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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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良藥宿在里邊。 元聿動身朝皇后的帳里走去。 岳彎彎必須遵從醫(yī)囑,這幾日都要在床上躺著,可這床又冷又硬,躺著根本不舒服,而且她的肩膀早就消腫了,現(xiàn)在行動壓根無礙,也就她們這幾個女侍小題大做,連她翻個身,她們都要嘀嘀咕咕半天。岳彎彎好不容易學會了騎馬和打球,正是狂熱階段,手癢得很,可也只能按捺,每天忍受她們幾個的嘮叨。 逼得她只能和小青鸞在一起取樂子了。 正背向外間,忽聽到妝成和清毓似在行禮,“陛下圣安。” 她一驚,扭面過來,正撞見徐徐而來的元聿,仿佛披了一身霜雪,臉色有些白,指縮成拳捂在唇邊,仍是抑制不住,發(fā)出了低低的咳嗽,見她柳眉登時若蹙,他立刻恢復(fù)如常的面色,朝她靠了過來。 “用膳了么?” 岳彎彎搖了搖頭。 見元聿似要怪她,立刻又道:“我每天這樣躺著消耗不大的,所以不吃也沒事,陛下你要是還沒吃,我讓清毓給你煮點兒粥過來。” “不用了,朕已用過晚膳?!?/br> 元聿改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握住她的柔荑,薄唇朝她的光滑白皙的手背吻了過去。淺淺地碰了下,甚至并未濡濕一分。 岳彎彎卻將小手抽了出來,撫上他的臉,心疼地道:“陛下你瞧瞧你,好像是瘦了。你過來,讓我看看你臂上的傷?!?/br> “嗯?!痹岔樌沓烧碌刈狭嘶屎蟮拈?,身后的女侍們見了,也紛紛臉紅輕笑,避了出去。 燭火微曜,映著元聿微泛蒼白的臉色,瞳眸幽深,卻泄露了更深的脆弱。岳彎彎莫名地感到極是心疼,為這原本不該心疼的已坐擁天下的九五至尊。好像從他染病了、受傷了以后,就不曾有什么人真的關(guān)心過一樣。而且從來如是,他大約也習慣了,不會把傷口給人看。 岳彎彎握住他的一臂,替他捋上衣袖,露出那被江瓚捆得嚴嚴實實的一條臂膀,心又驀然揪緊。 元聿從不在人前示弱,但他這幾日卻突然覺得,如果偶爾地裝一下病弱,就能讓皇后待他這么好,那也是不錯的。 當下,他還十分配合地,在岳彎彎碰他繃帶時,陰陽怪氣地嘶了一聲,呼痛,令她輕點兒。 于是岳彎彎果然更溫柔了。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男孩,這幾章的男人們除了大將軍全都是心機男孩2333 感謝在20200912 09:23:31~20200913 09:41: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星小奶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花點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8章 岳彎彎躺在病榻之上不能動時, 都是清毓與妝成輪流看護她,偶爾盧氏也會過來與她說說話。 盧氏身強體健,拉一石的弓不在話下, 有時能獵得幾只野兔,剝了皮架在火上烤了, 味道鮮美, 也會送給岳彎彎嘗嘗。 一轉(zhuǎn)眼春狩便已結(jié)束, 元聿命三軍整裝,翠華搖搖行復(fù)止,一路朝著宮城西門而回。 岳彎彎肩上的傷與元聿臂上的傷勢都已大好, 行動無礙了, 憋悶了這么久, 終于能跳出馬車,沐浴春風了, 妝成不讓她抱著青鸞,免得又碰了脫臼的傷處, 岳彎彎看著可憐巴巴要娘親抱抱的小乖乖, 憐惜地戳她小臉蛋, 跟著便帶著乳娘等一行人先回了甘露殿。 安置在楓館的北胡王子聽說也回了, 這段時日他皮實了不少, 倒是沒再找過她的麻煩, 岳彎彎也不愿見他,見他便覺不舒泰。 那個夜里差點葬身狼口之下, 要不是陛下來得及時,她早就成了一頓美餐了。 稚燕真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居然就因為她不說他美,就那樣戲耍、欺負她, 得找個機會,她要還回去。 她還不知元聿殺馬的事,不過歇晌時分,虎賁中郎將在宮墻巡防之時,見了她一面,將稚燕失去了心愛的馬駒,扶著轅門差點吐出了心肺的事說了,岳彎彎聽完頗為解氣:“他用他那個骨哨,害我丟了我的馬,他也應(yīng)該嘗嘗教訓!” 董允忙道:“哎,誰說不是,還好是咱們娘娘命格貴重,這方安然無恙,那稚燕趾高氣揚的,楓館沒一個瞧他瞧得慣的,再說陛下也還沒出氣呢,如今只是殺了他的馬而已,回頭還有一定還有更狠的?!?/br> 岳彎彎有點怕元聿一個沖動就把人殺了,不接這茬兒,心中暗暗惴惴。 若元聿沖冠一怒為紅顏,輕易地就斬殺了稚燕,致令兩國戰(zhàn)事又起,今后稗官野史之中,又得記她狠狠一筆了。 甘露殿這幾日因為春暖,沒有燒地龍,殿內(nèi)紗簾輕曳,瓔珞珠璣相碰撞,透出絲絲清涼。若開兩面的窗,人行走其間,更是寬袍廣袖輕拂,猶如足蹬云境。 岳彎彎的傷已經(jīng)大好,但妝成不能放心,于是便讓江太醫(yī)來為她看診,確認她是真的好了,如此才好放皇后出去戲耍。 岳彎彎人就倚羅漢床的軟枕上,身上蓋了床厚薄得宜的棉被,人昏昏欲睡。 連江太醫(yī)來了她都不知道。 江瓚一如既往地跪在下首,抬手恭敬地替她號脈。 妝成忙問詢,江瓚頷首,“娘娘身子確無大礙了,也不需再服用藥,只要改為藥膳調(diào)理即可。” 說到這“調(diào)理”二字,妝成反應(yīng)快,立刻說道:“娘娘這身子,若調(diào)理得當,短期內(nèi)可能再受孕?” 岳彎彎聽得怔怔的,臉色刷的就紅了。 江瓚道:“短期內(nèi)受孕不可,至少長公主需滿十月,娘娘方能再次備孕?!?/br> 他頓了頓,又道:“微臣已擬好了草方,日后,便讓門童為娘娘送方子過來?!?/br> 岳彎彎驚訝地坐起,“江太醫(yī),你不留在太醫(yī)院了么?” 江瓚后退半步,拱袖施禮:“微臣已擬好辭章,明日便會向太醫(yī)院與陛下請辭了?!?/br> “你……這是為什么?” 岳彎彎惶惑。江瓚醫(yī)術(shù)高明,太醫(yī)院有目共睹,資歷雖淺,但無可指摘,醫(yī)治疑難雜癥也樣樣精通,緣何突然就要走了? 江瓚垂面說道:“不是一時下的決定,微臣昔年本就是游歷江湖的行腳大夫,自數(shù)年之前進入京都以來,便宥于此中,深感這天下,還有更多醫(yī)術(shù)欠匱之處,百姓感染風寒可致死亡,臣每每聞之便覺哀慟,因此請辭,是為了向著這些地方,去尋找最好的藥方,醫(yī)治更難克服的雜癥,并讓那些受困于疾病無錢就診的百姓,能夠有醫(yī)。” 岳彎彎呼了口氣,凝視著江瓚,慢慢地躺回了軟枕,道:“你既然這么說,我和陛下就真的是不好再留你了,其實人各有志,江太醫(yī)你志在天下,這很好。我也但愿你能實現(xiàn)心中宏愿。只是,也望你日后多回神京,你的恩師、朋友,都還在這里呢?!?/br> 江瓚再度頷首,又對岳彎彎拱袖行禮,“多謝娘娘。臣定會歸來?!?/br> 江瓚收拾了一番,此日黃昏,便出了太醫(yī)院歸家了。 在整理箱篋之時,他驀然發(fā)現(xiàn)昔日里從太醫(yī)院取回的一本醫(yī)典,上面有關(guān)于桃花骨的詳細記載,終是讓他翻了出來。 江瓚抬手招來門童,摸著門童的腦袋對他道:“我予你留書一封,待我離京之后,將書信交到陛下手里,若無門路,可以去投投董允。他的府邸,你是知道的。” 門童曉得,董允將軍與自家的郎君相交莫逆,常來府上戲耍,門童當即拱手,“小的明白了?!?/br> 江瓚環(huán)顧周遭,這熟悉的陳設(shè),他幾乎已習慣了,真要離開,心中到底是會有幾分不舍。他嘆了一聲,折身步到了偏廳。 偏廳之中有一道瘦弱的佝僂著的熟悉身影,嬌小可憐無比,正擺弄著杏花樹枝紛紛灑灑勾到明鏡窗前的數(shù)只梅瓶,她勤勞的雙手,將他的家里總是打理得亮亮堂堂的。 春狩以后,他便將這個無處投身的孤女帶在了身邊,她身子弱,他花了時間為他調(diào)理,并不許她做這些瑣碎之事,然而婉兒總是靦腆,覺著白吃白住白用他的不合適,她所有的活兒都搶著干。 有一道聲音告訴江瓚,他將要離開之事,必須告訴了婉兒。 他不能帶走她,所以要向她說明。當然,他也會留下一筆錢,安置她的去處。 但婉兒得知了江瓚的想法之后,手里的抹布刷地一聲便掉入了水中,濺起簇簇水花,打濕了她的杏子黃長襦裙,婉兒的眼中頓時就起了一層水霧,她凝視著江瓚,手輕輕勾住了他的袍袖:“江太醫(yī),你一定要走嗎?可不可以帶走我?” 江瓚一滯,也凝著面前女孩兒的嬌容,她生得怯生生的,一哭,便極是可憐,令他也有幾分于心不忍,他放緩了口氣:“此次是我一人出京,云游四方,餐風宿露,我自己都感到極是艱難,帶著你,恐怕要讓你遭許多罪?!?/br> 婉兒不住搖頭,“不,婉兒在遇上江太醫(yī)你以前,一直就是一個人,連一雙避寒的鞋我都沒有。我不怕吃苦的!江太醫(yī),你能不能就帶著我,我可以為你打傘,為你做飯,為你更衣疊被……我、我什么都能做!” 少女激動得臉頰泛紅,眼里似有琉璃般的清澈的光采,可是拽著他袍袖的手又顯得那般堅決。 令他亦不得不動容。 思忖再三之后,他朝她輕聲地問:“婉兒,你當真不后悔?” “不悔!” 江瓚再度沉默了,沉默之后,在婉兒也以為沒有希望了,手指捏得泛白,驟然一松之際,他再度垂眸,朝她看了過來,溫柔含笑:“好?!?/br> “若你路上再悔了,我再替你安置。” 婉兒歡呼雀躍,像只歡快的小鳥兒,尤其怕他反悔似的,立刻就沖出了偏廳,差點跑落了繡鞋。 他在她身后,輕緩地搖頭,嘆了一聲,隨即唇角淺淺地一彎。 出京之日,是一個薄露未晞的清晨,出城的路蜿蜒沒入遠處那高聳的闕樓,江瓚一襲青衣,身負藥箱,腰間掛著一只水袋,神色溫雅、堅定,一如當初懷著一顆涉世未深的青澀少年心,步入這座世間最為華麗的城池之時,依然滿懷著信念、希望與愛。 婉兒在他身后,背著一把巨大的黑傘和一只藏藍碎花緞子包袱,亦步亦趨地跟著。 “江瓚!” 還沒有出城,江瓚忽聽到身后熟悉的一聲,袖袍無風而動,袖袍之下,長指微微攢緊。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他知曉,傅寶胭何人?若不撞上南墻,她豈會回頭。 頓步之間,傅寶胭已經(jīng)沖了過來,跑得氣喘微微,兩鬢因而汗珠而沾濕的凌亂鴉發(fā)貼著紅撲撲的臉,“江瓚,阿瓚,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她停了下來,目光投向他身后緊跟著的小巧玲瓏的那個婉兒,頓時眸色黯淡了下來,似失去了全部的希冀火焰。 江瓚溫聲道:“傅夫人,你我緣盡,不必如此執(zhí)擰了。” 婉兒一雙烏溜溜的水眸,看看江太醫(yī),又看看這個美貌如畫的女子,心頭暗暗掠過疑云。 好像,這位夫人與江太醫(yī)有舊,上一次他們見了面,這個美貌的夫人也是說了這樣一些話,不過自那以后,江太醫(yī)卻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婉兒便也沒有再去想了。 傅寶胭突然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了眼中的淚光,左手一翻,朝著他攤開掌心。 他凝目看去,是一支修復(fù)了的斷釵。 傅寶胭哽咽著道:“阿瓚,我真的……我撐著到了現(xiàn)在,與聶羽沖和離,就是因為你,若沒有你,他對我施暴的時候,我早就撐不下去了……我知道,我是沒有臉求你……可是我沒有辦法,你這樣對我,你要離開神京了,我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昨晚,昨晚我才知道……” 她家中只有一個侍女,那侍女從別處打聽來的,告訴了她,一直到昨晚,她尚在終于修復(fù)了斷釵的驚喜之中,卻忽然猶如當頭棒喝,整個人被擊潰了。 “我、我真的心快要疼死掉了……” 她把斷釵執(zhí)拗地送到他的面前。 “你看,你不是說斷釵不可能復(fù)原,你我就不可能和好嗎?你看,復(fù)原了!能復(fù)原的!” 她的汗珠沾濕了眉鬢,滑入了眼中,熱淚混著淋漓的汗水,混成一股濕咸,嗆得她眼睛生疼。 眼前江瓚的清影似乎也花了,她拼命地將斷釵遞給他,要他拿住。 江瓚一動不動地望著傅寶胭。 身后的婉兒,也在駐足偷看。 末了,傅寶胭終于等到了回音,那是一聲充滿憐意的嘆息。 “遲了?!?/br> 他望著她,低聲道。 “我也許該感激你,在這時,還會想著我,至少當年我心中的怨,已徹底平息。只是,真的已太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