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陸嚴臻眉頭微皺，察覺到自己的懷里空空的，本能地就伸手往旁邊撈。

    手在床的另一側摸索了片刻，他驀然睜開了眼睛。

    床的那側，除了一件睡衣，什么也沒有。

    陸嚴臻自嘲一笑。

    是啊，她已經(jīng)不在了。

    ——

    昨晚劉小悠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后來累的睡了過去，今天起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眼睛腫了，眼里還有不少的紅血色。

    她在蓋了一層薄薄的粉底液，才顯得氣色好了一些。

    洗漱完畢出門的時候，剛一關門，就在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門口掉有少量的煙灰。

    劉小悠蹲下.身仔細看了片刻，不多，但確定是香.煙灰無疑。

    她皺了皺眉，用腳踢開煙灰，并沒有在意。

    小區(qū)內的石桌上，圍坐著幾個老太太，正聊得起勁。

    “本來還以為咱們小區(qū)治安還可以，沒想到會發(fā)生入室搶劫這樣的事。”

    “對啊，聽說301的住戶還是個單親mama，身上被刺了好幾刀，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搶救呢……真是怪瘆人的?！?/br>
    “警方還沒抓到人，聽說還是個慣犯，大家伙兒可要留心了，晚上家里門窗要關好，發(fā)生這種事總歸是害怕的?！?/br>
    這些話劉小悠聽了個真切，想到剛才在門口發(fā)現(xiàn)的煙灰，心漸漸提了起來。

    腦海里一個不好的念頭冒了出來。

    那些煙灰該不會是那個劫匪留下的吧？難道自己被盯上成為他的第二個目標了？

    惶惶不安地過了一天，劉小悠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她想起白天幾位老太太的話，心里又懸了起來，把門鎖死，又搬了個椅子靠在門后。

    心里安慰自己，那些煙灰可能只是湊巧掉在她的門口。

    只是，第二天她開門的時候，還是在門口看到了煙灰。

    心里越來越害怕，最近小區(qū)里發(fā)生的事，和莫名出現(xiàn)在她門口的煙灰，讓她有些神經(jīng)衰弱。

    這天晚上，劉小悠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一些輕微的聲響都讓她渾身緊繃。

    看了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了。

    她輕手輕腳靠近那扇門，湊近門上的貓眼，往外看去。

    這一看，讓她渾身都抖了一下。

    門口確確實實站了一個人影。

    只是，那道身影是她所熟悉的。

    樓道內暗黑一片，只有遠處的路燈發(fā)出幽暗的光線，在昏暗的光線下，他靠在門邊低垂著頭，手中的煙在黑暗中發(fā)出一點猩紅的火光。

    他就這么靠在門口，一口接著一口地抽著煙。

    劉小悠的手不由收緊，眉頭緊蹙。

    陸嚴臻？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難道這幾天她門口的煙灰都是他留下的？難道他每天晚上不睡覺跑到她門口來抽煙？

    她的手放在了門把手上，又倏地收回。

    緊接著轉過身徑直朝房間走去。

    第二天開門的時候，陸嚴臻已經(jīng)不在了，門口的煙灰告訴她，昨天看到的不是夢，陸嚴臻真的來過。

    然而，一連幾天，劉小悠在深夜的時候往貓眼看去，他都在。

    劉小悠暗自腹誹，不是分手了嗎？為什么還要每天晚上站在她的門口，他這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始終都沒有打開那道門。

    這天，從傍晚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伴隨著滾滾悶雷，雨下地越來越大。

    劉小悠被一陣驚雷驚醒，窗外閃電劃過，將夜幕撕得四分五裂。

    她在忽明忽暗的房間內靜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看向那道門。

    許久，她穿上鞋子，走向門口朝貓眼看去。

    他果然還在那里。

    在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之時，劉小悠打開了門。

    陸嚴臻猛然一怔，掐滅煙頭，匆忙提步就走。

    “陸嚴臻，你什么意思？”

    她對著他的背影冷冷說道，然而他恍若未聞，絲毫沒有停下腳步，頭也沒有回地往外走。

    劉小悠看著他的身影走入瓢潑大雨中，心里的氣頓時涌了上來。腦袋一熱，想都沒想就沖上前去拉住了他。

    “陸嚴臻！你到底想怎么樣！”

    雨水嘩嘩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仰著頭想要看清陸嚴臻，卻怎么也看不真切。

    “不是說已經(jīng)分手了嗎，你現(xiàn)在每天晚上都站在我的門口又是什么意思？看我笑話嗎？”

    陸嚴臻神色微動，垂眸道：“明天開始，我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劉小悠低聲冷笑。

    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忽然就在這一刻爆發(fā)，她直直地看著陸嚴臻說道：“是啊，你想出現(xiàn)就出現(xiàn)，想分手就分手，不管怎么樣，都是你一句話的事，我從來都沒有選擇的余地，永遠都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她越說越難過，越說越心寒。

    “在你的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一只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雨越下越大，她覺得眼眶酸澀無比，臉上濕潤一片，卻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瓢潑大雨中，陸嚴臻始終直挺挺地站著，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劉小悠不知道的是，此時陸嚴臻背在身后的手，握地有多用力。

    她垂下眼眸，“我真傻，我為什么要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陸嚴臻一愣，緊握的手指甲幾乎陷入rou里，太陽xue上突起隱忍的青筋。

    “我早該明白的，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

    劉小悠不想再說，轉身離開。

    “不是?！?/br>
    她的腳步停住。

    她聽到身后的聲音響起。

    “我愛你?！?/br>
    “愛到快要發(fā)瘋。”

    劉小悠眉頭一擰，轉過身看著他，陸嚴臻站在雨中，顯得有些落魄和憔悴。

    “但是我不能?！标憞勒樯钌钫f道：“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對你說過，待在我的身邊是最安全的，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你待在我的身邊只有數(shù)不清的危險?！?/br>
    “我看到你身上因為我而造成的傷痕，我每天都自責地想要殺了自己，我愛你卻讓你為我一次次地受傷。”

    劉小悠怔怔地看著他。

    雨水明明沖刷在陸嚴臻的臉上，但她卻分明看到了，他眼眶中滾下的淚水。

    一顆接著一顆，不停地滾落。

    “如果待在我的身邊只會讓你受到傷害，那我寧可放你自由?！彼麘K淡地笑著，“我一個人默默地愛著你，那就夠了。”

    陸嚴臻的聲音里帶著哽咽：“我以為我會很坦然地分手，但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我愛你，想你，想的快要瘋掉，我想要看到你，哪怕就一眼也好。我不由自主地就來到你的門口，哪怕隔著門，我也覺得有那么一刻的心安，讓我覺得你還在我的身邊?！?/br>
    “我無數(shù)次想要把我拉回我的身邊，可是我不能！”

    “我所在的世界是深淵，是地獄，我不想把本該屬于光明的你也拉進地獄！”

    劉小悠靜靜地看著他許久。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摟住他的脖子壓下來。

    在陸嚴臻倏而睜大的眼眸里，吻住了他。

    她說：“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

    雨聲潺潺，地面上的積水泛起層層漣漪。這一刻，雨似乎下的又大了些。

    陸嚴臻在片刻的怔愣之后，轉而熱烈地回吻她。

    他吻地急切而用力，像是內心壓抑了許久的情緒，迫切地想要發(fā)泄。

    他一手按著她的后腦勺，一手摟著她的腰。一路從門口吻到屋內，撞到客廳的桌子上，桌面上的東西倒了一地。

    閃電劃過，映照地陸嚴臻的臉忽明忽暗，她看到他眼睛里翻騰的暗沉。

    窗外的雷聲和雨聲更大了，樹葉被雨點打的亂顫，撲簌簌地打在窗戶的玻璃上。

    水色瀲滟，猶如海浪般淹沒了她。

    第51章 認錯

    雨后初霽，窗明幾凈，陽光將房間內照得透亮。

    劉小悠醒來的時候，陸嚴臻還睡著，依舊維持著手臂箍著她的腰的姿勢，將她整個人都納入懷里。

    劉小悠看著他闔著的雙眼，心里滋味難辨。

    自他們分手之后，已經(jīng)整整六天。他們已經(jīng)有整整六天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親密擁抱過了。

    一想到分手這茬事，她心底的火忽然就噌噌冒了上來。

    陸嚴臻居然自以為是地覺得分手就是保護她？而且他在做決定的時候與她只字未提，都不問問她想不想要他的這種“保護”，就擅自分手替她做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