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們看，他給這個人的備注是一個太陽哎，有意思。”展哥等到那人打電話過來，發(fā)現(xiàn)好玩的事和同伴們宣揚。

    “哈哈哈……”幾人大笑起來。

    林見樊胸膛起伏，趁幾人笑起來不注意時用盡全身力氣掙脫他們的桎梏，跑過去搶展哥手中的手機(jī)。

    林見樊胸膛起伏，憤恨地快速起伏。

    他爬起來，沖拿著他手機(jī)的展哥撲去。全身冰冷，四肢在雪地里冰凍，臉頰分不清是冷是熱，他只知道他要搶過來，把他的手機(jī)搶過來。

    后邊幾人還想過來幫忙，展哥揮揮手示意不用。他拿著手機(jī)像拿著逗貓棒，他往哪里走，林見樊就追他到哪里。

    “這個人這么重要？”展哥笑問。

    太陽的備注還顯示在手機(jī)屏幕，雪白的河邊留下一串腳印。

    林見樊不是在追趕展哥手中的手機(jī)，他是在追趕手機(jī)中的太陽。

    金色的陽光下，被人稱為展哥的曹展忽然發(fā)現(xiàn)奔跑的林見樊眼中有被陽光照耀得晶瑩剔透的東西。

    岸邊雪滑，曹展才剛發(fā)現(xiàn)林見樊眼中的晶瑩剔透，林見樊的身影就已經(jīng)在河岸邊消失不見。

    他墜下去了。

    視野里陽光甩動，林見樊看到抬頭才能看到的天空。冬天的天空一點也不藍(lán)，全是一片與雪白相同的白。

    他又看到暑假旅游時掉進(jìn)景點河里那時的視角。

    他感覺自己在極速下落。

    他看到金色的陽光和白色的天，還有白色天空中的太陽。

    那日陽光很好，陽光照不暖一江冬水。

    他在水中沉溺，他看到顧朝明帶他去的海邊，看到顧朝明在花海中奔跑。

    那個少年目光炙熱，神情溫暖。

    林見樊看到他一點點離自己遠(yuǎn)去，少年在花海中奔跑，越跑越遠(yuǎn)，朝著陽光滿地的前方跑去。

    他再也追不上。

    第122章

    “喂，賤.種?！?/br>
    “聽說他在外邊和其他男人搞，有時候都不收錢的，只要人?！?/br>
    “婊.子，別擋道。”

    “我□□媽，你是不是欠.cao啊?！?/br>
    “他和那么多人搞過會不會有性.病？”

    “最好離他遠(yuǎn)點?！?/br>
    “我剛不小心碰到他了，好惡心啊?！?/br>
    他的高一充滿嘲笑，永無止境的嘲笑。

    他不知道這種嘲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道該如何結(jié)束。

    或者永遠(yuǎn)都結(jié)束不了，只有死能解脫。

    學(xué)校從高一開始褪色，褪成無法再失去顏色的灰，是默片的顏色，是書本上鉛印字的顏色。

    他不知道嘲笑是什么是時候開始，不知道嘲笑的起因是什么，但他清楚記得嘲笑第一次轉(zhuǎn)化為欺凌是什么時候。

    那是開學(xué)后不久一個晴朗的日子，是一節(jié)美術(shù)課。美術(shù)老師是一個閑散的人，在校素描寫生可隨意走動，挑選一處景色或靜物，課上怎么鬧他不管，只要課后能交上作業(yè)、能不少人就行。

    他記得那是在一個角落，兩個男生裝作和他談心將他帶到老師看不到的角落。一路上假裝同情他被班上人嘲笑和議論，到達(dá)目的地后他們便變幻成另一副臉龐。

    他們撕毀他的畫紙，扔掉他的素描筆，將他的畫板扔進(jìn)垃圾堆。

    那是他第一次被欺凌，也是第一次被人欺騙。

    他選擇告訴班主任，但班主任正在忙著處理班上一個同學(xué)和別的班同學(xué)打架的事情，沒時間管他。

    后來處理完事情，班主任簡單問一下欺負(fù)他的兩個男生。兩個男生死不承認(rèn)，還說他陷害他們，因為看他們不爽。

    第一次被欺負(fù)就這么不了了之，班主任沒有責(zé)怪誰，也沒有再找他談話。

    第二次欺凌來得很快，沒過一天。

    因為是報復(fù)，報復(fù)他告狀。

    第二次是在廁所，他們將他鎖在女廁所，還提前買好女性內(nèi).衣褲。

    他們串通和他們玩得好的女生假裝上廁所發(fā)現(xiàn)他，并且拍照片散播他有收集女性內(nèi).衣的癖好。

    自此他腳踩無數(shù)條船、整天和男人搞在一起、可能有性病的謠言需再加上一條——有內(nèi).衣收集癖的變態(tài)。

    一個放蕩的同性戀男人和無數(shù)個男人搞過，又喜歡收集女性內(nèi).衣？聽起來好像有點突兀，但沒關(guān)系，眾人傳播的嘴會幫他堵上這個突兀的漏洞。

    “這也能說得通啊，可能他被女生拒絕過，然后就變成同性戀，但對拒絕他的女生耿耿于懷，心有不甘，所以就喜歡收集女生的內(nèi).衣?！?/br>
    “你這樣說也對哎?！?/br>
    紅口白牙，才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因為兩個聽聞謠言的人自我的想象，他被女人拒絕過而有心理疾病的謠言瘋傳。

    他是人們口中行走的病毒體，他得每天自己買礦泉水，因為他打過水的水龍頭會有人說：“這個水龍頭林見樊打過水，大家千萬別用這個水龍頭，小心傳染！”

    剛開始兩個男生只想報復(fù)他，沒想到他的放蕩心理疾病人設(shè)傳得那么快，也許人們總是喜歡聽刺激的故事。

    他不斷被增添上浪蕩、心理疾病、女性內(nèi).衣收集癖等人設(shè)。一個高一的十六歲少年人生路程如此“豐富”，如此“曲折”，真是讓人不得不信。

    不久后又傳出他有女裝癖，一張女裝照片在手機(jī)中人人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