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弈把表格接過來一看，頓時怒道：“什么東西，這是在拍戲還是度假？居然還給所有人訂了下午茶，這能算是必要開支？”

    行政制片趕忙補(bǔ)救道：“沒有沒有，筆誤筆誤?！?/br>
    周弈冷漠道：“我看起來像傻子還是文盲？”

    監(jiān)制說：“下午茶是有點過分，這個不提了。大頭還是場地費用，后面還有景要搭，這些都燒錢，整個劇組一天下來幾十上百萬的支出，確實捉襟見肘。我們也擔(dān)心，怕中途停擺，前面的功夫全都白費了，耽誤下來不知道要多久?！?/br>
    “不要胡說，古裝劇不用做特效，成本已經(jīng)降低了很多。”周弈冷著臉。“你們?nèi)タ纯磩e的劇組，一兩千萬都堅持拍下來了，兩個億到賬讓你們折騰，現(xiàn)在才開拍就跟我說錢不夠？”

    眾人都沉默。

    幾秒后，周弈又道：“我理解大家是想做高質(zhì)量的片子，但是不劃算。我花三千塊的成本能賺兩千，花五千的成本只能賺兩千五，回報太低了，沒有必要。”

    雙方各執(zhí)一詞，在那里來回掰扯。

    程導(dǎo)等人想向聚博傳媒爭取更多投資，來拍攝一部理想水準(zhǔn)的電視劇，但是周弈當(dāng)然不可能答應(yīng)。對他來說投資兩個億已經(jīng)很足夠了，拍完《明堂》綽綽有余。追加投資并不能帶來合理的回報，完全是在浪費錢。七十分和八十分的電視劇對他來說完全沒差別，追加投資等于做虧本生意。

    雙方立場不同，說了半天談不攏。最后周弈道：“不用多說了——當(dāng)我是三歲小孩？兩個億！拍不完一部電視?。磕銈?nèi)?shù)數(shù)每年投資超過一億的電視劇有多少？劇組里全都是吞金獸嗎？！”

    監(jiān)制還要說話，周弈抬手看了眼時間，著急跟寧斐然去吃午飯，比了個手勢暫停，說：“還有事情就留到下午說，我現(xiàn)在沒空。追加投資這種話一個字都不用多講，不可能?！?/br>
    監(jiān)制只好去看程導(dǎo)，幾個人湊到一起嘀嘀咕咕。周弈不耐煩地撇頭，看到寧斐然站在一邊，也沒跟導(dǎo)演打招呼就走過來，露出受刑完畢、劫后余生的輕松表情。

    “去吃飯？”周弈不滿道?！捌频胤剑浇矝]什么過得去的餐廳?！?/br>
    “隨便吃點就行了。”寧斐然道?！拔矣植惶簟！?/br>
    這倒是實話，減肥的時候成天啃生菜葉子，有口飯吃都欣慰極了，所以寧斐然對吃的確實不怎么挑剔。

    周弈道：“算了算了，先看看吧?！?/br>
    《明堂》拍攝場地在京市郊區(qū)影視城，因為影視城規(guī)模較大，周圍產(chǎn)業(yè)鏈成熟，商場小吃街之類的都有，周弈便跟寧斐然一起沿路找合意的餐廳。

    影視城來往都是劇組和群演，餐飲集中，但大多數(shù)都是做的快餐。

    下午還有寧斐然的戲，沒那么多時間耽誤，兩人匆匆吃完午飯，回到劇組。程導(dǎo)掌鏡拍戲，監(jiān)制和制片人等又圍過來。

    周弈不勝其煩，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拉鋸戰(zhàn)又開始了，周弈恨不能轉(zhuǎn)身走人，然而今天本來是為了看寧斐然拍戲來的，這時候還沒看到，只好一再忍耐，冷著臉不說話。

    半小時后，寧斐然上完妝出來了。

    演員們剛進(jìn)組，前面幾場就都安排簡單的戲，需要爆發(fā)力的、情緒激烈的戲則被安排在后面，等磨合好了再拍。

    寧斐然今天要拍的是文正公中狀元之后打馬游街的場景，只拍單人，以及跟同屆進(jìn)士林知瀚把酒言歡的部分。

    游街片段里需要群眾演員出場的，則等到后面拍大戲的時候一起。群眾演員人數(shù)一上去，需要的經(jīng)費就多了，因此這種群演多的大戲都是集中在一起拍，更省錢。

    狀元打馬游街，整體氣氛很輕松。寧斐然穿著紅色的狀元袍，襯得一張臉春風(fēng)得意，有攝影師扛著攝像機(jī)過來拍了一段，當(dāng)作花絮的素材。

    燈光、機(jī)位、收音話筒等全部布置好，寧斐然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騎上了馬背。

    由于工作需要，騎馬他是練過的。不過這場戲不拍外景，是在影視城內(nèi)，為了避免出事故，還是有飼養(yǎng)員牽著馬走在前面，寧斐然只需要拉著韁繩，演出騎馬的樣子就可以了。

    這場戲沒什么難度，很快就過了。接著拍把酒言歡。

    周弈在一邊看著，監(jiān)制十分會察言觀色，問道：“認(rèn)識？”

    “嗯?！敝苻狞c點頭。

    “他最近還挺火的?！北O(jiān)制笑著說?！斑@部劇演得好，以后正劇圈多得是角色，比演那些情情愛愛的偶像劇好多了。等年紀(jì)上去了，轉(zhuǎn)型也容易?！?/br>
    周弈本來特別煩監(jiān)制在一邊不斷嗶嗶投資的事情，這時候談起寧斐然，就愿意多說幾句了。

    “也不能一直拍電視劇。”周弈道。“他很有天賦，演電影也不會差。以后拿幾個獎，有名氣，地位也穩(wěn)固，就可以每年看心情接一兩部作品?，F(xiàn)在拍電視劇還是太累了，賺錢也少，不劃算。”

    監(jiān)制：“……”你說什么玩意兒，再重復(fù)一遍？

    這說的是人話么？拍電視劇賺錢少？當(dāng)然比起周弈來說是少了點……但一線明星一部劇上千萬的價格，但凡有點良心就不能說出少這個字來。

    周弈仿佛昏了頭。監(jiān)制想。什么拿獎不拿獎的，還幾個獎……影子都看不見的事，說得跟真的一樣。

    于是監(jiān)制趁周弈胡言亂語這會兒，又提了提追加投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