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也待了三年多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么荒涼的場景。”

    宿欲的語氣里多了些憐憫，“這個城市依托影視基地為生，如今損毀，恐怕不止是這些流離失所的群演，就連這個城市本身的人，也一樣會受到影響?！?/br>
    “別多想，你已經(jīng)盡力了，不是你的錯?！被羝頁?dān)心的勸他。

    “為什么突然這么說？”宿欲好笑的問宿欲，“我只是感嘆而已，并不會因此把罪名攔在自己身上?！?/br>
    他這么說，霍祈也覺得自己想太多，畢竟宿欲一向理智，并非是那種感情至上的類型?？蛇€是捏了他的臉一把，解釋道，“我怕你太善良?！?/br>
    宿欲任由他捏著，吐字清晰的調(diào)侃回去，“警察叔叔也天真了呀！”

    霍祈一愣，總覺得宿欲這句話是話里有話，可很快，宿欲就不在和他玩笑，而是專心看起云月的死亡現(xiàn)場來。

    距離云月死亡已經(jīng)過去一天半了，原本火場的焦糊味還沒散去，就又混上常云兵案里爆炸后的硝煙味道。

    宿欲第一時間檢查了云月的尸體位置，總覺得哪里十分奇怪。

    “怎么了？”霍祈問他。

    宿欲指了指中間代表尸體的那個圈，“不是正中心。”

    “什么意思？”

    宿欲干脆拉著霍祈走到比較高的一處廢墟，并且示意霍祈上去看。

    霍祈爬上去，居高臨下，頓時明白了宿欲的意思。

    云月死亡的位置，并非是院子中心，而是距離中心點(diǎn)偏離許多的地方?？蛇@并不是什么怪異的地方，云月是**死亡，這種死法相當(dāng)殘忍，即便服用了麻痹神經(jīng)和痛覺的藥物，火燒起來的時候，也一樣會有拼命掙扎求生舉動。所以死亡地點(diǎn)在哪里，其實(shí)都不奇怪。

    可宿欲卻像是釘死了這個地方不合理一般，總是繞著這一塊打轉(zhuǎn)。

    “你在想些什么？”

    “云月的死亡情態(tài)，她是跪著的?！?/br>
    “對，是哪里不對？”

    “按照教唆者的想法，殉道者需要舞臺，而自殺地點(diǎn)就是他們最好的舞臺，所以每一個人都將死在所謂的c位，也就是舞臺正中央?！?/br>
    “第一個青年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就在群演協(xié)會的天臺正中。而常云兵，我在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也站在廚房的正中央。只有云月不是。為什么？”

    “可能云月**太痛？”

    “不，我覺得不是。我覺得她那個姿勢倒像是在演一個場景。”

    “割腕，代表驚醒，預(yù)示著一切拉開序幕。爆炸案代表覆滅，意味著同歸于盡。那么中間的**是什么？”宿欲看著霍祈。

    “燃燒……自己？”霍祈試著推斷。

    “不，應(yīng)該是埋葬，埋葬過去天真的，想要和現(xiàn)實(shí)和解的自己。只有這樣，下一步的常云兵才會和這個cao蛋的世界同歸于盡！”

    “沒錯了！”宿欲恍然大悟，“云月的跪姿不是偶然，她是在做一個動作，一個埋葬過去的動作?！?/br>
    “你去云月面朝的方向挖一下，我覺得下面有東西?！?/br>
    “好?！被羝碲s緊照做。

    這院子原本是個古風(fēng)場景，都是青磚鋪地?；羝碚业角啻u之間的縫隙，直接將青磚翻了過來。

    開始兩塊沒有什么異樣，可第三塊的下面卻沾上了不少黑灰，像是焚燒后的灰燼。

    “這是什么？上面沒燒著反而下面著了火？”霍祈覺得有意思，干脆叫屬下過來，把這一片的青磚都翻開了。

    果不其然，就像宿欲說的那樣，青磚下面，和云月距離中心點(diǎn)對稱的地方有一片灰燼，像是燒過什么紙制品。

    “頭兒！又發(fā)現(xiàn)！”一個屬下將唯一一張能夠看清楚的殘骸拿到霍祈面前。

    霍祈接過來和宿欲一起看，是一本書，《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不過已經(jīng)燒沒了，只能看見這個書名。

    “她燒這個干什么？意思是要燒沒了自己作為演員的一生？”

    可宿欲卻回憶起來，這本書第一案的自殺青年箱子里也有。

    “也有？”霍祈立刻反應(yīng)過來，“去，看看之前常云兵的搜查報告，清單里面有沒有叫《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的這本書？”

    很快，那邊回復(fù)，“頭！有這本！”

    宿欲和霍祈對視一眼，“走，回警局！”

    霍祈車速很快，回去的時間比來的時候用得更少。

    幾乎一開到警局門口，霍祈就把車停下了。他干脆也不用那輛輪椅，把宿欲橫抱起來，就往重案組里走。

    重案組的警察們都在，但是和之前幾次看見宿欲的表現(xiàn)不同，這次他們一看見宿欲進(jìn)來，就全都爆發(fā)出了相當(dāng)大的熱情。

    甚至還有人爭著給宿欲倒水。

    “都一邊去，早干什么了！”霍祈看不了他們的狗腿行為，一人一腳都給踹開。

    最后，這幫警員們都不好意思的湊在宿欲面前，老老實(shí)實(shí)的道歉，“對不起宿老師，之前是我們太淺薄了?！?/br>
    他們道歉道的誠懇，宿欲也不多計(jì)較，“先看案子?！?/br>
    他越是淡然，就越是讓他們覺得羞愧。畢竟換位思考，他們自認(rèn)做不到宿欲這樣寬容。

    有眼力見的趕緊將證物拿上來，霍祈和宿欲將云月案發(fā)現(xiàn)場找到的殘葉擺在兩本書的中間。

    “這本書……幾乎所有影視基地的群演都會買的一本吧！”霍祈皺起眉，實(shí)在想不通這書里能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