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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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未婚有孕就是大過,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她心里愿意,可就算如此將來誰又會為她主持婚姻?她找個喜歡的男人,生一個孩兒,又怎么了?不過是,男子蓄養(yǎng)外室無罪,女子未婚先孕當死。 岳彎彎咬牙,目眥鮮紅,“你們別往別人身上潑臟水,他不是流寇,我也不是被迫。我就是心甘情愿?!?/br> 她朝著那群嘴臉猙獰的婦人一通大吼,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去,老村長年事已高,讓岳彎彎突然發(fā)瘋嚇了一跳,忙道:“摁住她!” 幾個男人猶如堅不可摧的桎梏,岳彎彎再度被死死按下不得動彈。 老村長對她簡直是失望至極,身后的一名婆婦走了出來,建議:“村長,現(xiàn)如今城里管得嚴,大老爺也知道了岳彎彎的事兒,你說陛下剛登基,老王家女兒剛給咱南明丟了臉,轉(zhuǎn)眼又出了這事,要是不拿她立立威,怎么剎得住這股子歪風邪氣?女人要不自珍自愛,鬧出丑聞來,外人怎么看咱南明?” 老村長家里還有個不學無術(shù)的小兒子,他就等著自己進了棺材,兒子頂了自己的位置。這時候,他最需要政績。 這婆婦說的對,這股歪風邪氣,是該剎??! 老村長猶豫了片刻,忽抬起頭:“將她押出去!” 岳彎彎被人五花大綁,送上了火刑臺。 天微明時,草葉尖飽飲晨露,凝出細膩晶瑩的水珠。風微拂,嫩葉上的雨露珍珠似的簌簌墜地,滲入濕軟的泥中。 岳彎彎的鬢角、嘴唇上,都是隔夜的雨露,將她的面色映照得更為瑩白嬌嫩。 這是岳家村最美的女孩兒,這是公認的事實。 然而她不守婦道,與人私通,還珠胎暗結(jié),行為實在可唾。 婆婦們一直到了現(xiàn)在,還余怒未消,恨不得人人上前痛罵她,再唾她兩口。 等待行刑的男人們舉著火把,任由搬運柴火的,將一捆捆新曬的木柴搬到火刑臺腳下。 岳彎彎咬著牙,盯著他們,“我沒錯!你們瞧不慣,我走就是了!” 這些嘴臉她認得,要么就是為了晉升朝大老爺賣好,要么就只是因為她做了許多循規(guī)蹈矩的婦人所不敢為的事,她們覺得出格,覺得破壞了男人制定的規(guī)矩,全巴望著她快點兒死。人就是這樣的,名為正義,實則各懷鬼胎。 老村長沖她連連搖頭:“彎彎,事到如今,你還執(zhí)迷不悟!要是你肯將那jian夫供出,說你是被迫的,南明府衙那處,我還能說上幾句話,一定不會讓你死,彎彎,你就回頭!” 岳彎彎咬住了唇瓣,唇rou幾乎要沁出血。 說了,就等于承認自己和他是jian夫yin.婦私通,就算僥幸活命,以后也還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失去了一切,余生到底沒任何指望。何況,就算她想說,她又能說什么? 從一早就知道,他們萍水相逢,只有露水姻緣。根本不必記得。 而她連他姓什么,住哪里,是什么人,她統(tǒng)統(tǒng)不知。她又能供認什么? 既然沒有選擇,還不如有尊嚴地體面地死。 “都到現(xiàn)在了,還死鴨子嘴硬,那jian夫有什么好的,到現(xiàn)在都不露面,就別犯傻了!” “怎么可能露面,碰著這種事,八成就是要遠遠躲開吧!還管她的什么死活!” “真是可憐又可恨!瞧她那如花似玉的臉蛋,還不知道是不是她主動勾引的男人呢?!?/br> “肯定是……” 老村長不忍再看,閉上了眼,“上火吧,唉?!?/br> 那群拎著火把的男人,從四面八方朝岳彎彎靠近,眼看火便要引燃柴堆了,岳彎彎知道這樣死會極其難看,怕得閉上了眼睛,身子細細打顫,哆嗦著不止。 “且慢!” 突然,一道少年高喝的嗓音響起,岳彎彎猛地睜眼,只見小五拎著劍一躍而入,拔劍出鞘,眾人皆懼,小五一手持劍攔在了火刑臺下,怒目如火:“誰不要命了敢動岳娘子?” 作者有話要說: 刁民膽敢謀害皇嗣,死一百次都不大夠的。 皇后的鸞鳳車即將抵達,注意讓道~ 感謝在20200731 08:23:27~20200801 08:10: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海上明月共潮生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5章 夤夜將曉,余氏是睡夢間被梅媼喚醒的,余氏被打斷了好夢,痛斥了番梅媼,但卻被梅媼告知,岳家村出了大事,昨兒岳彎彎讓人抓了,如今被供上了火刑臺。 “這是怎么一回事?” 余氏大驚,看了眼鼾聲如雷的丈夫,立刻翻身披衣起來,同梅媼到了寢屋外頭。 梅媼將自己從老姊妹那里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給了余氏聽,余氏越聽越是高興,“這小賤人居然也有今日!梅媼,走,咱們看看去!” “唉!” 主仆二人利落地更衣,梅媼領(lǐng)著主母出了門。臨行以前,梅媼問余氏,是否需要知會老爺和小郎君一聲,余氏不假思索,拂手:“不必,恩賜和玉嬋新婚燕爾,這是好不容易求來的。不要再讓恩賜想起那小賤人了!” 說到這門好親事,余氏現(xiàn)在膝蓋還疼著呢。 胡家最終松了口,還是胡玉嬋對陳恩賜舊情不忘,她不是那薄涼女子,陳恩賜痛哭流涕,加之她一個長輩動之以情,胡玉嬋這才略略轉(zhuǎn)了口風。陳恩賜又發(fā)誓,以后絕不再逛煙花柳巷,胡玉嬋便答應了,再到長輩面前說說好話。 歸根結(jié)底,還是那小賤人惹的禍,余氏心里想道,要不是她勾引兒子,也不至于鬧出這么多事來。岳彎彎惡人自有人收,她終于落了難,余氏心中別提有多快美了。 她只希望,催馬的車夫能夠快些,她好一睹那小賤人被燒死的大快人心的慘狀。 …… 小五和岳家村里的人起了爭執(zhí),這時一個個都紅了眼,見著這不知來歷的少年突然沖將而出,拔劍相向,于是忿然舉棍,圍毆而上。 小五那句高聲呼喊,不知說的是什么,很快被淹沒在了人群之中,沒有人聽清。 但這少年武藝高超,以一敵十絲毫不怵,甚至穩(wěn)占上風,村中的男人見勢不好,個個抄了家伙事兒加入戰(zhàn)況。 車輪戰(zhàn)法,小五還是不輸。 女人們急了,看向眾望所歸的村長,“村長,這事兒可怎么辦?” “這男人是誰,不會就是彎彎的姘頭吧?!?/br> 不知道誰這么說了一聲,老村長霍然面露驚色,他再看向那少年,越看越是覺得惱恨,“拿棍來!” 有人立即遞上了一棍,老村長倒拿鐵棍,朝著戰(zhàn)圈而去。 身后忽然多了威脅,小五身姿靈巧,一劍蕩開兩個男人的木棍攻勢,挺劍刺向背后。 他不為殺人,戰(zhàn)了這么久只有人受傷,身后這人,小五也只想刺他肩胛骨這等非要害之處,然而他的三尺青鋒還沒刺向近前,竟發(fā)現(xiàn)這是個耄耋長者,小五吃了一驚急忙撤劍。 “岳娘子她是……”他要解釋。 語未竟,身后看準了空門的男人一棍子朝小五后腦勺夯了下去。 撲通,小五暈倒,立仆。 岳彎彎目睹他被人架起,抬了下去,雖明知不能指望一個少年這時候來救下她,但還是可惜,她對小五,已是感到無比的感激了。 “放火?!?/br> 老村長扔了鐵棍,繃著眉頭道。 有了這個少年,回頭送到南明的府衙,這樁案子就能了結(jié)了。 幾個男人聽了村長的吩咐,重新舉起火把引燃,四面引燃火刑臺底下堆積成山的木柴,俄頃,火焰吐舌,慢慢騰起一股灰燼煙氣。 岳彎彎望著這臺下面色各異之人,神色倔強而冷漠,手背在身后用力磨著繩子,可是磨了一晚上了,繩子粗若碗口,只破損了分毫,她根本沒有機會! “岳家村的村長!”人堆之后有人喚道,岳彎彎抬目,所見,竟是余氏與梅媼相攜而來。在自己這最狼狽落魄的時候,她最不愿見的便是余氏。 余氏鄙夷、洋洋自得的目光與她碰撞上,繼而,趁著火還沒完全升起,對那老村長道:“我看,就這么燒死了,便宜了。這孽種留在她腹中,怎么著對咱南明都是恥辱,我看,不如先下了她的胎?!?/br> 老村長指了指岳彎彎:“可是火已經(jīng)起了。” 但余氏身后,岳家村的女人們都認為這有道理。 “岳彎彎是咱岳家村的人,得按咱這規(guī)矩,但這小孽種可不是,就這么燒了便宜了!” “咱這也是為了彎彎好,她要是帶著那孽種下了地府,閻王爺也要打殺她。” 老村長一聽,也便為難地點了下頭:“隨意吧,唉?!?/br> 于是得意地挑了眉梢,朝梅媼遞了眼色,梅媼吹捧了老村長的英明,立刻將準備好的打胎藥端了一碗上來,轉(zhuǎn)向岳彎彎走去時,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已完全陰了臉色。 岳彎彎目睹著,猶如夢魘般的梅媼朝著自己步步拾級而上,越過冒著火苗青煙的柴堆,嗆得咳了一聲,朝著自己走來,她的眼眸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梅媼手里的碗。 梅媼到了近前,因火勢漸大,已管不了那么多,拿著碗,一手抓住岳彎彎的下巴,便往里灌。 岳彎彎不肯喝,嘴巴左右躲閃,梅媼眼神愈利:“小賤人,你還不喝?都要死了,留著這賤種做甚么?真丟咱們南明的臉!” 梅媼強制捏岳彎彎下巴,捏得她仿佛骨頭都要碎了,可嘴縫嚴如城墻,無論如何不肯張開,見梅媼又來,她拼了全力,將腦袋一低,奮力一頭撞向梅媼手里的碗。 啪嗒一聲,瓷碗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梅媼的手腕骨也差點脫臼,她氣急敗壞,“賤人!賤人!”她抬起手就要打岳彎彎的臉。 半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道鷹嘯,眾人皆仰目,岳彎彎已嗆得淚花漣漣,但耳朵卻聽了出來,這是相里玉的聲音! 只見一只翼展過人的雄鷹從空中疾速撲羽俯沖而下,去勢驚人,正向火刑臺方向,尖利的長喙朝著梅媼右眼啄了過去。 “唉喲!”只聽見一聲凄厲的哭喊,梅媼一個倒栽蔥,從臺上摔了下去。 她一下滾進了火堆里,眼睛啄瞎了,屁股也燒著了,哎喲哎喲慘叫不停,余氏都不忍心再看,忙支使男人們將她救下來。 “奇也怪哉,這是哪里來的雄鷹?” 有人發(fā)出了疑問。 岳彎彎嗆得淚水橫流,額頭也撞出了青紫大包,可聲音卻藏不住歡喜:“相里玉?” 相里玉停在了岳彎彎的身后的木樁之上,但它再通人性,也沒法解開她的繩,只能翅膀不住地撲扇,焦急不已。 “快,將那惡鷹抓下來!” 有人這般吼叫,隨后,一群男人再度向著火堆沖了過去。 但這時火勢應太大了,這般沖進去,很難不被烈火灼傷。 一群人望而卻步,想要上前,又終是不敢。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摜入火刑臺上,身后突然傳來無數(shù)馬蹄轟鳴聲。 岳家村的村民大多沒見過這陣勢,這一輩子,他們只見過北胡人的馬蹄,有這般的陣勢! 一馬當先的是一個身著玄胄的魁梧男子,馬正飛馳,這男人突然足尖朝鞍韉一點,整個身子便借勢騰空而起,猶如燕子掠水般,幾個起伏,便奔上了火刑臺。 岳彎彎被煙嗆迷了眼,但覺眼眶生疼,什么都看不清了,也不知來人是誰,“你是誰?來救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