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短解釋完經(jīng)過,他忐忑著等待著江燃的回應(yīng)，而江燃那頭盡管得知他糟糕的境況并非全是虛假,卻還是無法平靜下來，抹了把臉，江燃的思緒卻仍舊難掩混亂：“……那你肩膀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是我自己用螺絲刀下的手?！敝茌o深緩慢從臺階上走下來,來到他面前：“但我不是故意要欺騙燃燃，當(dāng)時我實在無計可施了，只能用這種方式換取一個跟燃燃接觸、讓你聽我解釋的機會,畢竟如果燃燃看到本該待在精神病院的我完好無損地站在你面前，一定會害怕和報警?！?/br>
    江燃啞口無言。

    確實，人的本能就是趨利避害，他不會讓全盛狀態(tài)下根本無法掌控的周輔深接近他，但假如是重傷失去威脅并且無家可歸的周輔深，他不光會收留，而且還會對其升起惻隱之心。

    ——從這個角度來看，周輔深的欺騙行為還算情有可原，至少那些在醫(yī)院遭受的罪也不都是假的，往好處想，事情本質(zhì)倒沒有假扮雞崽糾纏他那么惡劣，可壞就壞在周輔深偏選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坦白，無異于撮鹽入火，江燃怎么都沒辦法輕易釋懷。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江燃十指插入發(fā)間，心煩意亂道：“我好不容易才放下過去不想去糾結(jié)，但你突然搞了這出，又叫我忍不住想跟你鬧！周輔深……說真的我實在搞不明白你是不是就是賤的！好好的日子不過，就非要我成天冷面相對、惡言相向你才高興對吧？”

    “我也搞不明白燃燃。”周輔深捉住他的手腕，懇切地凝望著他的眼睛道：“我不可能一直騙下去，這件事早晚會有東窗事發(fā)的那一天，那既然如此……還不如趁這個當(dāng)口一并解決了，否則燃燃還希望我怎么做？”

    “我怎么知道！但我就是感覺不爽！”江燃怒道：“或許在我提出離婚那天，你就該跪下抱著我的大腿哭聲沙啞地求我原諒，這樣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吼完，整座禮堂再次寂靜下來，風(fēng)雨夾雜的呼嘯聲卻越來越喧囂，江燃的肩膀也漸漸塌了下來，整個人充滿了發(fā)泄吼得茫然和無措。

    “對不起……燃燃?！逼毯?，周輔深用祈求的姿態(tài)吻著他的手背，柔聲繾綣道：“我想你已經(jīng)聽膩了，但我以后真的不會再犯了?！?/br>
    “………”竭力仰起頭，江燃長出一口氣，良久后才道：“我們先回去吧?！?/br>
    暫時放下爭執(zhí)，兩人來到門口屋檐下，望眼望去，雨勢遠(yuǎn)比他們在教堂中感受到的還要大，地面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無法排放的積水，直把原本規(guī)整的花圃沖刷出道道溪流，最后匯聚著向山下洶涌沖去。

    還好車就停在幾米外，不過光是這么短短幾步的距離，周輔深也仍被澆了個通透，雨勢之大，就連披著兩層外套的江燃都無法幸免，等坐上車，兩人的樣子都有些狼狽。

    望著坐在副駕駛上，拿出來時穿戴衣物開始換的江燃，周輔深手搭上方向盤，問道：“燃燃想讓我來開車嗎？”

    “怎么？難道你連駕駛技術(shù)也是騙我的？”江燃冷不丁挑眉道。

    “沒有……就是燃燃不怕被交警……算了，沒什么?！敝茌o深不敢再去觸他的霉頭，發(fā)動引擎，調(diào)轉(zhuǎn)方向緩慢朝山下開去。

    沒有路燈的郊區(qū)夜晚，又是暴雨天，道路的能見度極低，無論雨刷如何搖擺都無法趕上雨水潑灑的速度，周輔深幾乎是全神戒備地在駕駛，而那頭江燃換好衣服，卻是面無表情地盯著車窗外被雨幕沖刷到模糊的景色，忽然道：“這天氣八成也遇不到交警，而且我倒希望你開到半路突然發(fā)瘋要帶著我同歸于盡，那樣就一了百了了?！?/br>
    “……我不是控制不了自己情緒的瘋子?！敝茌o深頗為無奈道：“我也許會傷害這世界上任何人，但我絕對不會傷害燃燃……當(dāng)然，床上那種‘傷害’除外?！?/br>
    他努力想要緩解氣氛，但江燃冷漠地抱著雙臂，似乎要將不茍言笑四個字詮釋到底。

    老實說，他這副狀態(tài)就算下一秒從工具箱里掏出把扳手砸過來都不奇怪，但比起突如其來的暴打，周輔深其實更害怕他一言不發(fā)的模樣，那種等待宣判的煎熬幾乎讓周輔深感到窒息。

    “燃燃以前難道就沒有做過一些很過分但卻一直瞞著我的事嗎？”他循循善誘道：“你現(xiàn)在說出來的話……應(yīng)該會對我們當(dāng)下的狀況很有幫助?！?/br>
    他這話背后打得算盤簡直呼之欲出，江燃哼了一聲，皮笑rou不笑道：“我做過最過分的、并且一直瞞著你的事，就是我平時給你探班送的愛心小餅干，其實都是我哥挑剩下的?！?/br>
    說罷，他猶不解氣道：“……現(xiàn)在想想，那要是我養(yǎng)的情人挑剩下的，估計說出來的暴擊效果應(yīng)該會更好一些。”

    “效果已經(jīng)足夠好了……相信我?！敝茌o深握著方向盤，徐徐吐出一口氣道：“所以……我們現(xiàn)在又分手了嗎？”

    聽到他強調(diào)‘又’這個字，江燃轉(zhuǎn)過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還沒有想好。”

    周輔深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了些，試探著問：“那究竟怎么樣才能讓燃燃消氣？”

    “不知道?！苯嫉溃骸翱赡芙o你帶頂綠帽子會讓我感覺好點?！?/br>
    周輔深：“如果燃燃不介意，我可以扮演成勾引你出軌的情人跟你上床?！?/br>
    話音剛落，江燃便攥緊拳頭，指節(jié)間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看向他道：“你再說一句，我就要把工具箱里的扳手掏出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