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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仵作嬌娘在線閱讀 - 第84節(jié)

第84節(jié)

    侍從推著明歸瀾往偏廳去, 薄若幽眨了眨眼,也跟了上來。

    耳房之中,陸聞鶴蜷縮在一張矮榻之上, 渾身顫抖,聽見聲響反應(yīng)遲緩的看過來, 卻好似不認得來人一般, 整個人迷迷瞪瞪的,明歸瀾看的皺眉, “怎么回事?”

    只將人扔在耳房,顯然不是什么客人, 可這大半夜的令他前來,定是十分重要的人。

    霍危樓語聲沉冷的道:“是嫌犯, 還有幾處重要關(guān)節(jié)未審出來, 人卻先瘋了,治好他,我還有話要問?!?/br>
    明歸瀾面露恍然, 他上前問脈看診。

    薄若幽站在不遠處看的有些狐疑,不由問一旁的福公公,“這是怎地了?”

    福公公似笑非笑一瞬,“這陸大才子,被問起和伯府二小姐之事,也未有這般恐懼,可偏偏被揭破他的詩文為旁人代寫之后,他便成了這般模樣?!?/br>
    薄若幽明白過來,陸聞鶴最害怕的事不是與魏靈有私,而是他其實并無那般大才學(xué)。

    說至此處,薄若幽心底一凜,“他的詩文,當(dāng)真為人代寫?”

    福公公頷首,又道:“他還畫了一副畫,似乎是伯府二小姐寬衣解帶之后的畫,應(yīng)該是將二小姐身上的朱砂痣也畫上去了。”

    薄若幽一驚,“兇手看到過這幅畫!”

    福公公應(yīng)是,“所以侯爺已經(jīng)派人去搜查了,本來還要繼續(xù)審問的,可陸聞鶴成了這般模樣,只好連夜將明公子請了過來?!?/br>
    此時已經(jīng)是后半夜,福公公忍不住道:“幽幽,可要去睡會兒?”

    薄若幽還未答話,霍危樓亦走了過來,也不問薄若幽,徑直吩咐福公公,“你帶她去歇下?!?/br>
    薄若幽欲言又止,霍危樓卻不容置疑的望著她,福公公笑著來拉她手臂,“好了,此處也用不到你了,去歇著吧?!?/br>
    薄若幽這才福了福身跟著福公公一同離開。

    明歸瀾醫(yī)術(shù)高明,開了方子,又用了針灸之術(shù),一個時辰之后,陸聞鶴已經(jīng)悠然轉(zhuǎn)醒,亦恢復(fù)了神智,看到霍危樓和滿屋子的繡衣使,他面上仍是恐懼的,霍危樓還未問話,他自己先哭訴起來。

    “我不曾想害魏靈,我也不知她為何會被害,我不知道……”

    他整個人縮在一處,仿佛瀕死的人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霍危樓凝眸道:“你畫的魏靈的畫,都有哪些人看過?”

    陸聞鶴哭的滿臉是淚,搖頭道:“沒有人看過,那副畫我都不敢?guī)Щ丶依?,都是放在書屋之中,我這書屋不常有人來,怎會有其他人看見?”

    “不常有人來……意思是還是有人去過的,是誰?”

    陸聞鶴眼皮跳了跳,“是……是為我代筆的幾個學(xué)子……”

    說完此話,他費力的爬起來,又下了榻跪在地上,而后抬眸哀求的看著霍危樓,“侯爺,求求侯爺,此事……此事與案子無關(guān)的,請侯爺莫要告知旁人……”

    霍危樓冷笑一聲,“不告訴旁人,好讓你再用那才子名頭斂財,再去欺騙別的女子?”

    陸聞鶴滿臉絕望的淚水,霍危樓卻令人捧來筆墨,“將那幾個學(xué)子的名字,年紀(jì),家宅住址一一寫下來,不可遺漏?!?/br>
    陸聞鶴顫顫巍巍的提筆去寫,待寫完,霍危樓一看,卻見皆是男子,他蹙眉問:“可有女子去過你那書屋?”

    陸聞鶴立時搖頭,“不曾……不曾的……”

    這令霍危樓皺了眉頭,從畫舫上所得,再加上綢緞鋪子小廝所言,當(dāng)時出現(xiàn)在畫舫上的人乃是一個年輕女子,可到了陸聞鶴此處,卻是從未有年輕女子出現(xiàn)過。

    哪怕此女并非兇手,可她故意混上船去,也是抱著偷窺的目的而去,其人與兇手皆為狡猾鬼祟之人,至少也是相識的。

    霍危樓將推論一退再退,拿著陸聞鶴寫的名單出了門,有繡衣使跟上來,他便吩咐道:“將陸聞鶴先關(guān)去京兆府衙門,這幾個人,天亮之后去查訪?!?/br>
    繡衣使應(yīng)聲而去,福公公亦回來了,霍危樓看過來,他便道:“侯爺放心,都安頓好了,這個時辰了,您也該去歇著了?!?/br>
    明歸瀾亦跟在后面,聞言道:“這是什么案子,我聽到了魏家,便是忠勤伯府那個魏靈?”

    霍危樓頷首,“伯府二小姐被謀害,這案子死了三人。”

    明歸瀾面色微沉,片刻往福公公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想到薄姑娘入京仍為仵作。”

    福公公笑道:“不僅又為仵作,還剛好幫了侯爺?shù)拿??!?/br>
    這話似真非假,卻是在揶揄霍危樓,霍危樓搖了搖頭道:“時辰晚了,你要么也留在府中住一夜?!?/br>
    明歸瀾笑,“我的馬車就在外面,不必了,也離得不遠?!蔽⑽⒁活D,明歸瀾道:“公主殿下這幾日又有些不好,侯爺若得空,可過去瞧瞧。”

    霍危樓聞言眸色微淡,點頭應(yīng)了。

    明歸瀾離開,福公公方才回來侍候霍危樓歇下,至天明時分,寧驍帶著搜索物證的人回來了,霍危樓還未起身,薄若幽卻先醒了,剛到正院,便見寧驍帶回來幾個箱籠的書冊畫卷等候在正廳之中。

    寧驍跑了一夜,此刻亦面帶疲憊,這時見薄若幽竟在府內(nèi)留了一夜,神情便又有些古怪。

    “副指揮使?!北∪粲淖呱锨皝砀A烁I?,“這些都是從陸聞鶴那里搜來的?”

    寧驍點了點頭,面上冷冰冰的,可見薄若幽滿是期待的看著他,他只好沉聲道:“大半都是在他酒鋪書屋內(nèi)搜到的,包括給魏靈做的畫,還有些明顯不是出自他的詩作畫卷,大抵是旁人所畫,拿來給他臨摹,再冠上他的落款。”

    “民女可能看看?”薄若幽問。

    寧驍皺眉,而后不耐的轉(zhuǎn)身點了點頭,薄若幽只覺寧驍對她有些不滿,一時不知為何,正要去翻看,霍危樓卻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

    薄若幽趕忙起身行禮,霍危樓擺了擺手,直往箱籠內(nèi)看,“如何?”

    寧驍神色一正,將適才之語說了一遍,又補充道:“他說過的畫找到了,就藏在書屋內(nèi)柜子里,平日里的確不常為人看見,除此之外,還有些市面上不常見的畫本等物,屬下去陸家,他父母對他找人代寫之事是知道的,他不僅找人寫詩文,還找人作畫,不過他才名鵲起,典賣字畫詩文所得的銀兩亦越來越多,這夫妻二人便當(dāng)做不知。

    “據(jù)陸老爺說,陸聞鶴自小的確還算聰明,可到了十歲之后,就讀的力不從心了,考中舉人那次,乃是提前得知了那年出題的一些小道消息,押對了寶,陸聞鶴自己也明白,以至于他心虛,到了春闈那日竟病了,因這病他便沒去,且自那之后,他再也未曾科考過?!?/br>
    “三年之前一次文會,他第一次抄了一個賣畫書生的畫,那畫是那書生放在書畫館寄賣,十分便宜,他買回家中之后,便加了幾筆假做是自己的畫,當(dāng)時文會上無人知他是抄襲之作,反而有人贊他那畫意境高遠,再加上大家知道他是陸祭酒的外甥,算是名門之后,當(dāng)時便出了百兩銀子買下?!?/br>
    “他的名聲,便是從那副畫開始的,后來他發(fā)現(xiàn)那個書生的畫每一幅都合他心意,便又去買那人的畫作回來臨摹,大概又賣出去兩幅畫之后,那書生找上了門來。”

    “書生也是落第的學(xué)子,畫工雖好,可卻無身份無名望,詩文畫作皆賣不出價錢來,陸聞鶴當(dāng)時先以重金安撫,而后告訴他,若往后專門為他作畫,每次典賣的銀子,皆可分三成給他,而即便只是三成,也比他原來賣十幅畫的銀子要多?!?/br>
    “那書生無法,只得同意了,京城的文人士子多,許多外鄉(xiāng)人落第之后尋不到體面的活計,幾乎難以為生,做些粗重之活,他們又不肯,起先還只是這書生為陸聞鶴作畫,后來此事又被書生的同鄉(xiāng)知道,那同鄉(xiāng)也是個苦命人,便也生了心思,尤其他詩文寫的也好,只是尋常無名望在身者,莫說給自己出集子,便是想讓自己的詩作在文會上亮個相都難,于是,此人不但幫陸聞鶴作畫,還幫他寫詩——”

    “后來第一個書生離開了京城,便是他同鄉(xiāng)幫陸聞鶴代筆,算下來,幫陸聞鶴代筆的錢銀乃是他平日里所得的數(shù)倍,平日里他作畫十幅,一月之內(nèi),或許連一幅都賣不出,如今幫陸聞鶴代筆,倒是一本穩(wěn)妥的買賣,因此這一兩年,此人幫了陸聞鶴頗多?!?/br>
    霍危樓聽的眉頭大皺,京城世家貴族圈子里喜好附庸風(fēng)雅,可真正有才學(xué)者卻并不多,由此,才將陸聞鶴這么一個雞鳴狗盜之輩捧了起來,而真正有才學(xué)者卻無人問津。

    “昨夜陸聞鶴已經(jīng)招供,現(xiàn)如今,還有三個人在為他代筆詩文和畫作,且都去過他那書屋,今日你且歇歇,稍后讓其他人去查訪便可?!?/br>
    寧驍應(yīng)了,又道:“屬下在他書屋之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幾張簇新的畫作,應(yīng)當(dāng)是別人拿來讓他選擇的,陸聞鶴后來才名更甚,甚至還會在他們的畫作之中挑選一二。”

    霍危樓皺眉,“便無學(xué)子想著揭破他?”

    寧驍搖頭,“他給錢給的爽利,再加上有陸祭酒外甥的名頭在,這些無身份背脊之人,也不敢輕易招惹他。聽聞曾經(jīng)有人看出他后來的畫并非出自他本人之手,可那時他擁護者極多,根本無人相信,反倒是揭破之人受了指責(zé)?!?/br>
    寧驍又指了指箱籠,“除了書屋內(nèi)的,在陸家也找到了幾張陸聞鶴畫到一半的畫,他父親說,陸聞鶴尋常不會讓那些人去他們府上,那酒鋪位置偏僻,也無人知曉是陸家產(chǎn)業(yè),尋常,他會在那處與幾個代筆的學(xué)子私見?!?/br>
    算是將前因后果都問的極清楚了,霍危樓頷首,令寧驍下去歇著,寧驍跟了他多年,自然也在侯府歇下,他一走,薄若幽又去看那些字畫詩文。

    她很快便找到了一副衣衫半掩的美人圖。

    美人著一襲水紅紗衣,紗衣半褪,露出削薄的肩頭和心口的朱砂紅痣,圓潤的胸脯露出一半,薄紗之下隱隱可見鼓起,美人藕臂橫陳,玉腿交疊半倚在榻上,墨發(fā)烏壓壓如瀑而下,而她面上五官依稀能看出與魏靈眉眼有五分相似。

    此畫雖不至盡裸,卻也實在私密羞恥,薄若幽狐疑道:“魏靈是如何被他迷惑成這般模樣的?”

    即便仰慕陸聞鶴,可魏靈自小禮教極好,私下見面便罷了,這般寬衣作畫,實在有些出格,霍危樓走上前來,看了看畫,蹙眉道:“陸聞鶴會些磨人之法,魏靈即便一開始有所戒備,到后來已為他掌控,只想著如何令他高興了?!?/br>
    薄若幽想起了魏靈信上所寫,言辭曖昧露骨,與她平日所習(xí)詩書大相徑庭,只是她對霍危樓所言似懂非懂,“是陸聞鶴誘哄她?又或是逼迫她?”

    霍危樓沉吟一瞬道:“不止這般簡單,魏靈天性純真,又對他心生仰慕,他看準(zhǔn)了這一點,一開始便是想掌控魏靈,令她自卑怯懦,令她身心系在他一人身上,令她對他更加仰慕到百依百順,再無自己好惡,更毫無意志可言?!?/br>
    霍危樓有些唏噓,“這等擊潰心志的折磨人之法,我們尋常只在審訊嫌犯時才用,而陸聞鶴心懷不軌魏靈卻毫無戒備,幾乎難以逃過,魏靈若未遇害,往后亦如墜深淵?!?/br>
    薄若幽聽的背脊發(fā)涼,只覺殺人不見血也不過如此,她看了一眼畫上的人,一時只覺悲憫心疼,將畫卷卷起,又去看其他書冊,這一看,便翻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剛打開看到之時,她還當(dāng)自己眼花了,合上書冊再看,果然還是一副雙人圖畫。

    她面上驀地通紅,合上書冊的動靜太大,驚的霍危樓看了過來,“怎么?”

    薄若幽搖頭,待霍危樓要伸手來拿書之時,她更后退一步將書藏在了身后,霍危樓這下高高的挑了眉頭,“你做什么?”

    “這……書冊侯爺不必看?!?/br>
    霍危樓有些哭笑不得,“我如何不必看?”

    薄若幽本算伶俐,此刻竟結(jié)巴起來,“因、因也不算什么重要物證……”

    霍危樓瞧了她片刻,“罷了,那便不看了?!?/br>
    薄若幽松了口氣,忙將這書冊塞到了箱籠最下面去,又拿起幾本看似是詩集的本子翻了翻,其上卻是些在煙花之地才有傳唱的yin詞艷曲,再看了幾冊話本,亦是些夾雜著艷詞的才子佳人故事,她如今明白為何魏靈會寫那些露骨之語了,一時更對陸聞鶴深惡痛絕。

    霍危樓正在吩咐人去查訪幾個代筆學(xué)子,眼風(fēng)卻將薄若幽面上一紅一白的變化看在眼底,他有些失笑,待吩咐完,便令薄若幽陪他用早膳。

    今日霍危樓還要入宮,用完早膳,霍危樓離府,只令薄若幽留在府中等他回來,可薄若幽想到昨夜未歸家,因此霍危樓前腳一走,她便告辭回了家。

    福公公看她這模樣頗有些頭疼,老鐵樹開了花,可這棵小鐵樹該如何是好?

    薄若幽回家陪著程蘊之用過午膳,而后便將木箱內(nèi)放著的手帕拿了出來,手帕之內(nèi)包著從許晚淑指甲之中取出來的污物,到現(xiàn)在,她都沒弄明白這是何物。

    薄若幽拉了程蘊之一起來看,程蘊之瞇眸打量了半晌道:“被尸水泡了多日了,瞧不出原本是什么了,便用你這巾帕包著,拿醋泡試試吧?!?/br>
    薄若幽聽了自然照做,待收拾妥當(dāng),程蘊之瞧著她道:“你昨夜留在武昭侯府的?”

    薄若幽點頭,“是,收拾完證物都后半夜了,便歇在了侯府?!?/br>
    程蘊之狐疑道:“外間都傳武昭侯不喜女子當(dāng)差,如今待你倒是和善,幽幽……你……”

    薄若幽有些莫名,“義父要說什么?”

    程蘊之猶豫幾瞬,到底還是道:“武昭侯位高權(quán)重,你雖是在他跟前當(dāng)差,可……可你生的好看,他如今這般待你,為父有些放心不下。”

    薄若幽反應(yīng)了片刻才明白程蘊之所言是何意,她一時笑出聲來,“義父,您實在多慮了,女兒辦差您是知道的,當(dāng)初周縣令也不讓女兒為差,可后來為何又喜歡令女兒幫忙?后來賀知府也十分看重女兒,這還不是因女兒行事穩(wěn)妥?侯爺與他們也并無不同,且侯爺不近女色為真,您不知道,女兒剛?cè)牒罡侨?,便聽了個故事——”

    薄若幽說奇聞怪談一般的講了霍危樓如何將一個不守規(guī)矩的貌美婢女踢傷,她便道:“侯爺此人,可不是會見誰貌美便憐香惜玉之人,您千萬莫要擔(dān)心女兒,在侯爺眼底無美丑,只要辦差辦得好,守規(guī)矩知禮數(shù)的,不論男子女子,皆是瞧著順眼之人。”

    程蘊之聽了,心底的疑竇便打消了些,“他這般年紀(jì)有這樣的權(quán)位,是極難得的,聽你說來,外面?zhèn)餮缘挂卜翘?,那我放心了些?!?/br>
    微微一頓,程蘊之道:“義父說這些,是因你的婚事,義父是有主意的?!?/br>
    薄若幽還是第一次聽程蘊之這般說,不由問道:“義父有哪般主意?”

    她神色尋常,并無女兒家聽到親事的羞怯之態(tài),程蘊之猶豫一瞬正要開口,周良卻忽然從外面走來,“老爺,小姐,侯府派人來了?!?/br>
    薄若幽驀地起身往正門去,“說什么了?”

    周良道:“說是來接您的?!?/br>
    薄若幽快步到了門口,果然看到個兩個繡衣使駕著馬車在外面,一個繡衣使上前道:“薄姑娘,我們奉侯爺之命來接您,去查訪的人得了些線索,兇手只怕能定了,侯爺令我們接您去侯府。”

    薄若幽聽的雙眸大亮,“好,我們這便走!”

    她回身和周良交代了一句,想著不必驗尸,也未帶驗尸用的箱子,等上了馬車離開,周良方才回身進了內(nèi)院,和程蘊之說了一聲之后,程蘊之不由抬眸看了看天色。

    此刻不過申時過半,可太陽早被烏云遮蔽,天邊更有黑云怒卷,他不由喃喃道:“只怕要下雨了,該讓她帶把傘走的?!?/br>
    周良笑道:“是去侯府,您還怕沒傘嗎?”

    程蘊之嘆了口氣,“幽幽一個姑娘家,總是這般奔走,也不是個法子……”

    他若有所思片刻,轉(zhuǎn)身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