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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天子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這么好的美人,送給元聿,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昏頭昏腦地想。

    卻不知,一旁的陛下,已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神色變得輕松。

    稚燕卻好像不能死心,“娘娘,最美的女人,應(yīng)當(dāng)送給最高貴的男人,如此方才相配。小王正是為了表現(xiàn),對上國大皇帝陛下的禮敬。”

    岳彎彎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說的,聽起來也有道理。”

    她笑了起來,“那好,那就收下吧?!?/br>
    此話一出,百官都松了口氣。

    都說皇后娘娘出身農(nóng)家心胸狹窄,就是因她不能容人,陛下這才暫不選妃了,如今這么一看,倒也不盡然么。

    只是沒有想到,冕旒底下,陛下那張俊美的臉,突然變得鐵青!

    岳彎彎一點(diǎn)沒留意到,反而與稚燕寒暄了起來:“你都送給大魏這么好的禮物了,作為皇后,本宮也不能虧待了王子,這樣吧,本宮也備一份厚禮,就這兩日,送到王子的楓館里去。咱們有句話,叫禮尚往來,就請王子笑納了?!?/br>
    稚燕口中應(yīng)著皇后的話,暗地里也偷觀摩著大皇帝陛下,只見他置于案上的手,已捏成了拳,青筋似乎暴起,處于盛怒邊緣,但還在忍耐著。

    嘖嘖。

    真有意思。

    要是有個人愿意拿最美的女子,送給他的父王求好,他的母親能抄著彎刀將人剁成rou泥。

    上國的皇帝陛下和他的皇后真有意思。

    稚燕捧起了琉璃酒盞,對岳彎彎折下了腰,謙恭地道:“小王敬娘娘一杯。娘娘是小王見過,最美麗大度的女子!”

    “好說、好說。”岳彎彎笑著,微微彎了眼睛,與他同飲。

    陛下陰沉臉色,忍著差點(diǎn)沒把人一把扛走。

    作者有話要說:  芋圓:對美女沒興趣謝謝,朕不看重臉。就算朕看重臉,你們就能找到一個比朕美的嗎?

    全書人都卒……

    芋圓和小月牙的婚姻,無第三個人,此女就是個催化劑。

    第62章

    晚宴結(jié)束之時, 恰好到了子夜,簇簇?zé)熁鹕掀岷诘囊鼓?,如流星般迸裂開來, 零落如雨。

    朱雀宮的各路官員陸續(xù)而出。

    正四品的昭明寺少卿,也隨之走出。

    放在宴飲時, 飲了太多的酒了, 冷青檀有些不勝酒力, 走到了一半,便停在了臺階上,扶著白玉欄朝外放風(fēng)。

    冬夜寂寥而漫長, 滴水成冰, 熱霧呼出來, 很快便化作了一縷水汽,朝著更深的黑夜之中散了出去。

    停了半晌, 忽然,身后伸過來一條臂膀, 竟搭在了自己肩頭。冷青檀的同僚, 沒有愛對人動手動腳的毛病, 他立刻警覺了起來, 一回頭, 只見聶羽沖的那張如盆大臉出現(xiàn)在了面前。

    “聶大人?!?/br>
    他視線下移, 示意,讓聶羽沖松開自己。

    聶羽沖嘿嘿一笑, 卻沒有松手,“冷大人方才走得快,怎么這時候又停了下來?”

    因?yàn)楹碗x的案子,聶羽沖與自己算是有了過節(jié), 冷青檀也自知一介文官,比不了聶羽沖拳腳,無意多作糾纏,只蹙眉道:“冷某不勝杯杓,停此吹風(fēng)片刻,你我各行其道就是,聶大人勿擾在下?!?/br>
    “冷大人秉公辦案的態(tài)度令聶某實(shí)在佩服,聶某一直想找個機(jī)會,與冷大人深交,因此,也想在家中略備酒水,請冷大人過府,咱們化干戈為玉帛?!?/br>
    聶羽沖笑著露出了一口白花花的大牙,但堅持不松手。

    這時,身后三三兩兩而過的,也都詫異地回眸,露出了探究的目光。只是到底沒有停留而已。

    聶羽沖和冷青檀之間的恩怨,還涉及到了宮中的皇后娘娘,因此這些事情也傳入了他們的耳中,但料想這宮闈重地,聶羽沖也不至于真對冷大人做些什么,于是都沒有太在意。

    晏準(zhǔn)邁出宮殿,停在了最高的那一處玉階之上,遠(yuǎn)遠(yuǎn)地似傳來聶羽沖與冷青檀的爭執(zhí),他垂目下去,只見聶羽沖一只手臂攀在冷青檀肩上,很快便滑了下去,捉住了冷青檀的一臂。

    “冷大人,”聶羽沖的嗓音透著驚奇,“聶某是第一次發(fā)覺,冷大人的肌膚白得像雪……嘖嘖,這副皮相生得,果然也美得像個婦人呢?!?/br>
    冷青檀揮袖掙斷他的糾纏,冷冷道:“聶大人,你若再不敬,近本官一尺,休怪本官翻臉?!?/br>
    不等聶羽沖回話,冷青檀又蹙眉道:“我乃昭明寺少卿,正四品的朝廷命官,聶大人對我動手動腳,是以下犯上。”

    這冷青檀偏比自己高一個品階,聶羽沖聽罷,也是羞怒不已,漲得臉紅脖頸子粗,又想到過往恩怨,登時拉長了嗓音:“冷青檀你也別在我面前甩臉子裝腔作勢,你難道不就是因?yàn)榛屎髮δ闶毫?,你就與我過不去?咱們大家同僚一場,今日你比我高一級,怎知道明日我不能立下武勛反超你去?”

    冷青檀還未答話,身后傳來了一道清沉的宛如碧玉青瓷相碰的嗓音:“是么?!?/br>
    聶羽沖大驚變色,“晏、晏相?”

    冷青檀的唇邊還攜了一縷水汽,袖中之手,在瞥見那男子徐徐而來的風(fēng)致之時,也驀然緊攥,變成了拳。

    晏準(zhǔn)停在了二人之間,負(fù)手而立,“本朝武官之首,冒開疆將軍,在前線殺敵,一桿銀槍連挑敵軍二十員猛將,屢立戰(zhàn)功,方至今日。聶大人尚未出過京畿,這話說早了些?!?/br>
    聶羽沖大是尷尬,沒想到晏相居然在此,他這是要替冷青檀出頭。宰相乃是百官之首,在晏準(zhǔn)面前造次不得,便拱手,將臉撇到了另側(cè):“下官冒犯了,冷大人千萬不要怪罪?!?/br>
    冷青檀用了不知多久,才終于能平復(fù)下呼吸,淡淡地對聶羽沖道:“無事。”

    聶羽沖點(diǎn)了幾下頭,灰頭土臉便溜走了。

    上一次在昭明寺,晏準(zhǔn)未能好好看看面前的冷大人,聽說也是少年驚才絕艷,熟讀經(jīng)史子集,亦有過目不忘之能,科考之時便文驚四座。

    那一年晏準(zhǔn)正好受邀前往翰林,并參與了閱卷。冷青檀的文章起初并不在他手里,是翰林學(xué)士,猶如發(fā)覺了蒙塵明珠,捧著文章驚喜交集地大喊:“此人才二十歲!晏準(zhǔn),我終于發(fā)現(xiàn)有人能不弱于你了!如此錦心繡口,堪稱一絕?!?/br>
    早兩年,晏準(zhǔn)還有點(diǎn)少年初出茅廬的倨傲之氣,聞言自然心底不服,覺得那大學(xué)士夸大其詞,誰知取了他的文章過來,卻也是有些驚艷。

    那年的考生里頭,唯獨(dú)此人,最是出彩。

    晏準(zhǔn)也記住了卷上的名字——冷青檀。

    廬陵人士。

    原來,還是同鄉(xiāng)。

    廬陵人杰地靈,出過無數(shù)的殿試三甲,晏準(zhǔn)是其中的佼佼者,沒過幾年,冷青檀也以魁首之名,考中了進(jìn)士。他用了兩年,以出色的政績,被新登基擅長擢拔新人的陛下所發(fā)覺,提到了昭明寺少卿這般的位置之上,比晏準(zhǔn)當(dāng)年晉升還要快。

    晏準(zhǔn)有惜才之心,是不可能不注意這樣的人物的。可惜一直沒甚么機(jī)會深交,他本身也常是孑然,出入都沒什么親朋至交,沒機(jī)會,他也覺得沒甚么。只是沒想到,今日竟在此撞見了她被聶羽沖糾纏的窘迫的一幕。

    方才聶羽沖對他的種種欺辱之辭,晏準(zhǔn)也聽在了耳中,身為百官之首,調(diào)解官員間的間隙,也是他分內(nèi)之責(zé)。

    晏準(zhǔn)收回了眸光,“若以后,他還敢對你出言不敬,便告到本相這里來吧?!?/br>
    冷青檀臉頰發(fā)燙,袖中的手已捏得青筋暴發(fā),微微輕顫著,他很快把臉轉(zhuǎn)了過去,“多謝晏相。下官酒醒了……也告辭了……”

    他用廣袖卷起雙手,方才還停留在此地醒酒的人,卻溜得也比誰都快。

    這令晏準(zhǔn)有些懷疑,他是否御下之時過于嚴(yán)苛,致令冷青檀這樣的人物,竟然怕他至此?

    應(yīng)……不至于。

    ……

    葡萄汁喝多了還是會撐的,岳彎彎人還沒回到甘露殿,就有點(diǎn)撐不住了,肚子沉甸甸的,人也昏昏然欲睡。

    但甘露殿卻又來了人,她凝睛一看,跪在圈椅之下的,彩衣妙齡女子,正是今日在宮宴上所見的那位。

    她勉強(qiáng)打起精神,抬起眼瞼,看向跪在跟前的緋衣。緋衣生得美貌,卻兼有漢家女和胡女的長處,高鼻深目,然而嘴唇飽滿,略帶粉色,肌膚勻凈白皙,身材修長纖細(xì),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娘娘,奴婢緋衣,是來……伺候娘娘的?!?/br>
    岳彎彎半睜著明眸,一動不動地凝著她,繼而,搖了搖頭:“不不不,你弄錯了,今夜你們的王子將你送給了陛下,而不是送給我了,所以,你應(yīng)該去伺候陛下,而不是我?!?/br>
    聞言,緋衣怔了怔,像是羞澀了起來,垂落了纖長白膩的脖頸,然而連耳后根和脖頸處,也都漫上來了一層緋紅,似又涂抹了上好的粉花胭脂。

    “娘娘,奴婢一切聽從娘娘安排。”

    岳彎彎窩在自己的圈椅上,抬起了一雙玉足,打了個哈欠,見時辰實(shí)在不早了,她困得厲害,不曉得元聿那邊還有沒有精力,反正也不歸她管了。

    她又打了個哈欠,沒精打采地道:“我沒安排。不過陛下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含元殿,你若是想伺候他,就過去吧?!?/br>
    緋衣伏地叩首:“多謝皇后娘娘?!?/br>
    緋衣人走了,岳彎彎困得就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妝成偏偏又來喚醒了她,被喚醒的那一瞬間,岳彎彎實(shí)在是無奈,妝成問她可要沐浴,然后回床上去睡。

    天氣太冷了,岳彎彎不想沐浴,就說了回床上睡,于是妝成扶著她,便坐到了榻上去,她胡亂蹬開了鞋履,撩起大被就蒙住了頭。

    妝成又是詫異,又是無奈。

    皇后娘娘來宮里學(xué)了大半年的禮儀,好不容易學(xué)到了雍容端莊之態(tài),如今卻是連裝也不愿再裝一下了。

    但她如此反倒坦然自在,妝成身為下人,也不好多說什么。

    岳彎彎側(cè)著身子,將被子一卷。

    聽到身后妝成放下了簾帷,嘆了一聲,好像出去了,她也撇了撇嘴。

    今夜里因?yàn)閷m宴,乳娘早早地帶著青鸞下偏殿去睡了,誰也再礙不著她睡覺了,岳彎彎也不想再讓任何人打擾自己的好夢了,索性大被蒙頭,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她似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后響了起來,還以為是妝成去而復(fù)返,她在里頭唔了一聲,口吻有些埋怨。

    猝不及防,卻聽到一句:“岳彎彎,你何意?”

    那聲音聽起來沉怒無比。

    岳彎彎一怔。

    算算時辰,緋衣到含元殿,他再從含元殿過來,中間恐怕停不了一盞茶的功夫。

    他……好像沒這么快。

    岳彎彎的被子被一只大掌無情地掀開了。

    燭火的幽光一瞬之間奪人視線,只見身前的元聿,衣衫完整,發(fā)冠一絲不茍地出現(xiàn),冷眸若星,怒意隱現(xiàn)。

    他冷冷睨著她,又問:“你何意?要將朕分給她人,你當(dāng)真舍得?”

    在發(fā)現(xiàn)那個不明不白的女子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含元殿,被他喝斥之后,為了躲避責(zé)罰,她供出了是皇后讓她過去的時候,元聿平復(fù)了大半夜的心猶如再度中箭。

    她何意?竟如此不介意、坦坦蕩蕩地將女人,迫不及待地塞給他?他不信,若今夜真的有了什么,她心里會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

    先帝朝時后宮的爭斗,元聿是早有領(lǐng)教,并且是從血水之中蹚出來的。那些你爭我奪的手段,無非是為了固寵,贏得皇帝的真心。

    他免了她的爭斗,也把心交出來了,他不信她能視若無睹,竟如此輕易地與人分享。

    如果真的心無芥蒂,那就只有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