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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怪杜少陵說,百草競春華,麗春應最勝。 “我只知道虞美人有毒?!惫忍N真低頭欣賞片刻,還是不解其意,只信口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池逾勾勾他腦袋上的花環(huán),說道:“先前在琴行,不小心見到谷老師‘粉面含春’的模樣。我左右就是聽了西洋的那些朋友的話,要開放思維,于是稍微一發(fā)散。只覺得你臉紅時,與這虞美人十分相像?!?/br> 他說得義正言辭。谷蘊真一時居然無言以對,瞪著他,眼里好像在罵什么豈有此理之類的話。 池逾好像忽然得了什么病,被他這樣看,反倒十分心癢,低下頭去,不規(guī)矩地碰他的臉,還冠冕堂皇地說:“蘊真哥哥,方才你不是也臉紅了嗎?你覺得呢,有沒有一點兒像……?” 谷蘊真被他動手動腳地摸了臉,眼里的光便有些慌亂,但卻竟然沒有后退躲開,只是站在原地,用很弱的聲音反抗說:“像不像,我怎么會知道?!?/br> 那一點微弱的抵觸,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池逾摸了人家的臉,本該見好就收,但谷蘊真垂著顫|動的睫,任人宰割的表情實在太致命。他便鬼使神差地縱容自己,指尖游移,停在谷蘊真的耳垂邊上,慢慢地捏了捏。 guntang。 不知道是耳垂還是手指,抑或是彼此的、雀躍跳動的心。 ※※※※※※※※※※※※※※※※※※※※ 我我我來了~ 第26章 俟我于城隅 晚間從山腰往山上原路返回,天際殘陽如血。池在和蘇見微在寺門口翹首以盼,見他們慢慢回來,池逾腦門上多了幾個創(chuàng)可貼。池在扁著嘴不情不愿地說:“哥哥,mama又叫你去作陪了?!?/br> 池逾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我是去見我親媽,又不是去只身闖修羅地獄,你苦著臉做什么?怕見不著我回來?” “誰家親媽拿爐鼎往兒子頭上砸呀?!背卦谛÷暤剜止疽痪洌€心疼地嘟著嘴,擔憂道:“哥哥,你現(xiàn)在感覺還好么?暈不暈?我一整天都沒見著你的人,險些以為你負氣先回陵陽了。問過小和尚才知道,原是與Angel一同出去散心啊?!?/br> 池逾:“小小年紀,想那么多做什么。你真要有這閑工夫,不如去房里把購物清單琢磨著寫出來,趁早給我。我回陵陽后直接出國,到時候若是忘了給你帶東西,你可別哭鼻子?!?/br> 池在頓時醒悟似的連連點頭,并表示你要是不給我買,我一定哭鼻子。 這時,谷蘊真從池逾后背探出頭來,對她和煦一笑,算作打招呼。又轉回去低頭跟蘇見微小聲說話,詢問他近日可曾學習念書,蘇見微一臉的驕傲:“我昨兒在小舅舅房里看了一本《牡丹亭賞析》,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樂事……”說到一半忽然記憶卻卡殼,他吶吶地收回下巴,不好意思地閉了嘴。 “賞心樂事誰家院。”谷蘊真笑道:“不承想,你還有這種雅興啊?!?/br> “我當然有……”蘇見微于是又得意地揚起脖子來了。 池逾本打算直接離開,余光掃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嘴癢道:“活像只剛從戰(zhàn)場下來的公雞,你腦門上長著大紅雞冠嗎?……沒有?那你驕什么傲!低下頭去!” 他在那里仗勢欺人,谷蘊真卻袖手旁觀。蘇見微心中想Angel居然是個助紂為虐的人,極其不服氣地哼哼唧唧,表達不滿。 池逾欺負完人就想走開,誰知道方才轉身沒有走出幾步,薄外套的衣擺忽地被什么東西牽住,阻礙了他前進的腳步。他回過頭,看見谷蘊真因經(jīng)夕陽描染,而顯得過分綺麗的眼尾,那睫羽在黃昏下輕輕一眨,如同一只振翅欲飛的蝶。 “……干什么?”池逾覺得腦袋有些暈,不知道是不是腦門被錘過的后遺癥發(fā)作了。 谷蘊真唇角彎到一個極為恰當?shù)幕《?,正處于纏纏綿綿與涇渭分明的模糊界限中。他輕聲問:“池逾,你不會有事吧?” 池逾好像被他笑得纏走了心弦,心臟又跳的很亂,說話時,喉嚨里好像含著一顆棉花糖,支支吾吾,甜甜膩膩。 他磕巴道:“……不、不會?!?/br> “那好?!惫忍N真便把拉住他衣擺的手指緩緩松開,再抬頭看池逾,這人已經(jīng)轉身竄出很遠,身影匆忙,而動作迅速地活像他是什么洪水猛獸。他于是把未競之言吞回去,靜靜地看著那邊出神。 須臾,池在走到他邊上,捧著臉說道:“谷先生,我從未見過哥哥有這么慌亂的時候。” 谷蘊真在心中說,以后你會經(jīng)??吹剿@么慌亂。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疑惑地問道:“真的么?不會吧?!?/br> “是真的?!背卦趥饶樥J真又嚴肅地看著谷蘊真,“我哥哥平日里好在外面招蜂引蝶,圖的不都是一個快活嗎?他回到家中,哪一天又不是笑容滿面的?那些鶯鶯燕燕,要是能讓他稍微擱在心上一點,恐怕他也成不了現(xiàn)在這個風流不羈的池逾。說不準,還整天兒愁眉苦臉的呢?!?/br> 谷蘊真聽了這話,笑道:“招蜂引蝶?” 池在:“……”你只聽到了這個是嗎。 因為谷蘊真實在笑得有些瘆人,池在為她哥哥蒼白地解釋了一句,未見成效。她便帶著蘇見微離開,臨走時說:“我一向是哥哥喜歡誰,我就也喜歡誰的。” 這句話就頗有些意味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