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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澤望著男人的身影,又想起了剛才的“嫂子”二字,一時心頭微熱無所適從,只顧著傻愣愣地瞅著面前的辦公桌。 桌上有臺臺式電腦,旁邊凌亂地疊了幾份病歷,還有幾支筆——典型的散漫做派,不知他家里是個什么樣兒。 “等楚醫(yī)生啊。”有人走過接了杯水,“他去換衣服了,馬上就來?!?/br> 很快又有人過來搭腔:“楚醫(yī)生可是我們科的頭牌,但凡科里需要采集什么工作照,全拿他的。人帥就這點好,上鏡率高。” 一個,兩個……后來是七八個,有男有女,醫(yī)生護士也皆有。 陳嘉澤還算臉皮厚,不免也有點尷尬,這種尷尬一直持續(xù)到坐上了車,他嘆了口氣,感概道:“早知道我今天不過來找你了,招架不住啊,都賴你?!?/br> 楚毅俯身系安全帶,很隨意道:“我又怎么著你呢?” 陳嘉澤指出批評:“你害我像個猴子似的被你們科里人看?!?/br> 楚毅系好安全帶,點火發(fā)動:“誰讓你非要過來?!?/br> 他說這話時,臉上沒笑,陳嘉澤拿不準他是生氣了還就單純是句揶揄的話。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對什么都漫不經(jīng)心,交往快一個月了,除了自己偶爾有意為之的肢體接觸再無別的進展,他有一種被人當槍使的窘迫,也許自己只是男人為了應付長輩催婚還迫不得已的選擇。即便真是如此,他也壓不下那份心動。 是不是人骨子里都有犯賤的基因,就喜歡這種不解風情的壞男人? 車內(nèi)安靜,楚毅不著痕跡地撩了他一眼:“想什么?” 陳嘉澤搖搖頭,心不在焉道:“沒什么?!彼麄?cè)頭看著楚毅,“為什么人永遠不知道滿足,總想得到更多?” 楚毅輕打方向盤朝右拐,沉聲說:“適當?shù)慕档推诖担蜎]這么多糾結(jié)了?!?/br> 這話猶如碎石投河,河面漣漪陣陣,陳嘉澤沒說話,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嗎?”楚毅停了車問。 陳嘉澤還沒能從方才的情緒中抽身,隨便指著對過的一家火鍋店,說:“就那家吧?!?/br> 楚毅順著看過去,一句話沒說,直接將車開到了附近的地下停車場。 從yin雨之下進入無聲昏暗的地段,陳嘉澤的心也跟著忽明忽暗,他依著不甚分明的光線偷偷打量了男人幾眼—— 無論何種角度,那永遠是一張好看到叫人忽略掉所有薄情寡義的臉,只是好看背后往往都有一筆風流債。 三十多的男人,總會有點故事,那是他不曾有機會參與的過去。 火鍋店里,王平川一家和林小松也在,兩孩子坐在沙發(fā)上邊吃邊玩。 周玥瞅著樂樂就說:“孩子啊,還是得多帶到外面來轉(zhuǎn)轉(zhuǎn),老悶在家里,她肯定見誰都怕生。” 林小松笑,給樂樂喂了一小塊豆腐。 王平川一吃火鍋就愛出汗,這邊又正對著空調(diào)出風口,他覺得冷熱夾擊感覺起來挺爽,吃得十分帶勁兒。 “趕緊擦擦你這汗?!敝塬h把紙抽推給他,又側(cè)過頭問兩孩子:“你們倆兒冷不冷???” 柚柚搖頭說:“不冷?!?/br> 樂樂沒說話,朝林小松那邊蹭了蹭,低頭看著小碗碟里的調(diào)味醬。 林小松輕聲對孩子說:“阿姨問你話呢,你冷不冷???” 樂樂抬頭看著周玥,點點頭。 周玥鼻子一酸,陡然間心疼起這個膽怯自卑的孩子,她拍拍吃正香的丈夫:“你去車上把柚柚的那件薄外套拿過來?!?/br> 王平川很聽他媳婦的話,一聲令下立馬去辦?;貋淼臅r候跑得急,不小心撞到了門口一人,他趕忙跟人說“對不起”,卻在抬頭的瞬間愣住了。 陳嘉澤沒注意到此刻的劍拔弩張,堪堪穩(wěn)住了后,說:“不要緊,沒事兒。” 王平川突然冷下臉色,目光從面前的兩個男人身上依次掠過,看明白關(guān)系后露出了點微不可察的諷意,然后大步流星地繞了開去。 陳嘉澤暗忖這人真奇怪,抬頭見楚毅一直盯著那人離去的方向看,心中狐疑:“你認識剛才那人?。俊?/br> 楚毅像是沒聽見,此刻眼里只有那對父女的影子——王平川坐回去說了句什么,林小松和一個陌生女人同時朝這邊看了過來,那女人的手還維持著幫孩子穿衣服的動作。 他孩子的媽? 這是楚毅當下僅有的意識。他收回目光,淡聲道:“以前的一個同事?!?/br> 陳嘉澤倒是很好奇,覺得那人不像是當醫(yī)生的:“是你之前待的那家醫(yī)院嗎?” 楚毅言簡意賅:“不是,我以前在飯店后廚干過?!?/br> 陳嘉澤聽笑了:“開什么玩笑?!彼嗖揭嘹叺馗腥?,話嘮似的繼續(xù)問,“那你說說看,你一個學醫(yī)的怎么會去當廚子?” 服務員領(lǐng)著他們來到一張四人桌,拿出平板劃拉了幾下,讓他們先點鍋底。 “鴛鴦鍋吧。”陳嘉澤點了下單,挨著楚毅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怎么去當廚子了?!?/br> 楚毅拿著平板在看菜單,很敷衍地回了句:“練刀工?!?/br> 陳嘉澤聞言噗嗤笑出了聲來:“敢情手術(shù)刀和菜刀是一樣的啊?!彼€算懂得察言觀色,不會刨根究底揪著不放,笑一笑便算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