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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他常駐藝術榜榜首,學校便在旁邊貼上了他西裝革履的照片,用以鼓勵其他學藝術的同學上進。其他同學上沒上進他并不知曉,只是他在榜上的照片時常被人偷偷取走,為此學校頭疼得不行,三令五申甚至制定新校規(guī)也無濟于事。教導主任覺得有些同學為了祝深的美色已經鋌而走險違反校規(guī)擾亂紀律了,從此便再也不讓貼祝深的照片了。 沒有想到他當年那些照片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是鐘衡偷偷拿走的。 真是……傻瓜啊。 祝深的眼淚這才剛剛止住,鼻頭又變酸了。 他繼續(xù)往旁邊走著,仿佛在看一場與自己有關的展覽,可心里便像是升起一場滔天的海嘯似的,轟烈無比,又震撼非常。 順序依舊是從舊至新排列著的,其實不過只是零零碎碎一些小物,許是怕沾上灰塵,還特意用玻璃給罩住了。 鉛筆,尺子,作業(yè)本,答題紙,畫筆,扔掉的書包,廢棄的畫紙…… 哪一樣值得他用心對待至此? 走啊走,祝深忽然停在了很眼熟的蛋糕盒的面前。 小心翼翼將它從玻璃柜里取出,堅固的外殼已然有些發(fā)皺,不知是不是曾經被水沖洗過,上面的字跡也有些不甚清楚了,但依稀還是能看見logo上印著的是“馮記”兩個字。祝深顫著手捧著它,即便心里已有預感,可打開盒子,心里的海嘯依舊摧枯拉朽聲勢浩大地將一切心情卷到了岸上,心中決了堤。 里面放著一顆紅心,和一張便利貼。 便利貼上是他的字跡:謝謝,下次你想吃什么可以告訴我。 這是他給常常在桌洞里送他芝士蛋糕的那個人的留言。 祝深痛苦地將頭抵在了玻璃柜上,像一條剛剛被海嘯的風暴卷到岸上的魚,一呼一吸都好像在山崩地裂中茍全。 良久,祝深在這闃無一人的房間里笑了起來,起初笑聲很輕,像在自嘲,他笑自己蠢,可笑聲越來越大,聲嘶力竭,又歇斯底里。 笑了不只有多久,嗓子都啞了,終于平靜地流下兩行本以為不會再落下的淚水。 他用狹隘的妒意誤會了鐘衡的真心,又用可笑的自尊踐踏了對方的真情。 原來他不僅認錯了風信子的背影,就連送芝士蛋糕的人也認錯了。 光是想想,祝深的心就好像被人什么撕裂了一樣——是他咎由自取。 笑著笑著,他抵著墻壁咳起了嗽??瘸龅拿恳宦暥枷袷菑姆卫锢@出了一條長長的曲折的彎似的,咳出的每一下口里都腥甜非常,積攢的郁氣要變成血氣,可終究還是意難平。 半晌,他笑不出了。 繼續(xù)往前走。 每走一步,就好像是自虐一般在刀尖上起舞。 于是他又看到了半截摁滅的煙頭,清理掉的風信子草圖,他們準備去A國時廢棄的登機牌,蜜桃糖紙…… …… 祝深是哭著離開這間房的。 他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夠承載鐘衡這么多年的深沉愛意,撇開祝家的蔭蔽,撇開Moeen的光環(huán),他根本一無是處。 他爬到了鐘衡的床上,深深嗅著床被之間的空氣里所殘留著的鐘衡的味道,心里終于平靜了不少。 而沒有平靜下來的每一個不安分的細胞都在心底叫囂,好像在訴說著他的思念一樣。 一張床,一條被不夠,遠遠不夠。 他從未比現(xiàn)在還要渴求鐘衡,他現(xiàn)在就想要見到他。 想到這,祝深立刻坐了起來,為自己訂了一張最近的一班飛往D國的機票。 是明天凌晨六點的。 算著時間,那個時候鐘衡應該已經到了。 不知他的衣服有沒有帶夠,這個時節(jié),南半球的D國正是嚴冬,而他們的冬天又是出了名地冷。祝深打開了鐘衡的衣柜,默默地塞了兩件厚棉襖放進了箱子里,與他的衣服和他沒送出的生日禮物放在了一起。 一切都收拾好的時候,祝深坐在鐘衡的床上,凝望著自己的無名指上的戒環(huán)發(fā)呆。 心情略有些復雜,只得將整個人都埋進鐘衡的被子里,借用鐘衡的氣味讓自己鎮(zhèn)定。 估算著鐘衡現(xiàn)在飛到哪個國家了,即便知道他看不見,祝深還是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我好想你?!?/br> 不過,很快我們就可以見面了。 祝深這一夜睡得很不踏實,半夢半醒,做著恐怖的噩夢,全是與鐘衡有關的。 凌晨四點,他又從夢中醒來,再不敢睡覺,不敢再在夢中經歷一次離分。 算著時間,這時候鐘衡應該已經到了,可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祝深時刻盯著手機,等待著鐘衡的消息。 車上,看見阿文還在打哈欠,祝深略抱歉地說:“其實我打個車去機場也可以的?!?/br> 阿文急了:“這怎么行!先生走之前要我照顧好您!”頓了頓,阿文一笑:“先生要是知道您專程趕過去見他一定很開心!” 祝深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看看手機,仍然沒有得到鐘衡的回復。 是飛機晚點了?還是手機沒電了? 原來,這么些年,鐘衡也像這樣擔心著自己。 與自己不同的是,鐘衡的擔心永遠不會給他一個回應,可他還是甘之如飴。 祝深心里不安定,想到晚上做的那些噩夢就更加害怕了,反復安慰著自己夢與現(xiàn)實都是相反的,卻不起什么效果,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越是得不到回應,他心里越是害怕。他只得上網查了查D國那邊的新聞,猜測著鐘衡可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