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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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松悠閑還有錢拿,不好嗎? 這里頭有個謬論,科舉這個難度,但凡是不具備上進心的,那幾乎沒辦法過五關(guān)斬六將,最終考取功名。反過來說,能最終考取功名的,無一不是天分過人卻肯下苦功夫念書,且具備極強上進心的人。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但這種小概率事件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絕大多數(shù)的讀書人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官老爺,享受那種權(quán)利帶來的爽感。 安平王世子往濟康郡來了一遭,成功的成為了萬千百姓以及學(xué)子們心中的男神。 沒人知道,他們心目中的男神世子,是帶著悲憤的心情離開濟康郡的。他本來認為自己年歲也不大,再說男兒跟女子本就有所不同,相較而言,在親事方面年歲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他是琢磨著,等再過幾年,朝廷的局勢穩(wěn)定下來了,他爹也能卸下重任回到南陵郡,再…… 總之就是一句話,他原先沒打算這么成親的,但如今卻是改變了心意。 等他回到南陵郡后,第一時間就是讓他老祖母為他安排相親,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娶一個媳婦。 然而,他一面在腦海里想著娶媳婦的事兒,一面卻忍不住回憶起了濟康郡那倒霉老太太說的那句…… ‘你哭得震天響,偷跑到永平王府說要帶走你的世子妃’。 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呢?安平王世子覺得他已經(jīng)不能好了。 幸虧啊,那倒霉老太太人在濟康郡,此生不見叭! “時辰還早,今日便若趕二十里路,爭取早日回到南陵郡!”安平王世子朗聲吩咐下去。 他手底下的兵差自是順勢應(yīng)下,對他們這種原是邊疆守衛(wèi)軍的人來說,不過是區(qū)區(qū)趕路,完全不懼的,可對于那些不幸的倒霉蛋兒而言…… 這日子可真苦??! 作為對照組的濟康郡卻是一派熱鬧景象。 時間已經(jīng)進入到四月里,就算是北方城池,四月里那也是陽光明媚的,眾人紛紛脫下的夾襖,換成了輕薄舒適的春裝。若是那些家里有余錢的人家,還會特地喚裁縫來家里,給家人新做一批吸汗透氣的夏杉。 又因為冬裝更注重保暖,顏色方面不是特別得亮堂??纱貉b、夏杉卻正好相反,要的就是色彩鮮艷。 更有那十來歲的小姑娘家家的,穿上新衣,戴上頭花,再喚上三五個手帕之交,嘰嘰喳喳的就往街面上去了。 豬崽也想去,可她卻要上學(xué)堂。 萬幸的是,女學(xué)的學(xué)業(yè)相對而言還是比較輕松自在的,又因為梁家那頭欠了楊冬燕的人情,對楊冬燕的這個大孫女別提有多在意了。饒是豬崽這個大大咧咧粗神經(jīng)的娃兒,都忍不住回家叨叨著,說她們先生對她可好了,昨個兒的功課沒完成都沒訓(xùn)她。 這話一出口,豬崽就成功的挨訓(xùn)了。 求仁得仁,求訓(xùn)得訓(xùn)。 除了讓豬崽頗感吃力的文化功課外,最讓她高興的是,今年又增加了烹飪課程。 其實,像大世族的姑娘家,理論上是不需要親自下廚cao持家務(wù)的,但事實上幾乎每個姑娘都有一手絕活兒,當然不至于親自動手,可一定要嘴皮子能說。像做精美的糕點,以及煲湯等等,梁家都談不上是世家大族,卻也存了不少秘方。 這些秘方都對豬崽開放,隨便學(xué)! 等終于盼到休假時,豬崽就忍不住在家里人面前漏了一手。 她先得了楊冬燕的允許,把她娘小楊氏使喚得團團轉(zhuǎn)。 小楊氏氣哦,罵罵咧咧的殺雞抹脖,然后燒水燙毛,把另外一些需要提前準備的食材都收拾妥當了,這才去喊豬崽。 “哪兒有你這樣下廚的?買菜、洗菜、切菜,前頭這些繁瑣活兒都叫別人做,還得給你收拾好灶臺面,就等著你下鍋?連火你都不燒?像你這樣的下廚,咋就那么輕松呢?” 氣歸氣,關(guān)鍵活兒還得干。可就因為活兒沒少干,小楊氏就更氣了:“我咋就生了你這么個討債鬼呢?” 豬崽從小就挨罵,早就已經(jīng)被罵皮實了,聞言頭也不抬的道:“娘你得去跟我們先生說,反正她是這么教的?!?/br> 那不然呢?還能指望那些千金小姐們?nèi)ゲ耸袌龈思也素溩佑憙r還價的買菜?那干嘛不直接讓她們?nèi)サ仡^上摘菜呢?更有甚者,讓她們從耕種開始啊,從一顆種子到澆水施肥再到長成收獲…… 嘖嘖! “娘你看好了,我今個兒要做的是梁家的拿手絕活!” “啥拿手絕活?燉個老母雞湯也能叫拿手絕活?我看你能不能燉出個花兒來!”小楊氏才不信,不就是燉個雞湯嗎?誰還不會了! 但事實證明,有沒有配方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事兒。 其實,在鄉(xiāng)下地頭,哪怕幾乎人人都會生火做飯,但沒有哪個人敢說自己做的飯菜有多好的。稍微手藝好一些的,就能幫別人掌勺多少掙幾個錢。可更多的情況卻是,大家伙兒只是簡單的將飯菜燒熟了,吃不死人就成,至于味道如何…… 缺油少鹽的飯菜能有多好吃?更夸張的是,直到如今,很多人的主食還是拉嗓子的粗糧,甚至是連殼一起吃下去的。 沒辦法呀,要是真的將殼去得一干二凈,那一斗米面還不得少了十分之一?更精細一些的,少掉十分之二三都是有的。因此很多人都是連殼一起吃的,橫豎都是地里長出來的吃食,最多也就是難吃一些,能吃飽還不好? 方氏和小楊氏的廚藝就是如此。 哦不,她們不配談廚藝二字,就是把吃食煮熟而已。當然,食材的好壞也會關(guān)系到入口菜肴的美味程度,再就是佐料了。 自打楊冬燕發(fā)威以來,家里就不再缺油少鹽了。要知道,光是管上輩子的兒子要豬油,都發(fā)生過好幾次了。 一般來說,只要舍得放豬油,那么做出來的菜肴就基本上脫離了難吃的范疇。假如是豬油炒rou的,那么對于老魏家這些人而言,就是難得的美味佳肴了。 但這基本上就是方氏和小楊氏廚藝的巔峰了。 再往上,甭管食材有多好,佐料有多豐富,她們都沒辦法將兩者完美結(jié)合。幸好,家里人都是從苦日子里過來的,如今每日飯食都是細糧,且?guī)缀躅D頓都有rou,日子過得已經(jīng)很好了。 直到這一天,豬崽大發(fā)雌威。 她完美的運用到了在女學(xué)所學(xué)到的秘方知識,燉出了一大鍋老母雞枸杞湯。 那香味,毫不夸張的話,就是香飄……二里地。 反正就以老魏家為圓心,像四周的街坊鄰居輻射,好大一片地方都聞到了那令人口齒生津的香味。 隔壁家的小孩兒都被饞哭了。 這還不算,豬崽又不是只學(xué)了一道菜。理論上來說,千金小姐們需要學(xué)的僅僅只有做糕餅以及煲湯,但別忘了,豬崽的身份特殊,只要她主動討教,大廚師傅是不會對她藏私的。 于是,繼老母雞枸杞湯之后,她又來了個水煮rou片。 她舍得放好料,畢竟家里窮的時候,她還太小了,到如今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了。因此,對比方氏和小楊氏做飯菜時的束手束腳,她是放開了糟蹋好東西的。 事實證明,放開手一搏……反正色香味都是俱全的,只要不去計算成本,那吃起來肯定是香的。 這還僅僅只是個開端。 再往后,豬崽還跟人家大廚師傅討來了餃子餡兒的秘方。一開始,家里人還嗤之以鼻,直言餡料有個見鬼的秘方啊!誰不知道rou餡兒好吃?這以前還待在鄉(xiāng)下老家時,大家伙兒過年能吃一頓白面餃子都是日子過得紅火了。假如能吃上豬rou白菜餡兒的餃子,那就是富貴人家了。哪怕是白菜多,rou少…… 那也很不容易了?。?/br> 結(jié)果,豬崽說有秘方就是有秘方,不單是餃子餡兒的秘方,她還騙來了蘸醬秘方。以前吃餃子就是單純的蘸醋蘸醬油,她卻是格外得麻煩,又是拍蒜又是做蒜泥,反正被她一折騰,還真別說,那味兒簡直絕了! 方氏還嘀咕著,這也太糟蹋東西了。 小楊氏就特別實誠,哪怕先前她給豬崽打下手的時候,叨逼叨逼個沒完,但等吃食上桌了,她就直接沒聲兒了。悶頭大吃都來不及,哪兒還有心思瞎叨逼? 唯有楊冬燕,在吃了幾頓豬崽放假時做的飯菜后,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抉擇。 家里該添人了。 說真的,她都快忘了她上輩子過得是啥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習(xí)慣是一件非??膳碌氖虑椤O癞敵?,她剛借尸還魂的時候,那是成天挨餓啊,餓得兩腿發(fā)軟,兩眼發(fā)綠。哪怕一顆蔫巴巴的蘋果,她都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后來,家里的日子好過了一點兒,那也是吃一口白面饅頭都能涌起滿腔的幸福感的。哪怕再往后,家里也不缺細糧了,也能每天都吃上rou了。 但還是那句話,習(xí)慣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 楊冬燕都快忘了,她曾經(jīng)是王府老太君,一頓菜至少八個rou菜,各種精致小炒好幾碟,還有用高湯燉煮出來的大菜等等。 老太太啊,她以前也是個體面人。 “大牛,你不是給街面上那些小食肆送食材嗎?幫我問問,有沒有啥不想干了的大廚師傅,讓來家里掌勺。放心,工錢方面不會虧待的。” 大牛:…… 不是,咱們是做小食肆送食材的買賣,但您覺得您這話合適嗎?跑去人家主顧跟前,問他們家的大廚要不要換個地方做活兒?會挨打的吧? 楊冬燕話一出口,大概也意識到不太對了,想了想又改口道:“也不用大廚本人,像學(xué)徒啊,或者家里的兒女啊,反正能學(xué)到幾成本事的,會做幾道拿手菜的,都成?!?/br> 這話聽著還像樣一些。 要知道,這年頭的大廚師傅幾乎都是男的,起碼在外面食肆、飯館、酒樓里做活兒的,肯定得是男人。因為在很大程度上來說,職業(yè)廚師不光是需要技能的,還需要足夠的體力。 但如果只是給一家人做飯,那就沒這些講究的,請個手藝不錯的廚娘就成。 大牛點頭答應(yīng)了,算是將這事兒放在了心上。又因為正好提到了自家買賣,他當下就說起了另外一樁事兒。 他打算結(jié)束小縣城里的買賣,將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到省城里。 “去年遭災(zāi)對小地方的影響是最大的,縣城那頭,以往瞧著倒是還不錯,一年四季都有鋪子開門,哪怕農(nóng)忙時分,也是很熱鬧的??蓙砹耸〕且院蟛虐l(fā)現(xiàn),縣城還是太小了,不適合做買賣?!?/br> 也不是不適合做買賣,而是不適合做大買賣。 要不怎么說見識到了大城市的燈紅酒綠之后,不愿意回到鄉(xiāng)下老家呢?實在是差距太大了。 大牛的意思是,留著那頭的生意沒太大意義了,假如有親戚愿意接手當然無妨,免費轉(zhuǎn)讓都可以??蓡栴}在于,那些有能耐的,都跑來省城找他了,寧可繼續(xù)在他手底下做事,也不愿意留在縣城里。 再一個…… “娘,你跟那個安平王世子到底是啥關(guān)系???”大牛遲疑了許久,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藏在心里許久的問題。 楊冬燕斜眼看他。 他滿臉的無奈:“本來因為去年收成不好,好些小食肆都關(guān)門了,我和二牛好不容易聯(lián)系到的主顧,有起碼一小半都關(guān)門了。我還琢磨著呢,等回頭情況好轉(zhuǎn)了,再跑出去聯(lián)系其他主顧,還盤算著就算有人關(guān)門,那肯定也有人愿意盤下鋪子重新開張的,結(jié)果……” 說到這里,大牛明顯得停頓了一下,倒不是故意賣關(guān)子,而是他也很懵圈。 像去年那種突發(fā)情況,受影響最大的其實就是小食肆。相反,像一些家大業(yè)大的酒樓飯館,反而完全沒影響。因為收成減少,糧價上漲,是普通的百姓日子難捱了,那些真正的富貴人家完全是以前咋過如今還咋過,區(qū)區(qū)這點兒糧價上漲,對他們是毫無妨礙的。 萬萬沒想到的是,沒等大牛去聯(lián)系其他小食肆,就有大酒樓主動找上門來,讓他提供食材。 楊冬燕其實不懂生意上的事兒,聽到這里,她還是沒反應(yīng)過來,只納悶的問道:“這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也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那些大酒樓需要的食材是很多的,而且好些都是珍稀食材。我這么說吧,小食肆是沒辦法直接收一頭豬的,好些小食肆每天也就賣掉半頭豬的rou菜。收一頭豬吧,怕rou壞了,零散著買呢,又覺得不劃算?!?/br> 所以才有了大牛從中牟利,他可以一口氣從鄉(xiāng)下收購好幾頭生豬,拆分好了賣給小食肆,價格要比城里的rou鋪散賣便宜,卻也比直接收購整豬來得貴一些。 賺的就是這個差價。 但大酒樓來湊什么熱鬧?尤其是后續(xù)的發(fā)展很不正常,本來人家一天需要十頭豬的,也有專人去鄉(xiāng)下采買收購的,如今莫名其妙的找上了他。讓他往酒樓里送食材,卻不拘數(shù)量,只道他有多少就送去多少,甚至不挑種類,說啥都要。 這要不是有病就是有陰謀! “那你送了不?”楊冬燕問道。 “送了?。∷沂?,我為啥不敢賣?我索性就將那些賣不掉剩下的,全部打包賣給了他?!贝笈R荒樀拿悦#八驼娴囊税?,都不讓我抹掉零頭,用早市的價格收的?。 ?/br> 確認過眼神,對方是真的有病。 早市的價格本來就是一天里最貴的,事實上那些窮苦人家,都是習(xí)慣了晚市去菜市場的。人家菜販子也是要回家吃飯的,瞅著天色都暗了,蔬菜也都蔫巴巴了,就會以很低的價格一口氣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