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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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 礁磬村之所以沒有村學(xué), 那就是因為以前壓根就沒讀書人。 窩頭是幾十年以來的第一人, 哪怕在他之后倒是曾有人家咬咬牙送自家娃兒去上學(xué),但事實上一個堅持下來的都沒有。村里窮是一方面, 村學(xué)離得遠又是另外一個方面。再就是, 窩頭當(dāng)初高中秀才給村里人的刺激還不夠大。 刺激肯定還是有的,當(dāng)時就感覺備受鼓舞, 哪怕自家勒緊褲腰帶也要供孩子出頭,大不了就是農(nóng)閑時再出門打零工等等。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孩子不喜歡念書,大人事兒也多, 干完地里的活兒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又碰巧攤上了不好的年景。連肚子都填不飽了,還讀個屁??! 甚至于,那些稍稍還有些上進心的人家,這不是都跑出去了嗎?再便是老魏家的親朋好友,但凡是想改變眼下生活的,都離開了。 剩下的人家,情況可想而知。 面對窩頭的中舉,村里人更多的其實是震驚。他們是真沒想到啊,因為所有人都覺得,讀書很難出頭的,人家城里娃兒尚且考不上,又怎會輪得到他們這些鄉(xiāng)下泥腿子呢? 各種想法其實都有,但如今,自家跟老魏家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已經(jīng)失去了比較之心,留下的只有懵圈。 秀才還僅僅是見官不跪,而舉人卻是實打?qū)嵉墓倮蠣斄耍皇巧形词谌绷T了。 在本朝,官階和官職是分開來的。哪怕那些不曾謀到過缺的舉人,也是能每年從官衙門獲取俸祿的。當(dāng)然,數(shù)額肯定不高,但那也比一等秀才廩生強太多了。 村里人不一定懂得那么透徹,可這次老魏家辦流水席,來的可不止是村里人。 縣太爺都被驚動了! 他們縣的縣太爺已經(jīng)是個六十開外的老人了,倒不是一直沒升官,而是他考上舉人時,便已經(jīng)是五旬高齡了。再慢慢的謀缺,甚至還又考了一次會試,最終還是失敗了,只能從偏遠地方小縣城的縣丞開始干。一直到如今,他終于做到了縣令的位置上。 本朝的縣令,除卻京畿重地區(qū)域外的,皆為七品官。 也就是民間常說的,七品芝麻官。 縣太爺那頭自然是接到了消息,本縣出了位少年天才,年僅十三歲就考中了舉人,可謂是前途無量。等進一步打聽下來,縣太爺都嚇得打磕絆了,他這才知曉,自己的治下竟然有這么能耐的人家,背后的大靠山居然是國都南陵郡的安平王世子! 嚇?biāo)揽h太爺了! 理論上來說,同為舉人出身,在謀缺之時,是屬于競爭者的。但那是理論上,事實上謀缺可不單單看功名的,還包括了出身背景、學(xué)識能耐,以及年歲。 就魏家那小子的年歲,縣太爺篤定,就算那人沒考上進士,也絕對不會放他去那些窮鄉(xiāng)僻壤里當(dāng)父母官的。像這般少年天才,甭管怎樣都會被留在南陵郡的,甚至極有可能被選為貴人們的伴讀。 想通了的縣太爺,命人準(zhǔn)備了一份厚禮,麻溜兒的過來吃席了。 得虧老魏家早有準(zhǔn)備,流水宴壓根就不是辦一天,而是足足三天。 每天都是從晌午時分一直吃到傍晚,早上是不可能的,光這些準(zhǔn)備工作都要耗費一上午的時間。 流水宴的第一天,吃喝的除了本村人,來的最多的就是南田村的了。他們還都是大包小包肩挑手提著過來的,就感覺誠意滿滿。當(dāng)然,送的禮物都在第二天被蒸了煮了烤了,大家都一起吃掉了。 而第二天,就有其他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過來了。本以來,第三天人肯定會少的,結(jié)果縣太爺就來了。 小楊氏可激動了! 楊冬燕就不知道她在激動個什么鬼。 “娘??!娘你還記得不?好久好久以前,你說你是縣太爺他娘!”小楊氏激動的說完,就卡詞了。就她方才看到的縣太爺,那年歲絕對比楊冬燕更大??! 不過沒關(guān)系,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對呀!娘你是死了以后投胎的,所以縣太爺比你年紀大沒毛病啊!” 甭管有沒有毛病,都請你閉嘴! 萬幸的是,縣太爺啥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就猛的多了個娘。 自然,縣太爺是不會跟女眷們多話的,倒是跟窩頭說了不少話,給了鼓勵,也給了過來人的建議,送的禮物也拿捏得極好,是一方上等的硯臺。 窩頭倒是不至于怵縣太爺,畢竟省學(xué)里的先生都是舉人出身,再說了,他也不會看不出來縣太爺交好的意圖。 雙方都很給面子,這交流起來可不就是和和氣氣的? 村里人繼續(xù)目瞪口呆中,又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老魏家真的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那可是縣太爺??! 噢,縣太爺也僅僅是舉人?窩頭也是舉人?那是不是證明,窩頭也可以當(dāng)縣太爺? 就有人壯著膽子問了出來,問完迅速的躲到了人群之后,生怕被縣太爺疑心他在挑事兒。 不想,縣太爺卻微微一笑:“像魏老弟這般少年天才的人物,是斷然不會被分到這等窮鄉(xiāng)僻野來當(dāng)知縣的。只可惜老夫已是花甲之齡,看不到你將來成為權(quán)貴重臣了?!?/br> 村里人:…… 就算他們再沒見識,也聽出了縣太爺討好的意圖。換言之,窩頭如今的身份比縣太爺還貴重了? 我的親娘喲!! 人群里的魏阿薺滿臉苦澀,前些天魏家人剛回村時,就有那好事者跑去問了她,問她咋就不跟以前那樣,上趕著去討便宜要好處了?對,她是精明了點兒,那也不是傻子啊,以前是想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現(xiàn)在…… 占便宜有小命來得重要嗎? 當(dāng)然,徹底將此事翻篇是不可能的,老魏家擺了三天流水宴,別家都是帶了重禮過來的,哪怕那個重禮是相對鄉(xiāng)間而言,譬如拎一只肥母雞過來,放在村里頭就是實打?qū)嵉闹囟Y了。但魏阿薺不是,她第一天是摟了一捧柴禾過來的,說給老魏家的灶膛添點兒柴禾,第二天乃至今天,都是空著手的。 禮沒拿,菜卻是沒少吃,吃完了還拿盆端走,留著以后慢慢吃。 這些事兒大家伙兒都知道,老魏家那頭自然也是如此。但他們會說嗎?又不是幾年前了,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魏家人于情于理都沒可能計較這點兒事情的。 楊冬燕還特地叮囑了方氏,等三天流水宴結(jié)束后,將一些沒用完的食材都收拾整理一下,全給魏阿薺好了。橫豎魏家這邊,能拉拔的都拉拔了,魏阿薺雖說已經(jīng)嫁出去好多好多年了,但從血緣上來說,她跟魏家的確是近親。 她想要就給她唄,畢竟下回見面就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了。 自然,魏阿薺不知道楊冬燕的想法,她還盤算著呢,等三天流水宴結(jié)束后,看能不能想法子賣個慘,多少也騙點兒東西回家,沒錢給吃食也成?。?/br> 結(jié)果就看到縣太爺對窩頭這么個小毛孩子笑臉相迎,還隱隱有上趕著捧他的意思。 就很懵。 突然不敢再跑去討好處了。 于是,這天下午吃完宴后,楊冬燕左看右看沒瞧見魏阿薺這個大姑姐,她心里直犯嘀咕,喊了方氏來問:“瞧見你大姑沒?她前兩天不是從晌午一直吃到太陽落山嗎?還把盆底都刮干凈了,咋滴?今個兒不折騰了?吃撐了?” “沒瞧見呀……沒事兒,回頭我收拾下灶屋,橫豎咱們明個兒就要走人了,我收拾出東西,給她送過去?!狈绞蠞M不在乎的擺擺手。 也行。 橫豎不是自己跑腿兒,楊冬燕完全無所謂。至于剩下的抹桌子洗碗筷……指望她沾手?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楊冬燕轉(zhuǎn)身就提溜起三只小豬,強行把她們帶走,省得這幾個繼續(xù)吃吃吃的:“你們都胖成這樣了,別吃了?;仡^南下趕路的時候,清清靜靜的餓你們幾頓!” 豬崽都聽懵了:“為啥趕路要挨餓???” 趕路挨餓不是很正常嗎?真以為沿路都有客棧飯館呢?楊冬燕的記憶還停留在她上輩子從北方一路往南方奔波的那段上,那是戰(zhàn)亂年間啊,別說挨餓受凍了,沒死就是最大的幸事。 “不然你別走了,留下來好了。”楊冬燕瞥了豬崽一眼,語氣平靜的建議道。 豬崽更震驚了:“奶你要走,我哥我大伯、大伯娘都走,我爹娘還有兩個胖meimei也要走,就留下我?我一個人?陪著蘿卜哥和土豆哥嗎?” 楊冬燕糾正道:“蘿卜和土豆也要一起走。” “啥?就獨獨留下我一個人?奶你居然放心?我不是你最愛的豬崽嗎?”豬崽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震驚了,她的心都快碎了。 “留給你大奶奶不就好了?”楊冬燕輕飄飄的提議道,“然后過個三五七年的,再來接你。” 豬崽:…… “奶,我覺得我們的確是太胖了,清清靜靜的餓上幾頓是好事兒。奶,你說得對,你說啥都是最對的!” 一旁的豬小妹滿臉的不忍直視,不過她還好,姐仨當(dāng)中,她是對吃最沒感覺的,身材也只是微胖而已,又因為年歲還小,像這樣的嬰兒肥倒是很正常。 但楊冬燕會放過她嗎? 想太多了。 “小妹啊,趕路途中不能洗澡的,也不能穿漂亮的衣裳,頭發(fā)也不能經(jīng)常洗,搞不好連臉都不能每天洗的?!?/br> 豬小妹:…… 就算這是事實,您也可以選擇晚點兒告訴我。 太苦了。 這還沒開始趕路呢,老魏家的三只小豬就有兩只感受到了生活的艱辛,成長的磨難。 再看最小的那只,當(dāng)jiejie的不由的露出羨慕的神色,羨慕最小的meimei還是個呆頭呆腦、啥都不知道的小笨豬。 流水宴徹底結(jié)束后,方氏拎了一堆東西往魏阿薺家里走了一趟,放下了東西后,又同她說了幾句話,告知自家不日即將遠行,啥時候回來不知道。 待回來后,方氏就一臉稀罕的告訴楊冬燕:“大姑真的是改了性子,那畏畏縮縮的模樣,竟全然不像是以往那般了。哎喲,她以前就跟個土霸王似的,回個娘家就跟來討債一樣,現(xiàn)在嘛……有點兒像我剛嫁進來那會兒,娘您的氣質(zhì)了?!?/br> 等等! 方氏剛嫁進來那會兒? 楊冬燕記得啊,她借尸還魂清醒過來后,窩頭就已經(jīng)是個三歲的小孩崽子了。也就是說,方氏…… “明個兒就要出發(fā)回省城去了,你還傻愣著干啥呢?趕緊收拾東西??!回頭還要騰出地方來給你大伯娘住呢!盡知道唧唧歪歪的,一讓你辦正事兒你就瞎墨跡!” 眼角瞥到小楊氏站在屋檐底下捂著嘴偷笑呢,楊冬燕立馬“拔刀相向”,張嘴就懟:“學(xué)誰不好,偏就非要逮著你弟妹學(xué)!好樣不學(xué)學(xué)壞樣,一身的懶骨頭!” 小楊氏瞬間笑不出來了,等楊冬燕回屋去了,方氏這才無語的看向弟媳婦:“我說豬娘啊,你覺不覺得,咱娘是越來越像好些年前的大伯娘和大姑呢?簡直就像是把那倆掐一塊兒似的!” “對呀,她還說我好樣不學(xué)學(xué)壞樣,我看她才是!”小楊氏撇了撇嘴,想起接下來的行程,她顛顛兒的跑到了方氏身畔,“咱們真的都要一起去南陵郡啊?我長那么大,還沒去過南方呢!對了,娘還說,她到時候要去找那個啥啥世子的,真的假的?她是說著玩的吧?” 方氏覺得不像,她覺得楊冬燕是認真的。 這么一想,方氏也不委屈,她反過來勸小楊氏:“我真想看看那世子見到咱娘的表情喲,肯定很精彩!” “對對對!可人家萬一閉門不見咋辦呢?” 咋辦?涼拌! 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還能上趕著去人家王府門口叫囂嗎?對了,方氏忽的想起來了,楊冬燕曾說過,她上輩子是王妃來著…… 騙人的吧? 那必須是騙人的啊?。?/br> ** 次日,老魏家就跑路了。 也不是沒有人勸過他們,因為這年頭就有不少人堅定的認為故土難離。你跟他們講,人挪活樹挪死,他們是不會聽的,反而會強調(diào),物離鄉(xiāng)貴人離鄉(xiāng)賤。 只能說,這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觀念吧。 就連隔壁魏大嫂都是這么認為的,覺得就算外頭千好萬好,都不如待在自家好,也不管年輕人是不是應(yīng)該多瞧瞧多看看,反正就是固執(zhí)的認為,一家人就應(yīng)該整整齊齊的不分開。 楊冬燕沒強迫她,人各有志嘛。唯一慶幸的是,當(dāng)年隔壁分家,在如今看來竟是個好事兒了。起碼,這家都分了,就從親人變成了親戚,親戚的事兒你總歸不太好插手了吧? 因此,甭管是魏大嫂的大兒、二兒要離開村子去省城投奔,還是如今蘿卜和土豆這倆孫子打算跟隨楊冬燕一行人同前往南方,她雖然心里略有些不滿,卻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