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虎呢？我看你是挺虎的。小京五歲那年，我他媽的就上個廁所，你忙著看女人，害他從動物園猴子山圍欄掉下里，你他媽現(xiàn)在跟老子說虎毒不食子？我可去你祖宗十八代！”甘露激情怒罵。

    代小京：“……”還有這事兒呢？

    他不記得了。

    他就尋思著，這樣說的話，那自個兒還真是福大命大，注定能享福的嘿！

    陸北剛在屋里跟工作室那邊開完視頻會議，出來就見代小京從他媽手里搶救手機(jī)：“媽，別砸，別，我手機(jī)里好多東西……”

    甘露指著他警告：“你別過去啊。不然我跟你沒完，代小京，我警告你——”

    “我勸告你，把手放下來?！标懕闭舅砗筮?，冷冷地說。

    甘露一怔，皺著眉頭回頭看他：“我教我兒子，關(guān)你什么事？”

    “你站的地方，不動產(chǎn)權(quán)證上是我名字。”陸北說。

    甘露：“……”

    代小京見狀不對，趕緊過來擋中間，哈哈笑著把倆人往相反方向推：“開玩笑呢……”

    “我沒開玩笑，”陸北把他扯到一邊去，看著甘露說，“我請你尊重代小京。如果你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說話，如果你瘋病復(fù)發(fā)，那么你就出去，找代建去?！?/br>
    “哎呀，你說什么呢，搞這么認(rèn)真嚴(yán)肅……”代小京趕緊上前來拉他，“不是……哎，都不是這意思——”

    代小京話音沒落，就聽他媽發(fā)出歇斯底里的一聲沙啞尖叫，接著從沙發(fā)上抓起電視遙控器，往地上一砸，電池蓋兒都砸飛了。

    代小京倒吸一口涼氣，再抬眼看他媽，見到他媽眼睛發(fā)紅，臉色猙獰，大口喘氣，渾身發(fā)抖，他心里連聲叫“完了完了這回完了”——他媽以前發(fā)病打他，就這樣兒。

    這些年好多了，她幾乎沒這樣了，她其實(shí)從很多年前就一直在吃藥治療。尤其是這段時間，陸北跟她說了之后，她越來越正常，和代小京還挺熱絡(luò)親切的，代小京飄飄然受寵若驚，以至于都快忘記那些陳年往事了。

    而她這乍一復(fù)發(fā)，代小京深藏心底的陰影瞬間上線，腿一軟，就要跪，被陸北眼疾手快給拉住了，塞到自己身后邊，再瞪著甘露道：“我說了，你要瘋出去瘋?！?/br>
    甘露已經(jīng)沒辦法控制自己身體里面的沖動了，沖過來就隔著陸北，揪他身后的代小京。

    代小京實(shí)打?qū)嵏哌^一米八的個子，也說不上很瘦，這時候跟個鵪鶉崽子似的，任由一六五還不到的他媽往外拽。

    突然，甘露就瞅著空，撓代小京臉上了，把他給嚇得嚎了一聲。

    這無異于火上澆油，陸北當(dāng)場就給炸了，把代小京往后一推，沉聲說了句“你別摻和”，就拽住甘露的兩條胳膊，把她往門口推搡。

    “別??！”代小京顧不上自己臉了，沖上去抱住陸北往后拖，“我媽是真發(fā)病，你別——她萬一出去打人！她真有??！你別！我求你了，你別！”

    “她的病就是只會盯著你打，因?yàn)橹挥心惴湃嗡?，你看她敢打我嗎？”陸北問?/br>
    “哎呀……哎呀，你別！”代小京都要哭了，一下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翻來覆去的只會說他媽真有病，現(xiàn)在放出去要危害社會的。

    最后陸北也沒辦法了，一邊控制住發(fā)狂的甘露，一邊叫代小京去打電話叫醫(yī)生來。

    一是代小京反應(yīng)太激烈，二是，就算他討厭甘露，確實(shí)也怕她現(xiàn)在這狀況出去惹是生非，到時候給她擦屁股的還是代小京。

    甘露的家庭醫(yī)生來得很快，并且經(jīng)驗(yàn)豐富，熟練地給甘露打了鎮(zhèn)定劑，讓她睡著了。

    陸北去廚房拿水喝，代小京猶豫一下，噌噌地跟過去，諂笑道：“你沒事吧？剛沒碰著你哪吧？”

    “沒?！标懕笨粗【┠樕蟿傎N的繃帶。

    “對不起啊，她突然發(fā)瘋。這段時間她都挺穩(wěn)定的，我還以為沒事兒了?！贝【┬⌒囊硪淼卣f，“她以前是經(jīng)常這樣，一言不合就……這些年其實(shí)好多了，尤其這些天，都有說有笑的，要不，我也不敢讓她一直待這。對不起——”

    陸北突然朝他走過來一小步，把他攬自己懷里了。

    代小京一怔，沒動。

    他還以為陸北要發(fā)火呢。

    “辛苦你了。”陸北側(cè)過頭去，吻了吻代小京的耳朵和頭發(fā)，聲音很溫柔。

    “……”代小京沉默了一陣，眼睛濕潤起來，他強(qiáng)撐著，笑著說，“干嘛呀，突然搞這么煽情，好像多大的事兒一樣。我一個大男人，自己也是個神經(jīng)病，嗐能怕她另一個神經(jīng)病啊？哈哈哈……”

    “你別笑了行嗎？”陸北問。

    “干嗎……我笑也不行啊？你這人真的有強(qiáng)迫癥??？”代小京開玩笑。

    陸北不說話了。

    代小京的笑隨著陸北沉默的時間而逐漸僵硬，最終訕訕道：“要不，你先松開我，我趁我媽沒醒，把她弄回去。她是挺吵的，你又是個愛靜的……”

    “小京?！?/br>
    “??？”

    陸北摟著代小京輕輕搖晃著，嘴唇貼著他的耳朵，像說悄悄話似的，低聲說：“不怕，小京。我保護(hù)你。我愛你。”

    “……”

    代小京張了張嘴，很想說“我沒怕啊哈哈”……但終究沒有開口，只是悄悄地抬起了手，也抱住了陸北，并且抱得很緊。

    陸北輕輕地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