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最好放開我——”

    艾倫因為這過于親密的接觸而咬牙切齒地罵出了聲。

    “我只是希望你能摸摸我……”

    白皇帝無視了艾倫的掙扎和叫罵。

    他嘆息著說道，接著低下頭，在艾倫的額角上輕輕吻了吻。

    他可以感覺到艾倫在那一瞬輕輕顫抖了一下。

    “我現(xiàn)在并沒有‘偽裝’成人類，你現(xiàn)在所撫摸到的這具身體是真實的。之前你看到的那個雷蒙德·莫克姆，確實是我的擬態(tài)，但現(xiàn)在……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具抱著你的軀體是我真正的身體?！?/br>
    白皇帝說道：“在之前的那場戰(zhàn)斗中，我受到了嚴重的傷害。當時我以為你死了，那實在是太絕望，太痛苦了。所以我失去了意識，也正是因為這樣，我中了陷阱，我被人取走了我三分之一以上的rou體。而之后的那場戰(zhàn)斗，我還有更多的身體部分死在了太空以及人類搭建的太空空間之中。現(xiàn)在的我只能開始重新培養(yǎng)自己并且生長出身體………而這一次，我將自己的外形確定在了人類形態(tài)?！?/br>
    ——只不過，重新生長成人類的外貌會讓白皇帝的力量大幅度降低。

    這一點白皇帝完全沒有對艾倫提到一個字。

    “雖然我也知道，我永遠都不可能變成真正的人類，但是……艾倫，請看看我，請摸摸我。現(xiàn)在的我，與真正的人類還是有一點相像的?！?/br>
    他深深地凝望著艾倫。

    跟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是，白皇帝沒有再做出可憐的模樣。

    但艾倫的眼前還是莫名其妙地浮現(xiàn)出了白皇帝還是雷蒙德·莫克姆時候，那副泫然欲泣，委屈且隱忍的表情。

    一股微妙的酸澀涌上心頭。

    在意識到自己幾乎是習慣性地又開始對白皇帝這個家伙心軟之后。

    艾倫一股莫名的怒氣燃燒了起來，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甚至無法準確的說明，這股怒氣究竟是針對于白皇帝……還是他自己。

    他用力的從白皇帝身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幾根觸手戀戀不舍地糾纏著他的手指，在落空之后幾根觸手慢慢地縮了回去。

    艾倫覺得自己一定是發(fā)瘋了，不然，他怎么會覺得幾根觸手竟然也可以通過行為，顯示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沮喪模樣。

    “我其實并不想騙你……”

    白皇帝倒是還很平靜的樣子。

    他眼眸低垂，用那種外星人的古怪語調(diào)平緩地對著艾倫說道。

    “我從來都不想——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就是真正的雷蒙德·莫克姆，那個從來沒有給你造成任何傷害的雷蒙德·莫克姆，我希望我是一名普通的人類，而不是一名外星人。因為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光明正大，以我真正的身份出現(xiàn)在你面前，而不是冒名頂替一個我無比厭惡的白癡的外殼……”

    白皇帝的聲音越來越低。

    “只是，我偏偏就是納迦人……”

    “我準備走了?！?/br>
    艾倫開口打斷了白皇帝。

    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繼續(xù)待在這里，很可能真的會對白皇帝這家伙心軟并且原諒祂做的所有事情。

    他總是沒有辦法抗拒這個家伙。

    但艾倫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

    “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是因為安德森說你需要我的探望，僅此而已。而目前看來，你的狀態(tài)很不錯……我應該離開了……

    艾倫轉(zhuǎn)身就打算離開。

    然后他聽到了白皇帝那忽然提高的聲音。

    “我是納迦一族的最高首領(lǐng)，我的真實名字是埃爾普羅，而我的子民們都稱呼我為白色皇帝，你們?nèi)祟愐蚕矚g用‘白皇帝’來稱呼我……而我愛你。艾倫，我愛你?！?/br>
    “早在我們兩個人相遇之前，我就已經(jīng)愛上了你?！?/br>
    艾倫聽見白皇帝在他背后鄭重其事地說道。

    第97章

    “你到底在說什么——”

    “我們很早之前就曾經(jīng)相遇了, 在很久之前……在夢里。你的靈魂是照耀著我的星光……”

    白皇帝的低語就像是地球上最惡俗且白癡的花花公子在哄騙情人時候說的鬼話，但聽到那些話的一瞬間，艾倫卻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僵住了。

    從童年時期就一直陪伴著他的夢境忽然間在記憶中變得格外鮮明。

    那些在夢里不斷靠近自己的, 宛若水母，宛若章魚一般的奇異之物……

    難道, 那就是白皇帝嗎？

    如果之前的那些可怕的事故從來不曾發(fā)生, 艾倫倒是可以非常單純地把自己的夢當成純粹的夢境。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

    白皇帝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艾倫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里有個奇異的存在正在不斷地提醒他。

    在過去曾經(jīng)陪伴著, 撫慰著他, 讓他得以度過無數(shù)艱難歲月的夢境，實際上是艾倫與白皇帝在另外一個層面相遇的投影。

    “艾倫——”

    艾倫已經(jīng)開始感到動搖。

    而白皇帝當然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早在低語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來到了艾倫的身后。

    他伸出胳膊環(huán)繞住了艾倫的肩膀，艾倫身體微微一顫，并沒有用力地掙扎。

    松木和海鹽的氣息，包裹住了艾倫。

    這讓艾倫感到難以抗拒, 同樣的，艾倫也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回應著白皇帝。

    他后頸的皮膚變得又熱又燙, 正在渴望著曾經(jīng)感受過的那種刺痛。

    “你這是在作弊。”

    艾倫閉上眼睛, 急促地呼吸著。

    他對白皇帝說道。

    ——他指的是那一股澎湃的信息素對他的干擾。

    那些深而纏綿的氣息讓他壓根沒有辦法認真思考。

    聽到艾倫這一刻虛弱的指責，白皇帝似乎輕輕地笑了，祂把臉埋在了艾倫的肩頭。

    “我才沒有作弊?！?/br>
    祂在艾倫耳邊嘟囔道，跟正常人類比起來溫度更低的吐息落在艾倫的耳畔。

    艾倫閉上了眼睛。

    “其實你知道……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卑谆实壅f，“而且, 就像我愛你一樣, 你也愛著我?！?/br>
    他做出了結(jié)論。

    接著就在艾倫后頸上輕輕地舔了一下。

    艾倫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以免自己發(fā)出太奇怪的聲音。

    他掙扎了一下, 企圖跟白皇帝拉開距離。

    但白皇帝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他。

    “你知道嗎？納迦人中幾乎沒有白色的個體可以活到成年?！?/br>
    白皇帝并沒有再對艾倫做什么, 就著擁抱著艾倫的姿勢, 它忽然開口。

    “因為白色的個體, 那種體色在虛空中實在是太過于顯眼，很容易被捕食者獵殺。在我還只是一只非常弱小的幼崽的時候，為了活下來，我必須比任何同類都要更加小心，更加狡猾。而很多時候，我要活下來，唯一的選擇就是找一個其他個體不曾發(fā)現(xiàn)的角落，靜靜地等待。我忍受著饑餓，我忍受著瘋狂，我親眼看到無數(shù)的同族在瘋狂之潮的侵擾之下化身為沒有任何理智的怪物。有的時候，我也會受到瘋狂之潮的侵擾…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意識到我跟其他納迦人是不一樣的。每一次，在我快要死去，或者是即將徹底瘋狂的時候，我總是可以聽到溫暖而縹緲的歌聲。我會夢境中來到一個地方，一片古老的記憶之海，我在那里看到了銀色的星光，那星光是由歌聲組成的。”

    白皇帝的嘴唇中溢出幾聲支離破碎的吟唱。

    即便是以外星人的標準來說，它的歌聲也可以稱得上非常難聽。

    不過艾倫還是敏銳地聽出來，白皇帝哼唱的正是自己年幼時候最喜歡亂哼的小調(diào)。

    “那是你的歌聲?！?/br>
    白皇帝說。

    “只要能夠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會立刻冷靜下來，我比其他所有的同桌都能更加迅速地擺脫瘋狂之潮，在它們還深陷于那種狂潮之中無法自拔的時候，我可以找到空檔期進行覓食……艾倫，雖然當時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可你已經(jīng)救了我……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早就已經(jīng)徹底潰散，成為其他納迦人的口糧，或者是那種令人作嘔的狂亂怪物?！?/br>
    “你還是幼崽的時候，我可能都沒有出生。你聽見的歌聲可能壓根不是來自于我。”

    艾倫虛弱地進行著最后的反駁。

    “不，那就是你，我知道，其實你也知道這一點不是嗎？在那個世界里，時間跟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而且你也曾看見過我，就像是我曾經(jīng)看見過你一樣。你見過那么弱小，那么無助的我，甚至，你還看見過……在我出生之前，在我成為納迦之前的那個‘我’……”

    艾倫沒有再吭聲。

    因為說著說著話，白皇帝已經(jīng)肆無忌憚地將嘴唇貼在了他的后頸。

    來自于alpha的牙齒直接抵住了艾倫頸部后側(cè)發(fā)熱的那一寸肌膚。

    在這一瞬間艾倫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不得不承認，他之前的預感就是對的，他永遠都沒有辦法抗拒白皇帝，無論對方是納迦人的皇帝，還是他偽裝成雷蒙德·莫克姆的時候，都是一樣。

    就比如說現(xiàn)在，原本被欺騙所產(chǎn)生的憤怒，反而被驚訝與懷念所替代。

    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那段時間里，他也曾經(jīng)跟白皇帝一樣，在虛幻的夢境中尋找的彼方的慰藉。也許真的就是那樣，他們兩者早在意識到之前，就已經(jīng)成為了彼此的唯一。

    白皇帝甚至比艾倫自己還要更早地察覺到后者的態(tài)度松動，畢竟信息素是不會騙人的，身體反應更是不會。

    艾倫覺得把白皇帝用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了他，而白皇帝卻覺得，在自己靠近的那一瞬間，艾倫身上甜美的氣息已經(jīng)鋪天蓋地地涌向了他。

    這氣息讓如今新生的外星人皇帝完全無法控制自己。

    謝天謝地，它現(xiàn)在的真實形體已經(jīng)轉(zhuǎn)化成了類人的形態(tài)，不至于像是之前那樣，僅僅因為過度激動，擬態(tài)就全部崩塌，然后回歸成一大團觸手和軟rou的模樣。

    現(xiàn)在的白皇帝，哪怕在如此失控的情況下，頂多也就是在自己身上多冒出幾根觸手。

    白皇帝無比預約地想道。

    而那些觸手如今正緊緊地吸附在艾倫身上，貪婪的感受著自己的omega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