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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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劉侾他爹的錯! 可憐的劉二老爺,他如今還在病榻之上,每日每夜都要飽受臀部疼痛的同時,精神摧殘也著實不少。 劉侾這半個月去哪兒? 他哪兒都沒去,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永平王府里,也不瞎搞事了,每天天一亮就乖乖起身洗漱吃早膳,之后便高高興興的去找他爹,在他爹的病榻前,手捧一卷書大聲誦讀。 沒錯,這就是劉二老爺遭受的精神摧殘。 劉侾就仿佛找到了新鮮玩具一般,怎么都玩不膩,每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還專門挑晦澀難懂的書籍來念。他的學(xué)問是不怎么樣,但好歹也是讀了那么多年的,起碼字都是認(rèn)識的,就算不幸碰到了不會念的字…… 噢,那不是他的不幸,而是劉二老爺?shù)牟恍摇?/br> “爹,這個字念什么?它怎么長得那么奇怪呢?”碰到生僻字了,劉侾立馬指著那個字給他爹看,大聲詢問該怎么念。 世子劉修就非常欣慰,他覺得他二叔這頓打沒白挨。 瞧瞧,以前哪怕是直接杖責(zé)劉侾,那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再說了,劉侾被打傷后,誰還能苛責(zé)他不好好上進讀書?眼下就不同了,又不用痛打劉侾,又能讓他主動認(rèn)真進學(xué),簡直完美! “你才長得奇怪呢!你這些年到底怎么讀書的?連字都認(rèn)不全?蠢死你得了!”劉二老爺氣惱的罵道。 劉侾倒是還好,他本來就是故意討罵的,眼下如愿以償?shù)陌ち肆R,自然高興極了。 可劉修的笑容卻垮了下來,心里盤算著跟他爹商量一下,要不要趁著年關(guān)未至,再來一次家法。不過想起最近府上的這些風(fēng)波,他也是萬分的頭疼。 早在半個月前,在見過了楊冬燕后,他帶著楊冬燕塞給他的那個木匣子回到了府上,依著吩咐將木匣子交給了他母親永平王妃。 然后,就捅了大簍子了。 永平王妃剛打開木匣子的時候還沒想明白,等點清了銀票面額,忽的腦海里靈光一閃…… 就這樣,厥過去了。 等喚了大夫施了針灸后,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了,王妃只追問他,這個木匣子是從何處來的??伤饝?yīng)了楊冬燕,暫時保密的,因此只一問三不知。 這下可好,王妃開始一天十八頓的哭,邊哭邊語帶悔恨的表示不要這個錢了,老太太你把錢拿走,她不要,她要不起。 劉修:……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娘,當(dāng)然他娘也不需要他的安慰。連續(xù)崩潰了小半個月后,王妃大概是終于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再度恢復(fù)了平靜,只是默默的開始繼續(xù)準(zhǔn)備大祭一事。 ——這大概就是外頭包括安平王世子所認(rèn)為的,永平王府上下都裝過了的緣由。 要知道,眼下是王爺王妃并劉二老爺都因為楊老太君過世一事悲痛欲絕到無法正常生活,底下的小輩兒倒是還好,但也蠻離譜的,畢竟劉侾已經(jīng)許久不曾出門搞事了。 劉修也猶豫過,要不要將老太太還活著一事告訴他娘,但直覺告訴他,他娘大概也許可能……不會高興的。 才這么想著,這天他就收到了門房送來的一封信。 一打開信件他就忍不住窒息了。 這狗爬式的字體?。∷棠钸读四敲炊嗄甑目伎婆e,結(jié)果就把字練成這副鬼樣子了?劉修還不知道,他奶至今還是個文盲,信是楊冬燕口述,豬崽寫的。 信的內(nèi)容倒是很簡單,就是約他見面。 劉修二話不說,立馬出門見老祖宗。 那位可是真祖宗啊! 然后他就知道了,他弟是個混世魔王的事兒已經(jīng)被他奶知道了。 有點兒繞,但完全不影響后果的嚴(yán)重性。 楊冬燕上輩子臨終時,劉修都已經(jīng)成親了,當(dāng)然是趕著時間成親的,也抱了沖喜的想法,哪怕最后沒沖成,那不得不說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很大了,完全記事了。 因此,他當(dāng)然知道在楊冬燕的心目中,侾哥兒是個什么樣的形象。 當(dāng)然是,方方面面都很完美、略有些小淘氣但完全不影響他在楊冬燕心中完美孫子的形象。 噢了,眼下形象崩塌了。 劉修猶豫了一下。 他在認(rèn)真思考,到底是實話實說,讓楊冬燕明白劉侾從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是在她這個老祖宗跟前裝乖巧呢……還是說假話,將責(zé)任歸咎到他二叔身上去。 沒等他想好,楊冬燕就一臉冷漠的給出了說法。 “我如今最疼愛的孫子是窩頭了,你讓侾哥兒悠著點兒,他要是敢欺負(fù)我的寶貝孫子,我一定狠狠的收拾他!” 行了,不用擔(dān)心形象崩塌了,老太太變心了。 哪怕已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過一次老太太的喜新厭舊了,劉修還是有些緩不過來:“那以后,侾哥兒就不是您最心愛的孫子了?” “那可不!我都有窩頭了,還要他干啥?” 劉修又能說什么呢?他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他奶了,只能無奈的答應(yīng)下來,表示絕對不會讓劉侾欺負(fù)窩頭的。 不過,這對于劉修來說反倒是小事兒了,他更關(guān)心另外一個事兒:“老祖宗,您說您不想同咱們相認(rèn),到底是真心不想相認(rèn),還是考驗我們?平常也就算了,眼瞅著就要到年關(guān)了,您要不跟咱們一起過個年?過大年總要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吧?況且,我母親也十分得想念您。” 楊冬燕認(rèn)真的打量著她這個大孫子。 不是她不想全家團聚,而是她擔(dān)心,要是她去了,只怕一家人就整齊不了了,王妃那個小膽鬼還不得嚇?biāo)溃?/br> “銀票還給她了?她怎么說?” “她擔(dān)心老祖宗您還了銀票,手頭緊了沒錢花用。”這話倒不是劉修瞎編的,王妃的確說過類似的話,但這只是一部分的真相。事實上,王妃拿到銀票并想明白出處后,直接就撅過去了,哪怕醒過來后,也是好一陣子的胡言亂語,可見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但這些話,劉修主動幫他娘隱瞞下來了。 他在楊冬燕面前給他娘樹立了一下孝感動天的好兒媳婦的人設(shè),可惜楊冬燕完全沒受到觸動。 “這樣吧,你告訴你娘,就說我打算年前過來看看她,讓她先將府上的事情處理好了,這不是年底特別忙活嗎?等把瑣事都了結(jié)了,空出了時間,我再跟你一起回去一趟。” 楊冬燕深以為三顧茅廬應(yīng)該是不可能了,但她也不能就這么直接登門,所以該有的準(zhǔn)備還是應(yīng)該有的。 劉修點頭應(yīng)下,表示會一五一十的轉(zhuǎn)告他父母的。 這個時候,祖孫二人都沒意識到有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 永平王府上下,除卻劉修劉侾這倆知情者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楊冬燕是活的。哪怕她曾經(jīng)提過會上王府探望子嗣,但都認(rèn)為她是以某種特殊的形式過來的。甚至王妃一度認(rèn)為,自己是看不到老太太的,只是老太太會“來”而已。 這個誤會非常嚴(yán)重。 除了百分百驚嚇外,還有一個比較明顯的癥狀,那就是永平王府的裝飾。 試想想,臨近年關(guān),哪家哪戶不是喜氣洋洋迎新年的?可永平王府為了迎接老太太,必然不能大紅燈籠高高掛,鑼鼓喧天鞭炮炸響…… 那他們會做什么呢? 在那頭終于做好了準(zhǔn)備之后,楊冬燕親自體驗了一番。 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永平王府將十年前楊冬燕所不曾看到過的場景復(fù)刻了,便是那一場盛大葬禮,連靈堂都布置完畢的那一種。 反正,除了當(dāng)年她是在棺材里,如今她是在棺材外,這唯一的一點區(qū)別之外,旁的簡直如出一撤。 劉修努力過的,但毫無作用,王妃原就是個強勢的主兒,如今更是固執(zhí)到了極點,誰勸都不聽。 至于劉侾,卻是全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既期待家里人被老祖宗嚇個半死,又盼著老祖宗被家里人氣得原地爆炸。 嘖嘖嘖…… 不怪他的,誰讓他如今已經(jīng)不是老祖宗最愛的孫子了呢? 到了約定好的日子,楊冬燕拿出去了最大的氣場,在劉修的帶領(lǐng)下,傲然踏上了永平王府的大門。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老天爺也跟著搞事,都沒等楊冬燕看到滿府掛白而發(fā)飆,宮里就來人了。 傳旨太監(jiān)帶來了圣上的旨意,高聲宣讀了圣上剛作好的賦文一篇,卻不是正常的賦文,而是一篇悼文。 悼文里,詳細(xì)的歌頌了永平王府老太君生前所做的諸多貢獻,為國為民為府上的那種。又對她的離世表示了深切的哀悼,對永平王府的諸人表示了最深切的同情…… 總之,整篇悼文里都充滿了悲傷和痛苦,以及一抹無可奈何之下的妥協(xié)。 楊冬燕全程冷漠臉,聽著這個十年前自己不曾聽到,如今終于聽到的圣上悼文。 真他娘的感動??! “老祖宗……”劉修快哭了,他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出。 “我猜,這一定是你爹在宮里跪了半天才求來的吧?”一時間,楊冬燕不知道究竟應(yīng)該心疼圣上,還是心疼她自個兒。 作者有話要說: 圣上:聽說永平王府掛白了,嚇?biāo)离蘖耍?/br> 王爺:嗯,給我們家老太太辦后事。 圣上:……哥屋恩! 第109章 那可不就是跪了半天, 苦苦哀求才得來的圣上親自寫的悼文嗎? 畢竟,圣上有沒病,若非萬不得已, 他又怎會破罐子破摔的認(rèn)命寫下了這篇遲到了十年的悼文呢?這說明了啥?正義不一定會到,但賴掉的功課, 總有一天會以你想象不到的方式, 逼你寫完的。 十年前,圣上因為公務(wù)繁忙,在永平王府楊老太君過世后,只是賜字緬懷,并不曾親筆寫下悼文。之后,是派了三皇子代為去永平王府送了老太君一程,但體面是有了,誠意就未必了。 本以為,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 誰能想到呢?貴為天子的圣上也想象不到??!連這種事情都能再來一次? 在數(shù)次推辭無果,并且永平郡王劉諫大有為此事死磕到底的架勢, 圣上…… 就仿佛兩邊拔河一般, 總得有人先泄勁兒吧?照理說, 怎么著也不該是圣上讓步,但別忘了, 圣上他忙?。∮绕涫敲磕昴甑椎姆庥≈? 他是忙得連后宮都不再踏足了。至于永平郡王,名義上是實權(quán)王爺沒錯, 劉諫手底下也是有兵的。但好端端的,又不打仗又沒人鬧事,劉諫非常之清閑。 一個忙得恨不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摳下來做事兒,另一個清閑得見天往宮里竄再在御書房前頭一杵! 行叭, 你傻你說了算。 此次較勁,以圣上認(rèn)輸告終。 不過,圣上也不服氣,他本人是很忙,但總有人閑著的。因此,在很勉強的發(fā)了圣旨后,他又派人盯著永平王府,看看那一家傻子到底在搞啥名堂。 于是他就知道了,永平王府掛白了,就跟那做戲做全套一般,完完全全的復(fù)刻了十年前楊老太君出殯之時的情況,甚至比那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十年前,永平王府的第三代里,唯獨只有世子劉修趕著時間成親了。如今,十年過去了,不光第三代里有不少人已經(jīng)娶妻了,連第四代都有了。 孝子賢孫大型哭喪的場面真的是太刺激了。 得了消息的圣上,格外寬容大度的選擇原諒了他們。 不然呢?他堂堂天子還能跟幾個傻子一般見識不成?見過忌憚權(quán)勢滔天的軍中將領(lǐng),但傻子嘛,圣上容不下別有用心之人,還能容不下幾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