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都是煙味…全是煙味，我不停掙扎，拼死抵抗，他們拿煙頭燙我的膀子，直到我屈服！

    整整三天！”

    霍璟的眼淚順著眼眶滑落，渾身劇烈地顫抖，她的聲音像尖刺，每一句都狠狠扎在佐膺的心臟上，他聲音低沉得可怕：“別說了?！?/br>
    霍璟倔強地抬起頭，滿眼淚水：“不，我要說，我要讓你看看這個身體中的我是什么樣的！

    你總說我記憶力好，如果我有現(xiàn)在的記憶力回到當(dāng)初，我一定能找出那些侮辱我的人到底是誰，我會親手殺了他們！所以我不停逼迫自己記住身邊的一切，在人群中聽著各種各樣的聲音，看著不同的面孔，但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找到那群人！

    三天后，趙廣澤告訴我，他手上有我的照片和視頻，如果我乖乖聽他話，他會讓我繼續(xù)過太平日子，如果我不聽話，他手上的東西一旦流竄出去，我父母依然會聲敗名裂，大不了同歸于盡。

    我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因為那時我懷孕了，我甚至不知道小孩的父親是誰！”

    佐膺低吼道：“我叫你別說了！”

    淚眼完全模糊了霍璟的視線，她從來沒有在佐膺面前這樣過，奔潰到大哭，她打開佐膺要伸過來的手不停后退，模糊的視線讓她什么也看不見，溫?zé)岬难蹨I滴落在雪地上，她歇斯底里地說著：“我連選擇死亡的權(quán)利都被他剝奪了，后來我生了個女兒，我從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我不能死，不能放棄她！我努力去面對那些不堪的生活，把我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小苒身上！

    小苒五歲那年東窗事發(fā)，我父母都進(jìn)去了，事情越來越嚴(yán)重，牽扯出太多人太多事，沒有一個能避免！我表弟最后用自己的生命結(jié)束了一切！

    我爸臨走時把趙廣澤拉下了水，他們最終也沒有放過我和小苒。

    我的小苒…我陪著她從說話走路到奔跑，我甚至想過她以后長大的樣子，可當(dāng)她血rou模糊地躺在我面前，再也叫不出‘mama’后，那種痛！那種恨…”

    霍璟渾身的力氣都蒸發(fā)了，漸漸滑到地上抱住身體，巨大的痛苦讓她不停抽搐。

    高空中的雪更大了，落在佐膺的頭發(fā)，肩膀和眉毛上，沒有化，就好似他的溫度和雪融為一體，冰冷刺骨，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生離和死別，那種挖心掏肺的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緩緩蹲下身，伸出雙手將面前的人攬進(jìn)懷中。

    深巷的幽深，忽明忽暗，殘月的光束，若影若現(xiàn)。

    萬物都調(diào)成了靜音，只有雪花落在地上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堆積著蒼白的世界。

    他不相信未來，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死后，他的靈魂會飄向何處。

    可那一瞬間，她讓他看到了未來，不管將來靈魂會飄向何處。

    霍璟的情緒平復(fù)得很快，好似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大悲到淡然，只有這樣，她才能在沒有小苒的世界繼續(xù)活下去…

    她站起身，擦干臉上的淚橫默默轉(zhuǎn)過身，沿著來時的腳印往回走。

    佐膺的聲音就落在她的身后：“我要的不是你的過去，是你的未來?！?/br>
    霍璟腳步微微頓住，又艱難地抬起，直到逐漸消失在佐膺眼中。

    冷風(fēng)從北方吹來，冰冷而荒蕪，把那個男人染成蒼白的雪色。

    霍璟又在家躺了一天，混天暗日的一天，外賣沒有普及的年代，終于逼得她不得不穿上厚厚的羽絨服出去覓食。

    雪來得快，化得也快，只是到處還濕漉漉的，她隨便吃了點東西，套著羽絨服上的帽子低頭往家走，快進(jìn)樓棟時，霍璟忽然停住腳步抬起頭，路燈下一個巍峨的人影立在那里，穿著單薄的夾克，依然神色自若，冷毅強大。

    霍璟嘴角勾了一下看著他：“千面和血蝠就是有不請自來的本事，怕是躲到外太空的人也能被你們找出來，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

    吳山冷硬的輪廓沒什么表情：“我要不給你留隱私就直接在你家沙發(fā)上等你了，工作還打不打算干了？”

    霍璟嘴角的淡笑漸漸消失，把頭上的帽子拿掉意味深長地說：“沒想到你喜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幫你監(jiān)視他，還是幫他監(jiān)視你?！?/br>
    “我從來不會干砸自己的事?！闭f完吳山忽然拉開深色夾克，從里面拿出一枚類似羅盤一樣的東西，他輕輕旋轉(zhuǎn)那個東西的蓋子突然打開了，他將里面的東西立在霍璟眼前。

    霍璟淺色的瞳孔忽然放大牢牢盯著羅盤中的圖案，和她脖子上的項鏈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圖案中間神明的造型。

    她剛準(zhǔn)備抬手拿過仔細(xì)看一看，吳山很快合上蓋子再次將東西收進(jìn)夾克里：“你會心甘情愿為我賣命，因為除了這兩個曼荼羅，還有兩個至今不知所蹤，其中一個據(jù)傳就在顛茄身上，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四個曼荼羅找齊后會發(fā)生什么嗎？”

    霍璟緩緩瞇起眼睛盯著他：“你身上的東西哪里來的？”

    “你的又是哪里來的？”吳山半張臉隱在黑暗中，英氣堅硬的臉部線條像是永遠(yuǎn)不會笑，氣勢逼人。

    兩人在彼此的問題中沉默著，防備而疏離地看著對方。

    樓上的鄰居牽了一條牛頭梗下來遛狗，那條大狗每次看見霍璟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朝她身上興奮地?fù)淙ァ?/br>
    霍璟很遠(yuǎn)就看見那雙賊亮的小眼睛，皺起眉往路燈后面退了兩步，牛頭梗依然嗅著霍璟的氣味看見了她，瞬間掙脫主人牽著的鏈子就朝霍璟身上撲來。

    吳山把手放在嘴邊輕輕吹了一個哨音，怪異的事發(fā)生了，那只撲到半空中的狗，突然改變了方向，一下子趴在地上，臣服在吳山腳邊伸著頭晃著尾巴，好像十分渴望吳山的寵幸。

    那頓時安靜的模樣讓霍璟也有些震驚。

    吳山?jīng)]有彎腰，傲然挺立，右手緩緩從口袋里拿了出來自然垂下，那只牛頭梗便站起身，腦袋不停往他手上蹭，他抬手拍了兩下它的頭。

    狗主人趕忙跑了過來連聲道歉把狗牽走了。

    霍璟看著那只搖頭晃腦不?；仡^的牛頭梗，聽見吳山說道：“我和佐膺明天早晨會分別出發(fā)去兩個地方找顛茄，誰也不知道哪個地址有誤，如果佐膺快我一步，顛茄身上的東西就有可能落在他手上。”

    吳山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意：“他不像你看到的這么簡單，如果你想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到底有什么用，只有親自拿到顛茄手上的曼荼羅。

    我相信你知道自己該怎么選擇?！?/br>
    霍璟深皺起眉回頭望向吳山，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丟下一句：“想活命，除了你自己誰都不要相信?！?/br>
    第54章 chapter 54

    早晨五點半， 天色依然籠罩在一片黑茫茫之中，紅毛穿得跟球一樣蹲在商務(wù)車門邊整理箱子，莫憂離坐在副駕駛對著電腦， 佐膺躺在中間的椅背上閉著眼， 整個人隱在黑色沖鋒衣內(nèi)。

    紅毛不時喊道：“佐哥， 咱們?nèi)フ胰耍?nbsp;又不是探險，你帶這些登山杖、冰錐、防潮墊、巖石釘干嘛？”

    “讓你帶就帶?！?/br>
    不一會紅毛又說道：“佐哥， 這些直接寄去拉市嗎？”

    “嗯?！?/br>
    “佐哥，你多少年沒回去過了？”

    佐膺沒有回答，雙臂抱在胸前，閉著眼仿若睡著一般。

    紅毛又叫道：“佐哥…”

    佐膺這下睜開眼側(cè)頭瞪著他：“喊夠了沒？有完沒完？”

    紅毛卻看著車后：“不，不是， 佐哥，你來看看?！?/br>
    佐膺緩緩回頭看去， 微弱的天色邊有個人迎著路燈大步朝這走來，大地的初光照在她背后，仿佛給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佐膺一把推開堵在門口的紅毛走下車，霍璟穿著干練的短款黑色羽絨服， 下身筆直的黑色緊身褲， 完美的比例展露無疑。

    臉上帶著口罩，在離車子幾步路時停下腳步，抬手將口罩滑到下巴處，露出沒有任何修飾卻精雕細(xì)琢的五官。

    嘴邊揚起淡淡的笑意：“背不動了?！?/br>
    佐膺直到聽見她的聲音， 仿佛才回過神來幾步走到她面前， 扯下她的背包甩在自己肩膀上，霍璟已經(jīng)大步走到車門邊對紅毛和莫憂離說了句“早”就兀自上了車。

    紅毛撓撓頭看著佐膺：“佐哥， 什么情況？我怎么不知道她也去??？”

    佐膺掠他一眼：“現(xiàn)在不就知道了?！?/br>
    霍璟上車看見駕駛座的姑娘正回頭好奇地盯著她，她也淡淡地回視了一眼，佐膺說道：“她是染紅塵?！?/br>
    這個姑娘霍璟見過，正是神通事務(wù)所那個怪異的前臺小meimei。

    她回頭側(cè)了佐膺一眼：“染紅塵，莫憂離，都是你取的？”

    紅毛在下面笑道：“我取的，看不出來吧，我年輕時候也玩過非主流，葬愛家族出來的?！?/br>
    “……”看出來了，你的頭發(fā)暴露了你。

    染紅塵一直盯著霍璟的臉看，突然就驚叫道：“我見過你，你不就是佐哥朋友介紹來談業(yè)務(wù)的客戶？”

    佐膺也坐了上來撇了她一眼：“喊嫂子。”

    說完將背包遞給后排的霍璟，霍璟抬頭盯他看了幾秒，抿了抿唇接過背包，染紅塵兩顆眼珠都要看掉下來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嫂，嫂子好?！?/br>
    紅毛大笑著上車順便把車門帶上，和染紅塵囑咐哪些東西要寄過去，霍璟順手把腰間的匕首塞了進(jìn)去，撇過頭雙腿翹在最后一排悠然自得地躺著。

    車子才開，佐膺便接到一個電話，囑咐幾句有什么情況隨時和他聯(lián)系便掛了，紅毛問道：“吳哥會不會半道上甩了她？”

    佐膺嘴角透著不易捉摸的弧度：“那你是沒見識過她的本事?！?/br>
    車子開到加油站，紅毛下去加油，霍璟突然拍了下前面的靠背：“你居然讓你妹跟著吳山？”

    佐膺回過頭來：“吳山給了你什么好處？”

    霍璟有些慵懶地睨著他：“你擔(dān)心可以把我扔下去?！?/br>
    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妖精樣讓佐膺瞇起眼，什么話也沒說轉(zhuǎn)過頭。

    說來吳山和佐膺的關(guān)系一直讓霍璟有些捉摸不透，兩人之間似乎有著超乎常人的信任，和超乎常人的防備。

    他們都想找到顛茄，但各自的目的卻并不同，顛茄到底是誰？

    霍璟微微皺起眉，車子再次行駛上路。

    染紅塵將他們送到機場，紅毛和莫憂離寄存東西，霍璟先進(jìn)去坐在登機口低頭翻看著一些旅游攻略，面前遞過來一杯熱乎乎的咖啡，她順手接過，佐膺把她手上的攻略扔到一邊：“不用看了，活攻略坐在你旁邊。”

    霍璟沒說話，抬頭喝了口咖啡問道：“吳山說從狐貍那弄來兩個地址？”

    “狐貍死了?！?/br>
    霍璟有些訝異的側(cè)過頭，佐膺雙手交疊在身前很平靜地說：“自盡的，吳山通過她的通訊錄發(fā)現(xiàn)她近段時間招攬了很多人進(jìn)藏，他和其中一個叫毛易平的人聯(lián)系上了?！?/br>
    “我們這次過去要想辦法混進(jìn)去？”

    佐膺若有所思地說：“恐怕沒那么容易?！?/br>
    他們趕最早的航班飛到拉市，吃完中飯找了個旅館，把地址發(fā)給染紅塵，佐膺給那個毛易平打了個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到，毛易平說路上耽擱了，讓佐膺等他。

    這一等就等了三天，染紅塵寄的東西到了，那人都沒到，紅毛一直心慌慌的，問血蝠給的信息會不會有問題，佐膺只回他一個字：“等?！?/br>
    第二天中午那個毛易平倒是來了電話問佐膺在哪，說約個地方見面，佐膺直接報在火車站。

    但是毛易平卻說他那邊過去不方便，讓佐膺去浪熱路找他。

    紅毛剛準(zhǔn)備攔出租車，佐膺突然打掉他的手：“不急，我們先去租輛車?！?/br>
    他們找了一家店租了輛破皮卡，把行李全捆好后，莫憂離便往毛易平報的地址導(dǎo)航過去，然而越開發(fā)現(xiàn)地方越偏，幾乎開到了拉市的郊區(qū)。

    停了車子后，佐膺再次給毛易平去了個電話，他的手機成了關(guān)機狀態(tài)。

    紅毛下車問了路回來說：“那個人說的地方就在前面那個道口，太窄了，要么我們下車走進(jìn)去？”

    佐膺蹙起眉沉思了一瞬對紅毛說：“開進(jìn)去?！?/br>
    紅毛上車后小心翼翼地把車子往里開，幸好這附近沒什么人，也沒有會車啥的，車子很快開進(jìn)道口，有一排掛著出租屋的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