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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禮默默地想著。 今日空中飄著小雪,真的是很小,小到落在身上就化成了雨,窮盡力氣也未能為大地染上一絲白意。 梁池站在宿舍陽臺往外望,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打著傘,對面樓也不知道哪位倒霉人士的衣服被風吹的落在了光禿禿的樹枝上,搖搖欲墜地掛著。 梁池查了查天氣預(yù)報,發(fā)現(xiàn)家里那邊這幾天也在下雪。于是從屋里搬了個板凳到陽臺上坐著,給梁母撥了個視頻過去。 果然見梁母正在掃自家院子里已經(jīng)到小腿肚的積雪,梁母聽到鈴聲把手機掏出來放到井臺子上倚著,自己照樣該干啥干啥。她總是喜歡這樣邊干活兒邊跟兒子嘮嘮叨叨。 梁池話不多,只是聽著她講,最后看著她在墻根下堆出了兩座小雪山。 昨晚上洗了的衣服掛在院子里的晾衣繩上凍了一宿,早就成了冰塊,又被梁母拿到屋里炕上烤干。 梁池有點懷念家鄉(xiāng)的冬天,他已經(jīng)好幾年沒見過大雪紛飛的日子了,過年回家那幾天總也趕不上。他無奈地笑著給梁母看自己宿舍外面正在下的所謂的雪,梁母只笑呵呵的讓他注意保暖。 “梁哥!” 梁池突然聽見了溫庭禮的聲音,往下一瞧,便見到溫庭禮依舊穿著那日的淺灰色及膝大衣,戴著那幅金絲邊的眼鏡,站在樓下沖他招手。 溫庭禮沒打傘,雪花落在他的鏡片上化成了水珠,模糊一片,讓梁池看不清他的表情。 梁池愣了一瞬。 電話那頭的梁母也聽見了,笑瞇瞇道:“誰在找你呀?” “同事?!绷撼孛虼秸f了一句,然后掛斷視頻就匆忙下了樓,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你怎么回得這么早?”梁池看著面前的人,有些驚訝,“沒回家嗎?” “我來找你??!”溫庭禮笑嘻嘻地說道,“我們出去逛逛吧,難得放假,你別老在宿舍悶著?!?/br> “可是,還在下雪??!”梁池指了指天空。 “哎呀,這點小雪無所謂啦!”溫庭禮邊往宿舍推他,邊說道,“梁哥你快去換身衣服,穿厚點兒,我在下面等你?!?/br> 梁池無奈,只好由他。 幾分鐘后梁池再次下樓,手里撐著一把大黑傘,他把溫庭禮拽到傘下,并肩向外走著。 “去哪???”梁池問道。 “去一個你肯定沒去過的地方?!睖赝ザY笑得神秘兮兮。 梁池無奈地笑笑,又把傘往溫庭禮的方向傾斜了點,“行吧,都聽你的?!?/br> 第18章 別說話 二人坐了半小時地鐵,出了地鐵口又走過一座長長的天橋,最后又叫了一輛紅色小三輪,開了二十分鐘,才到了目的地。 一條小河穿街而過,幾條烏蓬小船飄在河中央,兩岸是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兩排老舊的瓦房,斑駁的灰白色墻根處雜草叢生。靜謐的仿佛與世隔絕。 溫庭禮帶著梁池邊向里走邊跟他介紹,“這邊叫三里古鎮(zhèn),地方不大,也不怎么出名,所以來的游客不多。不像是其他已經(jīng)完全商業(yè)化的古鎮(zhèn),節(jié)假日去能擠死人?!?/br> “怎么想到帶我來這里?”梁池笑著問道。 溫庭禮心說那還不是因為想跟你玩兒把浪漫嗎! 他只是笑卻沒回答,又拉著梁池往前走。進了拐角處的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要了兩份蝦仁生煎,兩碗酒釀圓子湯。 店里人不多,他們兩個坐在暗紅色雕著鏤空花紋的木窗前,慢悠悠地享受著下午茶時光。 外面的小巷子很窄,最多只能容的下兩個人并行通過。一位白發(fā)老人在自家木門下支了張?zhí)梢翁芍]目養(yǎng)神。一條大黃狗老老實實地在他跟前兒趴著。門檻兒旁有個老舊的收音機,放著小曲兒。 間或有幾位穿著漢服,撐著油紙傘的姑娘們走過,伴著青磚白墻,讓人恍惚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晚間的時候,溫庭禮拉著梁池上了烏蓬小船,二人并肩坐在船頭,船夫慢悠悠地劃著船,帶著他們穿過一座又一座的小橋。 雪漸漸停了,兩岸的屋檐下都掛上了紅通通的紙燈籠,游客也漸漸多了起來。 不知道哪家店里的姑娘用吳儂軟語輕聲唱著,“如是風光不知愁,一曲新詞,一壺酒……十里煙雨重重,燈花逐水流……” 梁池看著岸上挑著燈籠的一個小男孩兒出神。 燈籠是用淺藍色透明的硬紙盒粘成的,里面放了一支蠟燭,搖曳的燭光透出暖黃色的光芒。外面什么圖案也沒有,僅在燈籠底部墜了個大紅色的流蘇。 看上去十分簡陋。 溫庭禮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便也看到了,他興致勃勃道:“梁哥你想要燈籠嗎?剛才我看到街邊有賣的,等下了船我們?nèi)ベI一個吧。” 梁池回過神來,默默搖了下頭,笑道:“不用,只是那孩子拿的那盞燈籠特別像我小時候,我爸給做的那一盞,我就多看了兩眼?!?/br> 不遠處小店中又換成了下一首歌,“余暉灑下一縷縷碎波潺潺,晚風里燈影柔曼。蕩漾著湖水清清倩影婉轉(zhuǎn),青底白花油紙傘……” 或許是被溫柔似水的歌聲觸動,梁池的心也柔軟下來,不由得說多了:“每年的正月十五都是我們鎮(zhèn)上的花燈節(jié),六歲那年我爸帶我去過一次,我從此念念不忘。第二年還鬧著要去。可是門票太貴了,我爸心疼,就自己動手給我做燈籠。還騙我說是一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