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話桑麻_分節(jié)閱讀_162
他呼吸微急,額頭也出了一層薄汗:“有點事耽誤了,事已至此我也和您二位開誠布公說了,二百四十貫絕對不可能的,我今天之所以來,是想著你說過,你買它是想種桑不會毀了它。今天我已經找到另一個買主,愿意出價三百六十貫,但是他要把桑園全部換成種杉樹,權衡之下我回來考慮你,如果你能給這個價,我就割rou給你了。我賣桑園就是為了江湖救急,如果給不了這么多價錢,我這小買賣也就垮了,留與不留毫無意義?!?/br> 周清梧看著他,打著手勢:三百六十貫也救不了你的生意。 就在等邱遠甄的時候,周清梧已經把查到的一些訊息給了孟初晞,兩個人商量了一番,就怕他不來,來了她們有的法子。 邱遠甄一愣:“姑娘這是?” 孟初晞看了周清梧一眼開口道:“家妹說,三百六十貫完全不足以邱老板起死回生。兩月前您丟了一批貨,賠償金已經讓現銀周轉不開了,桑園虧損更是雪上加霜,把您的家底露了出來。如今您心急火燎,無非就是有人趁火打劫,不肯信任您,想各自保全自己,這才逼得你走入絕境不是么?” 邱遠甄神色一凝:“你調查我?”三百六十貫是不足以他起死回生,所以他幾乎把家中所有值錢的都悄悄典賣了,已經湊齊了一千三百多貫,這三百多貫雖然少,但是也是要拿來解燃眉之急的。 “做生意定然要坦誠,只是聽說罷了。邱老板也不要緊張,我們說這個不是趁火打劫,只是想給你想一個辦法,讓你能夠挽回局面。況且您應該也籌了不少了,并不是單單寄希望于這三百六十貫銀子吧?!?/br> 邱遠甄微愣,自嘲一笑:“你一個年輕姑娘,能怎么幫我。” 孟初晞輕輕一笑,娓娓道來:“當下他們之所以逼緊,無非是怕自己利益受損。而原先他們愿意和您合作自然就是相信和您合作有利可圖,只要讓他們相信你還能支撐下去,未來可期,換句話說穩(wěn)定人心,自然能給您喘息機會?!?/br> “道理我怎么不明白,可是人心惶惶,這已經亂起來了,我又怎么穩(wěn)定人心?” 孟初晞瞥了眼周清梧,眸中帶著些許笑意:“我倒是有辦法,前提是桑園你答應賣給我們?!?/br> 邱遠甄將信將疑,他現在是病急亂投醫(yī),即使他根本想不到辦法,還是寄希望于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女人。 “其一,做好表象,表象便是你可以鎮(zhèn)定自若地給那些討要銀錢人當場砸出他要的現銀。這桑園的三百多貫并不足以維持,所以我才說邱老板應該另備了不少。但是,即使有現銀不可能就這么隨意給,畢竟這個虧空難以估量,這就需要邱老板對他們進行甄選,一意孤行要的,選個典型,完全是恐慌又貪圖利益的,更是您重點應對的?!?/br> 邱遠甄聽得很細致,眼里微亮但是卻并沒有特別驚喜:“孟姑娘果然聰慧,這個法子用的好,的確可以解燃眉之急,我這般急著賣桑園,也正因為此,只是沒你們想得這般周到。但是,這只是緩兵之計,我被榨干后,縱然不傾家蕩產,也無力為繼了,完蛋不過遲早罷了。” “所以,還有其二,這才是重中之重?!泵铣鯐勆裆蛔?,淡淡開口。 “愿聞其詳?!?/br> 聽完后,邱遠甄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桑園表面上繼續(xù)給我打理?你有辦法讓它起死回生?” 如果能救桑園,邱遠甄何苦走到這一步,他特意去蘇州府請了人專門來看,都說無力回天,他憑什么她呢? 今日并非只有周清梧偷偷出去了,孟初晞更是親自去了邱遠甄的桑園,早些日子她就去看了下蠶瘟是怎么回事,心里早就有數,不然她也不敢嘗試去買這片桑園。 “確實有些辦法,雖然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但是有六成把握?!?/br> “呵,孟姑娘年紀輕輕倒是敢夸下??冢艺埲丝催^,無非是人工砍伐或者是去蟲。這個秋季已經無力回天,只能等冬天再行處理,只是那時又有何意義?” “邱老板,你信與不信,對你有何影響呢?只要達成協議,就既有桑園還在你手中假象,也有積極應對的方法。在別人眼里,你就是相當于你是留得桑園又能拿出足夠的現銀,給你那些同行見了他們會怎么想?更何況,桑園如果起死回生,在他們眼里它絕對不是區(qū)區(qū)三四百貫可以衡量的,難道對你不是百利無一害嗎?”孟初晞自然知道不可能空口白牙就能讓他信了,給的那些方法不過是以期讓他能低一些價格。 邱遠甄猶豫半晌:“孟姑娘的方法,可否說一下,也讓我……” “邱老板,您也是生意人,生意是要謀算的,所以恕我不多言。我只告訴你,如今你桑園里害得大多是桑尺蠖和桑毛蟲,還有一些褐葉病。其根源在于你春夏治理不到位,現下已經是秋季,所以尋常解決之法要到冬季施為,春季才能看到成果,他們自然沒有辦法立刻奏效,但是我有。在我們交易完后,我自會解決的。如果你愿意賭一把,我們還能趕上秋蠶,雖效益不及春蠶,但是不要忘了這現在蠶絲價格有多高?!?/br> 眼看邱遠甄訕訕想要質疑,她無奈一笑:“邱老板,買了后如果救不了,死的是我,不是你。你認為還會比我更合適的買家?妄圖靠桑園救你是不可能的,不會有人愿意當這個冤大頭。即使價格給的比我好,但是桑園如果救不了必然是盡早重新處理,他們也不可能留給你撐門面。更何況這多出來百貫,又能起什么大作用嗎?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邱遠甄不傻,他徹底被說服了,但是他沉聲道:“三百二十貫,我的底線。若換做以前我可以不計較這區(qū)區(qū)幾十貫,但是如今它已經是我的最后可以變賣的了。而且我等不了,明天就是我最后的機會了,遲了你說的那些辦法都晚了。” 孟初晞眉頭一皺,神色有些沉重,而另一邊周清梧伸出手比了比:三百貫,我們現在就能給你。 孟初晞一愣,但是周清梧點了點頭示意她應下,于是她頓了頓重復了一遍周清梧的話,苦笑道:“眼下暫且三百貫,桑園入手后,如果我可以解決,邱老板幫我打理桑園,該給的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若我解決不了,你的損失不過幾十貫,那時你無論成還是敗,都已經是無關痛癢的了?!彼f得很直白,而且的確是再多一些,也不可能了。她都不知道周清梧如何能一口答應給三百貫的,但她清楚她不能再加了。 邱遠甄沒說話,見狀孟初晞嘆了口氣:“若再多我也無能為力,只能說我的機緣未到?!?/br> 說完,她拉著周清梧嘆了口氣準備走了。 邱遠甄臉色一變再變,咬牙道:“我答應了,你今天能給我現銀,我立刻回去擬文書,請人做個見證,簽字畫押。還請你遵守約定,再我度過危機之前,不能公開消息” 這話說得近乎于咬牙切齒,想他之前鼎盛時期,千貫萬貫都不在話下,偏偏如今栽在了這三百貫上。希望孟初晞真的有辦法能夠成事,給他拖延時間的機會。 孟初晞松了口氣,她算是賭對了,邱遠甄恐怕并沒有找到合適的買主,不然就她二百四十的報價,不可能會讓他再一次回來來找一個不過一面之緣的年輕人。 他是真的走投無路了,答應提價也是孟初晞心里清楚,二百四十貫的確太少了,逼急了邱遠甄可能就溜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向對方,眼里是輕松,轉過頭看著邱遠甄時臉上俱都不見一絲笑意,仿佛也并不是特別開心。 兩方分頭出發(fā),邱遠甄請人做見證,去拿了私印,著人起草文書,再把地契拿過來。而周清梧和孟初晞則回家把家里的積蓄清出來。 路上孟初晞忍不住開口:“清梧,我們之前清點過了沒有三百貫,你為何開口說給三百貫?” 周清梧眉眼帶笑,看了她一眼,這傻子,她什么都沒說就報了三百貫,她竟然也不問,就傳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