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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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瓚忙朝她走了回去,出于醫(yī)者仁心,伸臂試著抬了抬的腳:“很痛?” 自然是痛的,針扎似的痛,痛得她現(xiàn)在腦子都是亂的。 不過能瞧他去而復返,也是值得,她抬起玉指,朝外指了下,鼻音nongnong地道:“江太醫(yī),我雇了馬車,停在宮外,你將我抱上去,不然我沒法走路。” 江瓚冷冷地盯著她的俏面,“為何自殘?” 五年前,她就慣用這般招數(shù)騙他心軟。 沒有想到五年過去了,沒有絲毫長進。 她沒有,他……竟也沒有。 傅寶胭朝他吐了吐舌頭,疼得臉白,卻在笑:“你連我一根指頭都不想碰,把我嫌棄到這種地步,我要是不出此下策,你又怎會回來?江瓚,我是個壞女人,你不是知道么?你看看你現(xiàn)在,不是正握著我的腳踝么?!?/br> 江瓚冷臉不言。 “對了,還有一事要請你幫忙,這話我可不敢對別人說?!?/br> 江瓚睨著她,實在不知,她怎還有臉說出,找他幫忙的這種話的。 傅寶胭知他嫌棄,臉上的笑容也停了下來,她聲音平靜地道:“我被聶羽沖和她的小妾算計了,身子有虧,以后受孕都是艱難,你也知道,我是獨女,我父母在世時,就盼著我能開枝散葉呢,現(xiàn)在……江瓚,你幫不幫我?” 她竟…… 江瓚一愣。 他雖是知道,他在聶家受了諸多委屈,聶羽沖待她不好,卻不曾想,那聶羽沖竟然苛待她到如此地步! 他不禁勃然大怒。 傅寶胭輕瞥著他臉色,痛得厲害,然而,嘴唇卻忍不住輕輕一彎。 江瓚繃著臉色,將她從地上一把抄起,打橫抱著,在眾目睽睽之下邁出了外宮宮門。 當時江瓚抱著傅寶胭出宮,很多人都看到了,鳳藻宮也是人人盡知,第二天,清毓就把這事說給了岳彎彎聽,岳彎彎聽罷,也不禁感慨:“她還是有手段,多厲害的一個人物?!?/br> 怕是連林氏,都不曉得她的手帕交居然這么厲害吧。 一晃漫長的炎夏就此過去,七月流火,天氣轉(zhuǎn)涼,宮里頭懶懶散散的宮人也都神清氣爽的,把活兒干得不遺余力。 就在九月的某一日,突然一股劇痛襲來,岳彎彎從半夢半醒之間徹底地蘇醒,大叫了一聲,妝成嚇得不輕,領著眾宮人連忙奔了進來,卻見娘娘蜷縮在榻上,小臉煞白,妝成替她揭開錦被,頓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快快!通知太醫(yī),通知產(chǎn)婆,通知陛下,娘娘要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別對傅寶胭有什么期望,這不是啥好女人,到最后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彎彎頭胎生了個啥?摸下巴。 感謝在20200817 15:58:55~20200818 07:58: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木兮呀、洛筱生 10瓶;白澤 5瓶;粥粥 3瓶;galaxy 2瓶;藍凌、花點點、yijiatun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岳彎彎自從懷孕以后, 除了最初會孕吐、頭暈以外,這個孩兒一直乖乖巧巧地坐在她的腹中,從來也沒惹上什么麻煩。 她聽說生孩子是很痛的, 可因為前面九個月他表現(xiàn)得太好,岳彎彎竟然忘了這個說法, 一直到真正要生產(chǎn)時, 方知那疼痛簡直到了瀕臨死亡的境界。從陣痛開始, 岳彎彎便熬不住了。盡管產(chǎn)婆從始至終在勸她使力,一路為她搖旗助威,可是rou.體凡胎, 哪有她們要的使不完的力氣。 岳彎彎抓著妝成的臂膀, 將妝成的藕臂都抓出了青紫, 岳彎彎聽著妝成的呼痛聲,這才意識到自己抓了什么, 急急忙忙地撒開,又去扯枕頭。痛得腦中混混沌沌、迷迷糊糊的, 暈了又醒, 醒了又被那疼痛折磨得不輕, 面無人色。 妝成聽到皇后娘娘嘴里輕輕地呼著, 似乎在喚著什么, 她忙湊到娘娘耳邊去, 卻聽到的是她氣若游絲的嗓音:“陛、陛下……他知道嗎?他來了嗎?” 妝成頓了一頓,看著娘娘兩腮掛汗, 失去了全部血色的慘白的臉蛋,喉間卻哽住了,半晌,她輕輕地、慢慢用了幾分力道, 將岳彎彎的手腕握住,道:“去說了,去說了,陛下馬上就會來的。他不能進產(chǎn)房,只能在外邊候著,等到陛下來了,臣就來知會娘娘?!?/br> “他……” 又是一陣劇痛侵襲而來,近乎吞沒了她的理智。 岳彎彎失神地望著帳頂,金色的簾攏上,鳳凰尾羽開得艷極無雙。 她口中輕輕地道:“他不會來、不會來了……” 不知道為什么,岳彎彎心中已給出了這樣的答案,并且,她說得肯定,肯定得令妝成啞口。 “娘娘,陛下今日,被中書省的幾個要臣給絆住了,說是今年四夷來朝的大事兒,恐怕也要拖到明年了。” 國政大事,妝成也不知,總歸是不簡單,她也不曉得該如何對娘娘說。 盡管娘娘正在緊要關頭,皇后生產(chǎn),也是國之大事。 …… 沈閣老喋喋不休,不依不饒,似乎若陛下不肯點頭答應,就不肯放他離去。 即使是皇后生產(chǎn)這樣的大事。 元聿人坐在含元殿中,心卻早已飛到了甘露殿。他知婦人生產(chǎn)艱難,嚴重者可以危及生命,當初他的養(yǎng)母便也是這么亡故的。 他不知她此時正在甘露殿中忍受著怎樣的劇痛,料想是常人所不能忍受,一想到岳彎彎那陣陣呼痛、小臉慘白毫無血色的模樣,心中便一陣抽絞,連他自己亦不明,很陌生這般感覺。 然而四夷來朝又是何等大事,去年和前年,他代天子巡視四方,收編安心三軍,擊潰了北胡人南下牧馬的野心,也就是在今年,他們請旨遞狀,愿將稚燕王子送入神京為質(zhì)子。高祖以來,三代君王偃武修文,使國力空前強盛,物阜民豐,然而北胡人始終是心腹之患。今他們愿意退一步,將王子送來為質(zhì),這是一個好機會。若延到明年,又是夜長夢長。 今年北邊饑荒,以游牧為生的北方胡人只怕也并不好過,一旦他們再度南下,這契約立下,猶若就地撕毀,再無絲毫用處。 元聿不肯答應,然而沈閣老咄咄逼人。他以為,北胡人賊心不泯不說,但就今年,先帝新喪,國庫因為修繕皇陵和天子大婚,勢必空虛,如何還能再拿出錢半年節(jié),迎四夷入朝謁見。 元聿實是心煩意亂,到了后來,只見鄭保頻頻對他使眼色,似是皇后那邊有所不妙,元聿長身而去,緇衣袖袍一拂,猶若驚濤駭浪,沈閣老登時臉色驚變,元聿沉聲道:“朕自有主張。” 他扔下中書省一干唾沫星子說干了的老臣,皺眉隨著鄭保匆匆離去。 裁撤冗員以后,仍然留下來了大批先帝擢拔的舊人,譬如這群老頑固,地位之高,難以撼動,連天子亦不能無過而罰,否則終失人心。 四夷的事不急于這一時,不論小國如何,今年稚燕必須入京。這是元聿絕不退讓的地方。 天子的腳步越來越急,嫌龍輦太慢,竟一路大步疾行,鄭保差點兒都沒跟上,元聿攢著長眉,一邊急匆匆往甘露殿去,一邊沉聲問道:“皇后如何了?” “陛下,娘娘這胎生得艱難,都暈過去好幾回了,適才暈過去之前,一直喚著陛下……”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元聿險些因為腳下的臥石而趔趄摔倒,鄭保道了聲“小心”,然而元聿已飛快地往前奔去了,鄭保再也沒有追上。 元聿來到甘露殿時,四個太醫(yī),連同院首,都一同候在皇后的產(chǎn)房外,他嫌那六十六道臺階太長,等元聿終于疾步拾級而上時,只聽到最后一聲岳彎彎疼痛力竭的呼喊,一切歸于寂靜,跟著,便是一道響亮的嬰孩啼哭之聲,響徹整座宮殿。 “生了生了!” 產(chǎn)婆大喜。 元聿的眉頭也隨之一松。 然而產(chǎn)婆大喜的聲音才一落地,便又響起了一道失望的聲音:“咦,竟是小公主。” 是小公主,不是小皇子。娘娘生了一個小公主。 公主不是不好,本朝的公主地位尊貴,可同皇子一般騎馬游射,習文斷字,還可以有獨屬于自己的封地,可以休棄駙馬,可以不事舅姑。然而,這畢竟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 中宮雖有皇后,然而其余諸宮皆無人。 這頭胎,又是嫡出,自然無數(shù)人都盼著是位皇子,好讓這大魏江山后繼有人。 元聿已按捺不住,令人打開了殿門,他朝里沖了進去。 幾名產(chǎn)婆都大驚失色,“陛下怎么進來了?不吉不吉!還請陛下速速出去!” 然而元聿怎么容她們置喙?他既進來,就斷沒有再被轟出去的道理。 產(chǎn)婆用襁褓將小公主包好,送到了皇后娘娘的床榻邊上。 岳彎彎面若白紙,仍舊閉目不醒,元聿走到了她的身旁,身影便猶如礁石般,再也不能動。 過了半晌,產(chǎn)婆的聲音才終于清晰地飄入了耳中:“陛下,奴婢們還沒有收拾,陛下是不該這時進來的,恐有沖撞……” “都出去?!?/br> 元聿沒耐心再等那產(chǎn)婆說完。 幾名產(chǎn)婆面面相覷,既是陛下下令,也不敢有違,便只好咬著后槽牙都出去了。 岳彎彎產(chǎn)后乏力虛脫,人也懨懨的,直至感覺到身旁的軟褥子似是塌陷了一塊,才意識到是有人坐了過來,她勉力支起眼簾,朦朦朧朧的,瞥見了她方才一直最想見到的,卻始終不曾得見的男人。 那一瞬間,岳彎彎眼中強忍了很久的淚水,如雨水一樣簌簌地滾了下來,沿著她雪白的臉蛋肌膚,一直滑入她的鬢發(fā)之間。 汗水浸濕的長發(fā),一時又讓淚珠打濕了。 元聿良久無言,不知該說什么,最后,他只能滿心愧疚和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沒事了。皇后。” 岳彎彎咬著唇,慢慢地將頭往下點了點,沒說話,只一動不動地凝望著他。 “彎彎。” 這時,他的目光才有余地分到襁褓里的紅皮小孩兒身上。 “是個女兒,小公主。” 方才模模糊糊暈睡過去之前,已經(jīng)聽到產(chǎn)婆這般說了。 她生了一個女兒。 她想看女兒,歪著腦袋去瞧,元聿見她看得吃力,便將襁褓的一角微微折起,讓她看到女兒的面。 新生的小孩兒紅皮皺臉,毛發(fā)也不濃密,還閉著眼睛,看不出似睡,岳彎彎頓時“啊”了一聲,虛弱地驚呼:“好丑!” 元聿聽得皺眉。 丑么? 他的女兒,怎么可能會丑? 定是皇后眼拙瞧錯了。 “不丑,甚美?!?/br> 他一口否決了皇后的審美。 岳彎彎頓了頓,繼而抬起頭,狐疑地看向元聿:“我生了女兒,陛下你是不是不喜歡?” 元聿不知她哪里來的念頭,眉宇繃得更緊了,“怎會?!?/br> “那你要證明給我看?!痹缽潖澆火埶?/br> “怎么證明?”元聿體諒她現(xiàn)在產(chǎn)后虛弱,對她予取予求,想來就算她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也是可以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