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龍想起身揍他，他剛一動，小周就一個激靈縮起肩膀，回頭緊張地看著他，郁小龍忍了忍，倒頭又栽了回去，手臂擋在眼睛上，“搞什么？”

    小周磨磨蹭蹭，好一會坐到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又吭哧了大概有十幾分鐘，才說：“龍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有關羅少欽的？”郁小龍沒睜眼。

    “臥……槽？”小周臉上頓時寫滿了震驚和被一眼看透的驚慌，“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問什么？！”

    郁小龍不擅長拐彎抹角，昨天打不通電話的失望讓他決定送羅少欽一程，“不是我怎么知道，是除了施杰，我們都知道?！?/br>
    “知道什么？”

    “你不想我們知道什么，我們就知道什么?！?/br>
    “……”

    對面半天沒動靜，郁小龍睜開眼睛，側身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桌上一個開瓶器發(fā)呆，木愣愣的。

    “哎?！彼蛄藗€響指，“還有要問的嗎？不問出去，別打擾我睡覺?！?/br>
    “我就是有一點想不通?！毙≈苄乜诘种雷?，甕聲甕氣地說：“龍哥你有經(jīng)驗，你覺得……他這個人，看上我什么了呢，沒錢沒勢，長得也沒你好看?！?/br>
    “……”

    小周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還在低著腦袋自顧呢喃，“……總得圖一樣吧，我明明就什么都沒有啊，他又不是沒得選。”

    經(jīng)驗如果是指的他同樣什么都沒有而夏琮當年看上他了的話，郁小龍并不覺得自己有，他的情況跟小周眼下遇到的完全不一樣，但不妨礙他回答這個問題。

    “你挺好的。”郁小龍說。

    小周耷拉著眉眼，還是不怎么有信心的樣子。

    郁小龍輕咳了一聲，“你看上的人也挺好?！?/br>
    “誰，誰說我看上他了！”小周一下像被踩住了尾巴，“這個你們肯定不知道吧！我，我我沒有，別瞎說！我只當他是朋友……怎么可能……”

    郁小龍沒想到他反應會這么大，看了他一眼，這一眼把小周看得心里發(fā)毛，他慌也似地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個垃圾袋，起身又開始乒鈴乓啷地收拾。

    “你倆干嘛呢，起這么大早？”施杰推門進來，兩邊沙發(fā)上各看了一眼，“臥談會??？”

    “把他弄走，我睡會?！庇粜↓埛沓?。

    施杰朝小周揮揮手，讓他趕緊回去睡一覺，困成什么樣了，小周還沒從剛才郁小龍的一語驚人里回過神來，被施杰連趕帶推地弄了出去。

    “給你看樣東西。”施杰解鎖手機，點了幾下，送到郁小龍眼前，還十分貼心地替他調(diào)暗了屏幕。

    “……”郁小龍揮開，說等他起來再看，以為又是什么沙雕視頻的分享，施杰一天能在微博上艾特他三十多條。

    “看完再睡，我給你拿條毛毯來。”他把手機塞郁小龍手里，郁小龍睜開眼睛，入眼不是視頻，而是一條新聞。

    他匆匆瀏覽完，雖然在財經(jīng)板塊，讀起來卻不晦澀，且標題顯眼，疑興明集團資金鏈出現(xiàn)斷裂欲出售百億項目。

    郁小龍坐了起來，仔仔細細又看了一遍這篇報道，篇幅不多，和別的地產(chǎn)新聞放在一起，不知道施杰怎么看到的。

    “你往底下看，還說不會對他們公司明年的業(yè)績產(chǎn)生影響，賣這么多只是為了優(yōu)化資產(chǎn)結構，糊弄誰呢，我都看了，避重就輕的套路，有問題才說沒問題，等著吧?！笔┙苓@幾年靠著酒吧的經(jīng)營學會了不少。

    “這叫什么，惡人自有惡報?！彼o自己倒了杯咖啡，翹著二郎腿坐在他對面，“不知道他那有錢的岳父岳母，這次還能不能救他?！?/br>
    施杰不清楚其中的原委，只知道那時夏琮和郁小龍分手，是因為要跟有錢人家的小姐聯(lián)姻，郁小龍卻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夏琮說的那句不敢。

    以前不敢，現(xiàn)在敢了，為什么，跟這個有關系嗎？

    出售這么大體量的項目說明什么，地產(chǎn)企業(yè)本就資金需求大負債比高，經(jīng)營中出現(xiàn)需要回收資金的情況太正常了。

    夏琮贏了嗎，這就是他和夏議希望看到的結果？

    施杰看他面上陰晴不定，很快繞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昨天被警察抓走的那人，好像給他看這個新聞，純粹就是為了給他心里爽一把。

    “那小子認識你，還知道殷叔呢，看來也是這片兒混的，可我見著臉生，要么真像他說的上頭有人。”施杰說：“會不會真盯上咱們了？”

    “怕了？”郁小龍看著他。

    “怕啊，怎么不怕，我現(xiàn)在可跟以前不一樣，拖家?guī)Э谀兀阋菜阍谖乙豢诶??！?/br>
    “少占我便宜。”

    施杰笑了笑，又說：“不過怕歸怕，昨晚上那事兒要再讓老子遇到，還是會這么干，不能讓那幫畜生把口子開在我這?！?/br>
    “怕也沒用，來了再說。”郁小龍說：“你把趙菲看好?！?/br>
    “我是擔心你?！笔┙軓娬{(diào)，“我這里有小丁他們，以前那幫兄弟有事喊一聲也趕得及，你一個人住，要不這幾天先別去公司了，等看看情況。”

    郁小龍想說擔心也沒用，是禍躲不過，他和施杰的性格都太剛硬，做不來縮頭求全，這樣的事兒早晚要趕上，不是這次也會有下次。

    但想到他的魯莽和偏執(zhí)孤行曾經(jīng)給身邊的人帶來的傷害，郁小龍罕見地應了一聲，這幾天盡量少出門，沒事就來他店里待著，工作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