兒無女,照理說李皇后不該忌憚她,派了這么一個人過去,應是為了監(jiān)視,同時,也為了掩蓋些什么吧。 畢竟,瘋子是說不出任何話的。 可憐這李太妃,臨死前還不忘了對李家盡忠,為李皇后討回血債,仍要拼死一搏,殺了“陛下”。 這個結論,董允回稟了岳彎彎。 但甘露殿中,今日卻不見皇后身影,只有妝成出來接洽,妝成的話,娘娘身體抱恙,尚未起來,她會代為傳話的。 其實是,岳彎彎已經(jīng)將自己悶在寢宮里兩日了,足足兩日,沒有出去過,偶爾陪著青鸞玩會兒,哄她睡覺,看著小公主在榻上爬來爬去,偶爾是獨自一人打坐發(fā)呆,望著朝西的窗子外那片湛藍如水的晴空,一個人出神。 如此又過了數(shù)日。 元聿的身體出了狀況,滿朝文武也都知道了,這幾日陛下一直靜臥在榻。 最初醒來之時,有皇后陪伴身側,溫柔地哄他、照顧他,然而過了這幾日以后,皇后便芳蹤不見,他整日地躺在這方榻上,明明身子已恢復得差不多了,幾個太醫(yī)硬是將他摁住,不許他起來。 元聿面上不顯,心中暗暗地想道,等他恢復了十成的力氣,非得一拳一個撂倒這群礙事之人不可。 可皇后還是不來,這不禁令陛下感到有幾分心浮氣躁。 等待了許久,終于到了第五日,他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倩影,她再度來到了他的身邊,元聿強繃住臉色,幾乎就想立刻赤足走下去,拉過小皇后軟軟的小手,將她抱在懷里親。 知道她受苦了,應付李太妃,又差點著了那個男妖人的道,好在只是添了淺淺的一道皮rou之傷,此際又故作平淡地對她看了看,見她頸上的傷已經(jīng)完全愈合了。他心下稍安,暗自微微松了口氣。 岳彎彎停在了他的病榻旁,她今日穿著……有些與眾不同。 元聿凝了凝神。 覺得岳彎彎這身素衫過于素淡了點兒,連一絲勾線繡花都沒有,有些不符她皇后的身份。 不過這也沒甚么,許是今日又來得很匆忙,隨意地從柜中取了一身,胡亂穿了,便過來了,發(fā)髻也是胡亂盤的,不那么成章法,這個打扮看起來僅僅像個平民婦人。唔,只是依舊不掩秀色。 其實岳彎彎容顏秀麗,稍飾粉黛便已是恰到好處,再多,便會顯得累贅了,如此打扮,可以看得出清艷之色,一如泣露的晚海棠。 看著看著,元聿覺得她這般也甚是姣好,不禁愈加有幾分炙躁,胸口也悶起了一團火。 然而,皇后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陛下,你好好休養(yǎng)吧,我要離開了。” 元聿聽得額角抽了抽,猛烈地一彈。 他直直地看向說著這話的岳彎彎,露出了驚愕之色。 “你說什么?” 岳彎彎吐了口氣,道:“陛下,是真的,我有點累了,你根本就不把我當你的妻子,我原以為春狩之后,你愿意那般護著我,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的,但,是我想錯了?!?/br> 她神色平靜,口吻也極淡,相比之下,將他襯得既偏激,又不冷靜。 “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該怎么和帶著滿身秘密的你走下去。” “也是這幾日宮中怪事頻出,流言也四起,都說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混了進來,連青鸞也夜里突然受了驚,著了涼,一直咳嗽。我聽說城外百里的太清觀除魔消災極是靈驗,我愿帶著青鸞去到那里,請?zhí)鞄熥鲆粓龇ㄊ??!?/br> 她一向不信鬼神,這話說得連自己都有幾分不相信,頓了一下。 她立刻掩飾了過去。 “你放心陛下,我會為你祈福的。” 元聿一陣無言,想說什么,又沒說出來,眼中也起了一層霧,令面前的皇后如此不真切。 最終,他也只張了張口,問她道:“彎彎,你……你還回來么?” 岳彎彎搖搖頭:“不知道,你讓我好好想想。我需要想清楚。陛下,你和我的夫妻關系,真的和我向往的不一樣,很不一樣,我不想這樣了。我……走了?!?/br> 說罷她起身就朝外奔去,元聿忽然喚道:“彎彎!” 她狠下心來逼自己不要理會。 知道就算回了他也不會說出什么的,她一徑跑了出去。 元聿險些摔下床榻,彎腰撐住了地,嗆出了劇烈的咳嗽聲。 鄭保大驚失色,見陛下咳得艱難,呼吸不暢了,立刻要替他順背,元聿卻一把將他退了開去,“走開!” “將皇后找回!朕要見她!說朕錯了!” 他一面說,一面咳,心肺都幾乎要咳了出來。 鄭保又是心驚rou跳,又是不忍心見,差點繃不住老淚,忙道:“奴婢這就去找皇后,這就去,陛下你千萬保重龍體啊?!?/br> 說罷鄭保朝外跑了出去。 跫音消失在了殿外,而元聿也翻過身,仰面無力地倒回了自己的床榻。 他極痛恨自己此際這般無力的感覺。 像是從指間輕易地溜走了什么,卻無法握住,握不緊,只能任由它掙開而逃脫。 別走。別走…… 心中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著一道聲音,愈來愈大。 然而他只能我臥在方寸之地,寸步難離,將無數(shù)不舍,和恐懼,放在心上,卻連一句也說不出!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再小小地抽小芋圓一下,嘻嘻~ 說下眼睛,羽藍婕妤是aa,生下的芋圓是雜合子aa,漢人全是aa,所以元聿后代當中,還是有二分之一的幾率,會出現(xiàn)藍色眼睛的哇(突然科學),只要生得夠多,鄭保的擔憂會成真的。 感謝在20200918 11:53:36~20200919 09:52: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無氧呼吸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4章 是日, 甘露殿里早已收拾好了細軟。乳娘抱著青鸞,她輕輕地打著哈欠,有時候會溢出細細的咳嗽, 讓岳彎彎聽了既擔憂,又難過, 妝成告訴她, 太清觀后山有現(xiàn)成的良藥, 適宜養(yǎng)病,這一次就算單純?yōu)榱诵」鳎恍腥饲巴湮⑸教逵^, 也是一個好決定。 岳彎彎愈發(fā)覺得自己決定無錯, 她從乳娘懷中將女兒抱了回來, 輕輕拍青鸞的背,安撫著她, 青鸞困意襲來,嘟著粉嫩的小嘴巴, 歪腦袋睡了過去。 岳彎彎看向殿外:“車備好了么?” 清毓回道:“回娘娘話, 一切準備妥當了?!?/br> 岳彎彎點頭, 回頭看了眼已收拾得差不多了的寢殿, 低聲地道:“那走罷?!?/br> 一行人跟隨皇后踏出殿門, 才走出沒幾步, 那慌慌張張的鄭保便追了過來,手中拂塵搖得厲害, 手臂緊顫,見皇后這是去意已決,怔了一怔,焦急地阻住了她們一行的去路:“娘娘呀, 你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岳彎彎皺眉,“鄭保,我知道你好心,不過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了。你替我轉告陛下一聲,就說,彎彎想清楚了,自會再決定的,不管是去是留,這皇宮我還回的,不會不告而別?!?/br> 鄭保一個五六十的老人了,佝僂著腰,不斷地點頭,又溢出了嘆息聲:“娘娘,陛下是真的悔了,他說他錯了,就請娘娘再見他一面,奴婢求著皇后娘娘了!” 老人家說著便要下跪,岳彎彎朝清毓遞了個眼色,清毓會意,立刻將鄭保攙扶了起身,他不能甘心,始終想著為陛下說點兒什么,可人這時候偏偏嘴拙,竟想不出什么詞兒來,倒讓皇后娘娘又奪占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