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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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瀕臨崩潰邊緣的家族根本數(shù)不清, 但凡純度大于80%的女性,各個勢力爭奪的激烈程度已經(jīng)空前絕后,想想看,橫空出世的純血少女, 她的血脈與能力至少可以拯救一個家族百年延續(xù),有誰會放棄她?” 兩個身高相仿的男人對峙著,而房間里, 段沫顏的治療工作還在繼續(xù)。 【修復(fù)進行中, 進度62%……】 靖軼冰藍色的眸子看著裴績,語氣平靜無波:“你在和我談條件?!?/br> 裴績勾起唇角, 露出一個欣賞的眼神:“不虧是靖軼元帥,聯(lián)邦最年輕的三軍軍團長,元首親自授予的上將軍銜?!?/br> “我?guī)筒涣四恪!本篙W移開目光。 他看到治療倉中的少女緩緩皺起了眉,好像在睡夢中遇到了不好的事情,玻璃罩將儀器上的光源反射到她臉上,一閃一閃細(xì)小的光點落在少女眉間。 而裴績依然在自顧自繼續(xù)說著:“第1軍團宿冰, 唯一一支高權(quán)限獨立軍團,除了你們,沒有任何的勢力能繞開議會和聯(lián)邦政府修改個人信息。大凈化者的身份已經(jīng)為她招致不少禍患,一旦沫顏再被貼上純血人類的標(biāo)簽,不止奧維維亞洲,其他六大洲也不會坐視不理,到那時事情會發(fā)展成什么樣,我覺得不必多說了?!?/br> 靖軼一動不動,他戴白手套的左手扶著腰間的劍柄,目光始終落在治療倉內(nèi)的人影身上。 【修復(fù)進度73%……】 看了一會,他忽然拂袖離去:“之所以和你合作,是因為我只優(yōu)先考慮凈主的安危,不代表我信任你?!彼_下軍靴踏著地面,發(fā)出悶悶的聲響。 段沫顏從修復(fù)中醒來的時候,外面天色都已經(jīng)暗了,她感覺自己睡了好長好美的一覺,渾身都很舒服。身上擦傷磕傷的部位已經(jīng)痊愈,就剩下淡淡一道痕跡,而且不知怎么著,感覺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精神也很好。 “你們不會給我灌了一箱紅牛吧?” “您在說什么呢?!贬t(yī)療兵小伙子靦腆地笑笑,“我們只是給您做了深度的基礎(chǔ)修復(fù),恢復(fù)身體的健康,完全沒有使用激素的。” 醫(yī)療兵取下段沫顏手臂上貼的電極,“飛機會航行一整夜,請您好好休息,外面有執(zhí)勤兵,有需要可以隨時吩咐他們。” “好的,謝謝?!倍文伌蜷_舷窗的遮光簾,從窗子望出去,飛機是翱翔在流云上,另兩架護航機不遠不近地跟隨著,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機翼上一閃一閃的紅色信號燈。 “我們現(xiàn)在正在第5區(qū),底下是一片內(nèi)陸湖,等到飛過旬野山脈,明天早上就可以到達帝都了?!贬t(yī)療兵見她表情平靜,忍不住開口搭話,“凈主大人,您一定會喜歡1區(qū)的?!?/br> “是嗎?”段沫顏笑笑。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第一絲陽光撞破黑暗的時候她就醒了,起身一看,舷窗外竟然同時有十?dāng)?shù)架飛機翱翔在天空,它們模樣、大小不一,從四面八方各個方向而來,有的機身上漆著樹葉圖標(biāo),有的機翼做成翅膀紋樣,有的機頭是一只鯊魚嘴。 段沫顏把臉貼在玻璃上往外看,她就差把自己烙成一張大餅了。 在“流梭”號飛入1區(qū)帝都空域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四只微小的無人機,像是衛(wèi)星一樣盤旋在他們的機身四周,發(fā)出滴滴滴的聲音。 然后很快士兵們也行動起來,段沫顏聽見機艙外頭的動靜,開門跑了出去。她見第一軍團的士兵正各司其職,他們聯(lián)絡(luò)好了塔臺確認(rèn)降落航道,其他人也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做最后的準(zhǔn)備。 “我們要到了?!眴桃了拐驹谧畲蟮囊簧却扒翱粗胺?,“是不是比12區(qū)好很多?我家在1區(qū)華西城有房產(chǎn),下次帶你去參觀。” 段沫顏走到他身邊,見飛機撥開云霧,一座壯觀又巨大的鋼鐵都市引入眼簾:“好大……”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而已,這里是帝都,附近還有3個衛(wèi)星城,合起來才是完整的1區(qū)?!?/br> 他剛說完,飛機的高度緩緩降低,她看見天空中有縱橫交錯的空軌,像網(wǎng)格狀繞著那巨大的方位塔排列,不停地載著乘客往來,與11區(qū)、9區(qū)的貧窮落后形成鮮明的對比。 以那巨型方位塔為圓心,數(shù)不清的摩天大樓鱗次櫛比,在陽光下反射耀眼的光,一般的建筑少說也有兩三百層,以一種奇怪的“姿勢”長在一起,組成詭譎神秘的鋼鐵密林。 她還看到一個巨大的霓虹廣告牌上面寫的“潘妮的秘密世界巡回演唱會”,主人公是一位金發(fā)大波浪的美艷女郎。 “這是現(xiàn)在的大明星?” 裴績看了看,搖頭:“不認(rèn)識?!?/br> 喬伊斯湊過來:“你連潘妮都不知道嗎,這是世界有名的虛擬偶像,不是真人?!?/br> 段沫顏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喬伊斯你懂的真多?!?/br> 后者一臉恍如吃了黃連的表情:“我、我不喜歡她,我也只是知道而已……” 幾人說話的間隙,戰(zhàn)機已經(jīng)在小無人機的帶領(lǐng)下滑翔過密集的都市,最后在一片寬廣的空地上方繞圈盤旋,其下的機場不斷有飛機降落,一架挨著一架井然有序。 當(dāng)“流梭”號下降的時候,附近許多正在搬運貨物、檢查飛機零件的人們都不約而同看過來。 “我沒看錯吧,是第一軍團的戰(zhàn)斗機?!?/br> “還是四架?這是哪里要開戰(zhàn)了嗎?” 人們議論紛紛,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圍觀著。 而機艙內(nèi)的眾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靖軼看向站在最前方的人:“元首和諸位參議長已經(jīng)在議事廳等待,凈主,我們先去議院吧?!?/br> 段沫顏點點頭,該來的終于要來了。 她在裴績、路易斯等人的陪伴下乘上車,也不知道他們是挑選了什么樣的道路,一路上沒有遇到什么人,直到車輛停在一片頗具中國風(fēng)的建筑前,紅墻黛瓦。 兩名身著長袍的男子等在門口,看見她了神態(tài)有些激動:“恭迎凈主,從這里開始必須步行進入,請您見諒?!?/br> 段沫顏點點頭,她跟著這兩人踩著青石方磚前行,繞過一間拜訪大石碑的亭子,如眼的就是一道狹長的綠色走廊。一路走來,廊邊的銀杏樹長得郁郁蔥蔥,茂盛的枝干在頭頂交纏,樹葉都可以撓到行人的頭頂。 而且越往里走,樹干越粗,銀杏的年歲越長,段沫顏視線掠過,她忽然發(fā)現(xiàn)樹身上好像釘著什么。 【中級凈化師/孟怡:26012670】 【高級凈化師/南?!た死耍?6102677】 一枚一枚的小牌子卡在樹身上,那斑駁的顏色和樹干融為一體,一眼都幾乎分辨不出來。 領(lǐng)路的男子輕聲解釋:“這是出生于奧維維亞洲的歷代凈化師,她們的名字會永遠留在這里,這條路也名叫‘銘記走廊’?!?/br> 段沫顏點點頭,她摸了摸被風(fēng)吹拂到她肩頭的樹葉,也說不清心里那復(fù)雜的情緒是什么。 一行人沿著青石路在偌大的議院內(nèi)繞來繞去,大約過了十分鐘,他們來到一幢巨大的建筑面前,空地上矗立著一塊銅制長碑,上面用中英雙語寫著一些話,段沫顏看了看,大概是歌頌和平之類的話,落款人是胡佛·喬治,新世紀(jì)聯(lián)邦全球的第一任元首,獅子基因者。 “凈主,這里就是主議事廳了?!蹦凶庸?,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主議事廳僅在平時作為議會處理一級事務(wù)時開放,譬如選舉元首、洲級決議、法典頒布等。議事廳內(nèi)一層有499個座位,都是呈圓環(huán)狀排列,中央有漢白玉演說臺,二層三層也是一樣的布置,如果人數(shù)太多,可以挪開移門變成一個三層大會議場,容納將近一千五百人。 而此刻的主議事廳,已經(jīng)時隔4年沒有同時開啟過三層了,上一回還是這任元首霍普·戴維斯當(dāng)選之時。 天花板上的星星狀射燈全部打開,身穿各色長袍的議員們坐在一層,彼此小聲議論著什么,除此之外二層是一片漆黑,那些身著軍服的軍部成員,宛如板正挺拔的雕塑一樣,他們格外安靜,而第三層是聯(lián)邦洲政府的工作人員,此外還有一批臨時調(diào)來的醫(yī)療師。 這么浩浩蕩蕩的一千來號人擁擠在議事廳內(nèi),各種氣味混在一起,其中不乏有野獸基因的人,空氣又不太流通,鼻子靈敏些的都是摧殘。 白奕星坐在一層的中間位置,他身上的白色長袍纖塵不染,一頭金色長發(fā)扎成一束垂在胸前,右手握著一支鋼筆,隨意在記事本上寫著什么。 他身旁另一位參議長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聽說是已經(jīng)下飛機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白議長,看來您一點也不緊張?” 白奕星笑了笑:“愛德華,你現(xiàn)在的樣子,可太像是去參加女兒家長會的父親了。” 愛德華·貝克訕笑一下:“聽聞這位凈主只有十七歲,要說年紀(jì),比我的女兒還小一歲呢,小小年紀(jì)流落無人區(qū),也不知道是如何熬過來的。” 中年議長搖搖頭,嘆了口氣,他悄悄指向其他座位:“你瞧,王家在第3軍團的兩個兒子,哈伯德家的長子,還有威廉姆斯、李家、陳家……這些人是把家里能拽的全拽來了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就是婚約者大典呢。” 白奕星失笑:“愛德華,凈主才17歲,挑選婚約者最小也是在凈化師20歲以后?!?/br> 中年議長點頭:“我知道的?!?/br> 因人數(shù)眾多,空氣悶熱,就算議事廳內(nèi)的換氣全部打開,也不免空氣流通不暢留下異味。 不斷有身穿白衫的侍者來來去去給這些權(quán)貴奉茶,也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指示,他們在中央漢白玉石臺上放置了一束鮮花,殷紅的花瓣和那張皮質(zhì)軟椅放在一起,靜靜等待主人的到來。 至此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 “來了!” 忽然一聲呼喊,讓本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愛德華,猛地坐直了身體,幾乎是在場所有的人,都精神為之一振。 他們不由自主地往大門口看去,只見樹影婆娑下,一道人影邁開長腿走了進來。銀發(fā)黑衣,表情默然——是靖軼。 白奕星瞧見身邊人們的失望神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是靖將軍呀,辛苦了,快請進?!?/br> 靖軼似乎瞧不見眾人的神色,他朝白奕星微微頷首,然后握著劍往旁邊靠了一步,露出藏在身后的人。 少女乍一見那么多人有些猶豫,她只小小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眾人視線中來,她身上穿一件棉質(zhì)長裙,外頭套著條過大的男款外套,漆黑的長發(fā)微微發(fā)光,就像黑夜里的曇花,驟然綻放在所有人眼前。 議事廳內(nèi)此時一派安靜,所有人都朝那名少女投去目光,有神情驚異的,也有神色驚艷的,個別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甚至張大了嘴。 第28章 主議事廳中央放置的漢白玉石臺是好幾百年前傳下來的文物, 以前據(jù)說是一整片玉臺,戰(zhàn)后破損就剩了這么點,放在大廳中央當(dāng)個擺設(shè), 價值連城??陀^點說, 就這廳內(nèi)的陳設(shè),幾乎都是昂貴的材質(zhì)或名家名品,但此刻卻完全沒人看它們。 “您是凈主閣下?” 段沫顏抬頭, 見一位身材頎長,模樣俊美的男子朝她走來,他應(yīng)該二十六七歲年紀(jì),金色長發(fā)松松攏著, 碧綠眸子翠如水晶,笑容可親。 她緩緩點頭:“如果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可能是?!?/br> 白奕星笑容更盛,眉眼里仿佛有億萬星河, 他微微負(fù)手躬身,沉聲道:“恭迎您,永恒的玫瑰, 凈主閣下?!?/br> 與此同時, 所有在廳內(nèi)座位上的人們,也紛紛脫帽致禮, 他們不約而同地齊聲呼喚,聲音回蕩在寬大的議事廳內(nèi)。 “恭迎您——永恒的玫瑰——凈主閣下——” 段沫顏對這種詭異的場面有些退縮,那些人臉上全是狂熱和向往,她會以為自己來到了著名傳銷分會場。 “我知曉您旅途勞頓,但很抱歉我們?nèi)孕枰谶@里暫留一段時間,還請稍稍忍耐。”那名金發(fā)的男子親自引她入座, 段沫顏坐在舒適的單人沙發(fā)中,很快又有侍從送來熱茶和點心。 這議事廳那么大,少說上千名大男人擠在密密麻麻的排椅上,而她獨自坐在這群人中間,還要在眾目睽睽下又吃又喝? 敢問誰能有如此心理素質(zhì)…… 段沫顏下意識往后看了一眼,裴績就站在進門靠墻的地方,他兩手抱胸,懶洋洋斜著身子靠在墻上,見她看過來,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容,他朝她緩緩點點頭,段沫顏莫名就安心了。 “我的名字叫作白奕星,暫居議院參議長一職,未來還請您多多關(guān)照?!闭驹谒砬暗慕鸢l(fā)美男子溫柔如水,“凈主閣下,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段沫顏努力忽視四周上千人的灼灼視線,將目光放在面前人的身上:“我叫段沫顏,泡沫的沫,顏色的顏?!?/br> 幾乎是在她說完之后,在場所有耳力過人的人們都已經(jīng)聽清了她的名字,這個名字也預(yù)示著她華夏血脈的確定,許多人臉上帶著喜色,個別手快的甚至已經(jīng)開始悄悄聯(lián)系家里人。 白奕星緩緩點頭,笑道:“可以反射任何顏色的泡沫,很美。” 段沫顏詫異地多看了他一眼。 隨后白奕星走到她身側(cè),伸臂虛虛指向座位前排的一人:“這位是我們奧維維亞洲元首,聯(lián)邦洲政府第一執(zhí)行官,軍部最高指揮官,霍普·戴維斯閣下?!?/br> 段沫顏聽完這人的頭銜,騰一下站了起來,這尼瑪不就是最高領(lǐng)導(dǎo)人嗎?在那坐著不出聲又沒啥存在感還以為是路人甲。 那位中年男子緩緩自人群中站起身,他朝她伸出右手,面帶微笑:“凈主閣下,我在此代表奧維維亞洲政府向您作出最誠摯的歡迎。” 段沫顏抬頭挺胸,以站軍姿的嚴(yán)肅表情和他握手:“元首先生,您好?!?/br> 霍普聞言直接笑了,這位元首非常年輕,大概只有四十歲出頭,他的頭發(fā)是棕色,眼睛是翠綠色的,看起來就十分和藹可親。眼角的皺紋沒有削弱他的顏值,這是一位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美大叔。 霍普壓低聲音,稍稍湊近她一些:“凈主閣下,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可以就此居留在奧維維亞洲,我們擁有許多名山大川、秀麗景致,這里也是華夏文明的延續(xù)之地,我們會為您提供最可信的保護與照顧,會比其他洲做的更好?!?/br> 段沫顏稍稍一愣,這副搶生意的說話方式,完全推翻了她心中對于最高領(lǐng)導(dǎo)人的印象,她有點不知道如何回話,元首卻笑了笑坐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