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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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以后,元聿在含元殿批閱劄章時,太醫(yī)院的江瓚過來了,他手里抱著一本冊子,“陛下圣躬金安?!?/br> “朕安?!痹卜帕吮局旃P批好的劄子在側,又取了另一本,頭也沒抬,“為皇后配的藥送了?” 江瓚匍匐頷首,“送了,娘娘身體并無大礙,只是體虛乏力,加之有水土不服的癥狀,吃了藥休養(yǎng)數(shù)日便可好?!?/br> 元聿“嗯”了一聲,便沒別話。 江瓚道:“之前,陛下讓臣找的關于桃花骨的記載,微臣找了數(shù)月,可惜太醫(yī)院的典籍實是汗牛充棟,最終,只找到了這本,里頭并無桃花骨的確切記載,但微臣精研數(shù)月,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種毒,與桃花骨極其類似,陛下中毒,或許便是因此。” 當初元聿是讓江瓚找過,不過始終沒有回音,他幾乎已快忘了,并不抱有任何指望,沒有想到江瓚卻突然找到了蛛絲馬跡,他抬目:“呈上來?!?/br> 鄭保下去取,江瓚雙手奉承。 元聿從鄭保手里接過醫(yī)典,翻看到了江瓚折角的一頁,江瓚道:“陛下,根據這種毒草,臣推測,當初那寨中之人,應是用了染有瘴毒的桃花釀了酒。這種瘴毒桃花,或許寨中之人本身也不知道,他們長年累月,飲的,均是含有毒氣的桃花酒。人吃了這種酒,雖會有些不適,但人體自身將消化瘴毒,隨后幾日,利用汗液、尿液將它排出體外?!?/br> 元聿皺眉,“為何都飲了有毒的桃花酒,唯獨朕出現(xiàn)了異狀?” “回陛下,”江瓚以頭搶地,徐徐道,“臣命人打聽了他們釀酒所選用的桃花,均出自于同一片山谷,那山谷每到春夏之交,則瘴氣環(huán)繞,鳥獸絕跡。有一種毒蟲,最喜歡染有瘴毒的桃花,但瘴氣濃郁時,它們卻無法入谷。微臣猜測,陛下應是在回程之中,自身血液帶有的瘴毒香氣和濃度,正好是那毒蟲所喜愛和適應的,他們叮咬了陛下?!?/br> 還有一句,江瓚必須道出實情:“因陛下酒量不佳,那晚上飲得極少,或許多飲一些,便會無事了。” 元聿一時無語。 江瓚離去以后,元聿仍翻看著那本醫(yī)術,良久無言。 日上花梢,岳彎彎從好夢之中醒來,替她懸絲診脈的江太醫(yī)已去了很久了,她伸了個懶腰,宮長妝成等人在外頭問候了一聲,岳彎彎讓人進來,她們捧盂奉冠,陸續(xù)而入。 岳彎彎懷有身孕,宮中上好的鉛華也還是有毒,太醫(yī)并不建議皇后施用水粉,于是宮人精心準備了上好的面粉,替岳彎彎上妝。面粉不比水粉輕薄均勻,然而顏色亮白,摸上去也舒適無比,還無害處,岳彎彎也很喜歡。得知坊間水粉的價格是面粉十倍之后,岳彎彎吃了一驚,果斷地道,她以后都要用面粉。 宮長妝成掩唇微笑,身后的女婢也紛紛面露笑容。 妝成見皇后娘娘稚嫩可人,少不得要提醒她一句:“娘娘的夫君,是天底下最有錢之人,娘娘不必這么省著?!?/br> “???”岳彎彎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是哦,她是皇后,以前那種粗布麻衣、簞食瓢飲的日子,已經沒有了。 “那陛下、陛下什么時候來?!?/br> 入宮第二日了,還沒見著元聿,岳彎彎既怕見著他,但無法否認,她又十分盼著見著他。 妝成不得不告訴她:“昨夜里陛下是來過的。” “???” 岳彎彎再度吃驚,差點兒令宮人將正為她涂抹的口脂摸到臉上去了。 宮人怕自己毛手毛腳的,立刻收了手,岳彎彎卻沒管這些了,“我怎么不知道?” 妝成道:“娘娘睡得太熟了,陛下體恤娘娘,沒讓人喚醒娘娘,陛下他昨晚便是在娘娘這里睡下的?!?/br> 岳彎彎還道昨晚沒有睡意,哪里知道一旦睡著,竟像小豬一樣睡得那么沉,連元聿何時來了,就睡在她的身邊,她都不知道。 “那……那他人呢?” 岳彎彎面頰緋紅,猶如花樹生暈,垂著粉面,低低地問。 妝成道:“陛下為政時日還短,事務繁重,這會兒,應是還與晏相在商談國事,娘娘稍微體諒陛下些,陛下后宮無人,他一旦得空,一定是會往鳳藻宮來的?!?/br> 岳彎彎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也不是不體諒元聿,就是覺得,他好像并不像自己急迫地要見他一樣,急迫地想著來見自己。 雖然對皇帝而言,她是皇后,也只不過是后宮之中一個女人而已,并沒那個必要。 很小的時候,爹爹把她抱在懷里,對她說,他不希望彎彎嫁到富貴人家,男人都是壞的,越有權勢的男人越壞。那話,岳彎彎似懂非懂。 后來大魏出了一件大事,厭太子逼宮失敗,自刎于朱雀宮前,而厭太子的母親李皇后,也畏罪服毒了,然而李皇后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她從沒參與過逼宮。她和先帝夫婦數(shù)十載,最后,只落得個被褫奪封號,不得葬入皇陵的潦倒結局??梢姰敾屎?,未必有人想得那么好。 岳彎彎幽幽地吐了口氣。 岳彎彎舟車勞頓,一直到這時還昏昏的,白日里又睡了長長一覺,到傍晚時分,才悠悠蘇醒,妝成命人傳了晚膳,岳彎彎水土不服,胃口不好,于是只用了一碗小米粥,就著酸豆角也吃得很香。那山珍海味,幾乎是一筷未動。 她實在是沒胃口,也吃不習慣。 忽聞殿外傳來宮人拉長了的一聲:“陛下駕到?!?/br> 于是眾人皆驚,立刻出外間去迎,不一會兒便跪了一屋子。 岳彎彎也驚呆了,忐忑無比。 只見隨著腳步聲而來的一道身影,修拔頎長,衣玄裳錦服,冠紫金玉冠,面容依舊是從前熟悉的那般,永遠帶著三分矜貴冷漠,一雙幽深的宛若海水般藍瞳,濃得似化不開的兩團深墨,正凝視著自己。 就算是在紅帳里,也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讓人忍不住想要卑躬屈膝。 岳彎彎呆呆地望著他,好半晌才緩過神來,想起宮長教的禮儀,急忙去問安,然而一出口,人卻成了個迷迷糊糊的小結巴:“陛……陛陛陛下!” 作者有話要說: 芋圓酒量極差,課代表記下來。 還有一章晚點放上來。 感謝在20200804 08:09:47~20200805 08:08: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好好學習的小仙女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9章 元聿不止一次地想過, 這個小婦人又單純又野,見著他的之后,應該大叫一聲“聿哥哥”, 然后便像只雀兒歡快地撲上來抱住自己。他皺起了眉。沒想到的是,她竟這么冷淡, 人也怯生生的, 結巴著喚了聲“陛下”后再無后文了。 元聿凝視著她, 低聲道:“皇后用晚膳了嗎?” 岳彎彎垂著腦袋有些不敢看他,畢竟這是掌握著天下人生殺予奪大權的陛下,以前她所能想到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河西節(jié)度使了, 然而她所能想到的那最大的大官, 見了面前這人, 也還要屈膝跪地,行稽首大禮。說不緊張, 那是自欺欺人,從踏上鳳車決意來神京那一刻開始, 她就無比緊張。 “用……用了?!?/br> 元聿聲音放低道:“可朕還沒用?!?/br> “?。俊痹缽潖澷康靥鹆四X袋看了他一眼, 很快似又被他冷藍的雙瞳所震懾, 立刻身體又仿佛被電流會心一擊, 她忙撇過了雙眼, 躲躲閃閃了起來。 妝成見狀, 忍下心頭的好笑,弓腰上前, “臣這就去準備晚膳?!?/br> 元聿道:“不用鋪張浪費,皇后吃剩的端上來就夠了?!?/br> “諾?!?/br> 妝成領數(shù)名女侍垂首出去。 黃昏時分,瑣窗朱戶之外,霓霞漫天, 歸鴉點點。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宮內但凡住人的宮室已開始點燃長燭,暮春時節(jié)蟲聲新透窗紗,已不見料峭清寒之氣,屋舍外的簇簇海棠開得正是嬌艷,屋內除了常熏用的寧神香,便是一股窗外沁入的花朵杳杳的香氣。 她嬌怯萬分,單薄的身子,籠著成色地道的江南煙錦,眉若翠羽,不畫而黛,唇若櫻華,不描而朱,逞嬌呈美。他見過她一身簡陋毳衣穿行在風雪之中的模樣,卻沒見過,她盛裝以待,雍容地靜候宮室間的風姿。 不過還是膽怯了一些。 等妝成將皇后的剩飯菜端上來時,元聿便發(fā)現(xiàn),她壓根什么都沒動,他修長的漆眉頓時繃緊了,“皇后晚膳都吃了什么?” 妝成垂面,道:“娘娘胃口不好,吃不慣魚rou,因此只吃了清粥小菜?!?/br> 身后的女侍謹慎地布菜,呼吸都放輕盈了,唯恐陛下不悅。 但元聿只是看了眼在一旁耷拉著腦袋,像是很不好意思的岳彎彎,沒生氣,只道:“都下去?!?/br> 宮人布菜完畢,便紛紛福身,朝殿外退去。 岳彎彎坐在離元聿最遠的地方,一直小心翼翼的,一動不敢動,元聿皺眉:“過來?!?/br> 岳彎彎聽話地起身,朝他走了過去,等到了近前,元聿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臂膀,她起初還僵著甚至不敢動,但敵不過男人的力氣,讓元聿一把扯了下去,她驚呼一聲,跌墜入了元聿懷中,岳彎彎驚慌失色,因為宮長教過禮儀,這是不被允許的!她慌張地要起來,元聿忽然問她:“你在怕什么?” 岳彎彎一滯,頓時不敢再動彈了,愕然地轉面,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知道朕是皇帝了,怕了?” 他的臉色看起來好整以暇,從容不迫,甚至,有幾分冷淡的戲謔之意。 岳彎彎咬唇。 這要她怎么說?如果不是這個男人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她本來也不必這樣的。當初他身中奇毒,四肢僵硬不能動,她膽大妄為,做了那么多欺負他、藐視皇威的事,在那片紅帳之中,將他當王八一樣戲耍,當小狗一樣掐屁股,他肯定生氣了。此刻一想,實在越想越是害怕,要是當時他不需要她解毒,說不準,她的小腦袋現(xiàn)在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她梗著脖子,小聲地道:“是你騙我?!?/br> 元聿道:“新鮮,朕騙你什么了?” “你不告訴我。”岳彎彎怒意沖沖道。 “你不也沒問?!痹草p描淡寫地回。 元聿的話令岳彎彎簡直無法反駁。 是啊,她沒問,因為她不敢。 她怕他身份貴重,她高攀不起,唯有自慚形穢,也怕,將來到底是會忍不住,不自量力地去找他。 因為這樣,她才沒有問的。 元聿一臂攬著她腰,一手取了銀箸,桌上的佳肴大多是補氣養(yǎng)血之物,太醫(yī)院得了他的吩咐,專門為岳彎彎配的藥膳,御廚房絞盡腦汁地平衡著佳肴的藥性和口感,誰知他們的皇后娘娘,一箸未用。 元聿斟酌少頃,用銀箸取了一小塊銀魚rou,送到岳彎彎面前的碧瓷煙雨青花小碗里,“陪朕再用些?!?/br> 岳彎彎搖頭。 她喝了一碗粥,實在已經很飽了,確實沒什么胃口。 元聿看著她,忽然彎了唇,“你不吃,可朕的孩兒要吃。” 岳彎彎怔住,驀然臉頰便上了一層胭脂色的紅,她垂眸看去,這時才發(fā)覺,元聿摟著他的臂膀,那只大掌一直停在她的肚子上,她既驚異,又十分害羞:“你、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小五報信之后,朕便知道了?!痹灿謯A了兩枚魚丸,通通送到了岳彎彎的小碗里?!安贿^無朕的吩咐,他不敢在你面前現(xiàn)身。” 說到這,其實他也有些悔,不知刁民如此大膽,差點害慘了她。 那時岳彎彎腹中的孩兒才兩個月大,先帝新喪不久,其實貿然接回她于禮不合,然而元聿得知了消息之后,已等不及了,他忘了自己那日是否做過什么失態(tài)之事,只記得,他與董允商議了如何接回皇后的流程全部作廢,為了妥善起見,他任命了最信任的柱國武威大將軍冒開疆去迎回皇后。 見她還不肯動,元聿微微低眉,“要朕喂你?” 他便真取起了小碗,那湯匙舀了一枚魚丸,作勢要送她檀口邊,岳彎彎如夢初醒,忙道:“我、我自己來……” 她端好小碗,食不知味地勉強嚼起了魚丸,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元聿看她這般,自己的也沒了什么胃口,勉強用了些飯,放下碗碟,“是不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