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蘇水湄想, 她大概知道弟弟是怎么進院子的了。 蘇水湄彎腰,將雜草撥開,果然見這里有一個洞口, 按照她跟弟弟纖細的身形,完全能鉆過去。 唉,狗洞。 . 蘇水湄從狗洞里過來,她站在墻根下拍了拍自己身上沾的雜草,然后左顧右盼了一會兒,趁著四下無人,趕緊往平遙長公主的屋子去。 蘇水湄沒有莽撞的直接進,而是先在窗口探查了一番,沒想到剛剛把頭探過去,就跟打開窗戶透氣的平遙長公主撞了個正著。 蘇水湄:…… “回來了?人呢?沒綁來?”平遙長公主一把推開蘇水湄的腦袋,把頭伸出窗外四處查看。沒有看到被綁成麻花一樣的女人,立刻大失所望。 蘇水湄穩(wěn)住身形,站在一旁整理了一下衣襟。 “你真的沒綁來?那你去干什么了?算了,算了,趕緊進來吧?!逼竭b長公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蘇水湄趕緊爬窗進去。 平遙長公主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旁,盯著蘇水湄看。 蘇水湄略心虛偏頭。 “你今日爬得倒挺順溜。” 蘇水湄伸手摸了摸鼻子。她忘記了,弟弟體弱。 看著面前小少年一副悶不吭聲的樣子,平遙長公主真是怒從心中起。 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 “嘖,真是沒用!”平遙長公主怒斥一聲,然后又扔過來一件衣裳,“人沒綁來,你這衣裳怎么也沒縫好?” 這明顯就是在撒氣。 蘇水湄拿起那衣服看了一眼,袖口處有些抽絲,補是能補,不過難免有所瑕絲,還是繡個圖樣更好看些。 按照衣裳的款式和顏色,蘇水湄決定繡朵梅花。 “長公主,繡簍子在哪?”蘇水湄壓低聲線。 平遙長公主一臉驚奇道:“那東西不一直都由你收著嗎?你怎么反倒問起我來了?” 蘇水湄:……看來弟弟跟這長公主的關系還是不錯的。 蘇水湄按照蘇水江的習慣,從衣柜左側角落里找到了繡簍子,然后開始縫補衣裳。 蘇水湄過來也不是專程來替平遙長公主補衣裳的,看平遙長公主的態(tài)度,似是沒有認出她。 蘇水湄放下一點心來,正襟危坐,垂眸掩面,回想著蘇水江面對外人時那副寡淡陰沉的樣子,努力裝扮上。 房間內有一瞬沉默,蘇水湄正準備套話,卻不想平遙長公主竟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你說你,好好一個少年郎,做什么不好,偏要當我圣人哥哥的人,我那圣人哥哥是什么好人嗎?不是!他就是一個外表純良,實則陰險狡詐的小人。你以為大家都夸他英明神武,他就真的英明神武了嗎?” “不是!那是假象!假象你懂不懂?就是蒙蔽你雙眼的一種幻想?!逼竭b長公主伸出雙手在蘇水湄眼前晃了晃。 蘇水湄捏著繡花針的手一頓,雙眸微微睜大,面部表情努力保持鎮(zhèn)定。 弟弟竟又跟圣人扯上了關系。難道弟弟是跟圣人做了什么不可言說的交易嗎? 蘇水湄心跳如擂鼓,面色止不住的發(fā)白。 這件事情越查越大,再不受她的控制。當初長公主會牽扯進來就已經出乎蘇水湄的意料,如今又扯進來一個圣人。 弟弟是圣人的人?弟弟什么時候變成了圣人的人? 蘇水湄非常了解蘇水江,按照他的脾性是絕對不可能成為圣人的人的。既然不是圣人的人,那就是跟圣人之間有了某種交易。 他們姐弟的身份,有心人想查是很容易能查到的。而能拿捏住蘇水江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事:為父親正名。 可圣人到底要讓蘇水江做什么呢?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可為什么會找上蘇水江這個才堪堪十五歲的少年郎呢? 蘇水湄心思煩擾,手下動作卻沒有停。 平遙長公主這只話癆,話說了一半,突然抽出蘇水湄手里的衣裳,一臉嫌棄道:“你這梅花怎么沒有上次繡得好看了?” 雖然蘇水湄是女子,但論起繡花技術來,還是蘇水江略勝一籌。 蘇水湄垂著眼,沒有說話。 平遙長公主嗤一聲,“悶葫蘆?!比缓笥执叽偎溃骸翱禳c去把那女人綁過來?!?/br> 到底是哪個女人? 蘇水湄心中疑惑,身形不動。 平遙長公主見她不挪窩,突然長“咦”一聲。 蘇水湄下意識神色一凜,渾身繃緊。 “蘇水江,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個女人,想著憐香惜玉了?”平遙長公主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蘇水湄的肩膀上用力點點點,“我就知道你存著別的心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巴豆粉是你放我茶壺里的?!?/br> 巴豆粉?什么巴豆粉? 蘇水湄一臉迷茫。 平遙長公主繼續(xù)道:“我告訴你,雖然我不喜歡那個女人,但她畢竟是陸哥哥看上的女人,你如果對她有意思……”平遙長公主高高在上的語氣陡然一轉,她俯身貼到蘇水湄耳畔處,一臉興奮道:“我可以幫你。” “哎呀,這可真是個好主意。”平遙長公主一拍手,“這樣,你把那女人搶過來,我把陸哥哥搶過來,怎么樣?這個辦法是不是極好?” 蘇水湄聽出來了,平遙長公主嘴里的女人是她。而那些什么巴豆粉,綁架也都是針對她的。 怪不得弟弟要她小心長公主,原來是在這等著她呢。 不過這件事暫且可以放放。 蘇水湄還想從平遙長公主嘴里套出更多的話來,那邊的窗子卻猛地一抖動。 蘇水湄跟平遙長公主一齊看過去。 只見原本緊閉的窗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風吹開了。 “這山上的風就是野,去關窗?!逼竭b長公主吩咐蘇水湄。 蘇水湄起身去關窗,她伸出手,堪堪觸到窗子,一低頭,就看到了蹲在窗下的蘇水江。 蘇水江抬頭,面無表情地盯著蘇水湄看。 蘇水湄面露心虛,然后“砰”的一聲把窗子關了。 雖然被發(fā)現了,但蘇水湄知道,蘇水江這個時候一定不會出來揭穿自己。而自己除了今天這次機會,估計以后再找不到這樣好的機會來套長公主的話了。因為弟弟一定會防備自己。 “長公主,您的東西藏好了嗎?”蘇水湄假裝不在意道。 “當然藏好了?!逼竭b長公主隨口回答,然后突然意識到什么,一臉警惕道:“你可別打那東西的主意啊?!?/br> 蘇水湄微垂下眉眼,細細摩挲著手里的繡花針。 “那個東西,很重要?” “當然。”平遙長公主仰頭道:“不然你以為陸哥哥怎么可能親自來找我?” 所以那東西比平遙這個長公主還要重要?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呢?弟弟知道嗎? “啪啪啪!”窗子又被風吹開,打在墻壁上,擾得人不得安生。 平遙長公主蹙眉,“這破廟,我真是受夠了!” 蘇水湄知道,是蘇水江在警告自己。 雖然她有心想再問一些,但蘇水湄知道,弟弟已經忍耐不住了。蘇水湄走到窗邊,果然見蘇水江皺眉看她,一副不贊同的表情。然后用嘴型道:“陸不言。” 陸不言?陸不言來了? 蘇水湄立刻精神一震。不能讓陸不言看到她。 “長公主,我去綁人?!碧K水湄一腳跨出窗子,跌跌撞撞沖出屋子。還不敢走尋常路,怕碰到陸不言。 平遙長公主眼見原本還悶葫蘆一樣的小郎君突然這樣興致勃勃,吶吶道:“難不成真看上那女人了?” 如此一來,平遙長公主更是下定決心要看到那女人的臉。 到底生了什么模樣,不止勾了陸哥哥,連這悶葫蘆都動了春心。 . 去往女眷小院的石子路上,陸不言正往平遙長公主那里去,半路碰到一人。 “老大!”鄭敢心欣喜的聲音從一側傳來。 陸不言腳步一頓,轉身,看到撥開雜草,一身狼狽模樣朝著自己疾奔而來的鄭敢心。 鄭敢心渾身濕漉漉的,身上滿是泥濘,活像是個剛剛從水里爬出來的水鬼。 “你怎么來了?” “俺聽說寒山寺發(fā)生了命案,就想著老大你或許需要我的幫助。”鄭敢心拍了拍腰間大刀,噴出一股水。 陸不言伸手抹了一把臉,往后退一步,道:“沒什么大事,一切安好。你是怎么過來的?” 空性大師死后,寒山寺被封,除了官家的船,平常人不得進來。 鄭敢心拍著胸脯道:“當然是游過來的!” 陸不言:……真是個憨憨。亮出錦衣衛(wèi)的身份,那些官家船還能不讓你上。 陸不言扶額。 鄭敢心又大嗓門道:“老大,空性大師死了,楊彥柏那里要怎么辦?我今日出來前他還在吐血呢?!?/br> 陸不言素來知道,鄭敢心跟這些官宦子弟不對付,常日里就是看不慣。難得還關心楊彥柏。 “總有辦法的?!标懖谎悦嫔届o,仿佛楊彥柏的生死只是一件極小的事,就跟那日出日落一般平常。 鄭敢心注意到陸不言的表情,臉上笑意微斂。 他知道陸不言跟楊彥柏關系不錯,不然陸不言也不會來寒山寺求醫(yī)。陸不言是絕對不會放棄救楊彥柏的,現在看陸不言胸有成竹的樣子,鄭敢心覺得,自家老大這是心中早已有溝壑。 “老大,你已經有法子了?”鄭敢心試探道。 陸不言點頭,“嗯?!?/br> “是什么法子?難道還有另外一個空性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