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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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才發(fā)現(xiàn),原來裝成一個沒什么用的小孩不僅不會挨揍,反而會招人心疼。你說的對,我喜歡她擔(dān)心我,我沒法不喜歡,不行嗎?” 謝風(fēng)華心里一陣酸澀,她想起唐貞愛瞎cao心又喜歡照顧人的模樣,忽然有種感覺,今天這個審訊,大概問出來的東西無論是什么,都會如千斤巨石一樣,一塊塊壓在她胸口,直到她喘不過氣來。 “我只是她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當(dāng)時我考上職高,從跟我那個親爹算一刀兩斷,當(dāng)然也沒人給生活費,其實這問題也不大,我自己能想辦法。我去找她只是因為我想訛誰一筆,那個冬天挺冷的,我們學(xué)校好多女生穿的都是上千塊的羽絨服,我也想要一件。但我沒想到,當(dāng)天她就直接把我領(lǐng)家里去?!?/br> 莊曉巖目光轉(zhuǎn)柔,像是想到什么溫暖到令人落淚的往事:“怎么能這么直接把人領(lǐng)家里去呢?一點防范意識都沒,我要是個沒良心的,那天就能卷走她的手機錢包銀行卡,我不是沒想過,我就猶豫了一下,她就已經(jīng)給我弄這弄那張羅開了。我不知道有個jiejie原來是那種感覺,我以為人活著在一個屋檐下,遲早不是你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 “羽絨服后來穿上了嗎?” “穿了?!鼻f曉巖笑,低頭擦了擦眼眶,“餃子也吃上了,她自己做的,坦白說不怎么樣,可我端起碗還沒吃呢,眼淚就止不住了,說來真怪,我爸下死手掐我脖子我都沒怕過,可那碗餃子,卻讓我怕得發(fā)抖,我沒拿穩(wěn),只想哭,我姐就喂我吃,一邊喂一邊說,吃飯不興掉眼淚的,不然要吃到氣管里頭去。” “是她會說的話。” “是吧,所以她傻。”莊曉巖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fù)了她無所謂的樣子,斜睨了謝風(fēng)華一眼,“但那時候她身邊也不少朋友,尤其還有你,你當(dāng)時已經(jīng)進了市刑警隊,這令我有種錯覺,以為她就算傻也沒啥,反正身邊人不會叫她吃虧。我哪知道,你們一個個受著她的好,結(jié)果事到臨頭卻自私自利到極點,只顧著自己眼前那點破事,沒人管她死活呢?” 謝風(fēng)華倒抽了一口涼氣,坐正了身子,啞聲問:“你指的是,她跟范文博結(jié)婚的事?范文博,家暴過唐貞?” 莊曉巖定定地盯著她,目光幽深中帶著凌厲的恨,她直看到謝風(fēng)華心底有些發(fā)毛才忽然古怪一笑:“枉你還是個刑警,你難道不知道,有些人殺人,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動手嗎?” 外頭突然響起一個炸雷,劇烈到幾乎是撼動軀體里靈魂的地步。謝風(fēng)華莫名地開始發(fā)冷,她開口,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她問:“告訴我,唐貞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莊曉巖盯著她,帶著報復(fù)的快意:“她經(jīng)歷了你想象不到的人間地獄,非要比喻的話,就像一個人不小心踩進了沼澤,慢慢下陷,越掙扎陷落得越快,慢慢等著窒息而死。而且這個過程,經(jīng)歷的人從頭到尾清醒得很,但沒法呼救,因為張開口,爛泥就會灌進來,沒法呼吸,很快鼻腔眼睛也糊滿了泥巴。” “唐貞她,就是這樣死的,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原本該你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原本該你去救她,結(jié)果呢,你別說沒拉她一把,你連她陷在泥里頭都不知道,你對得起她嗎?” “謝風(fēng)華,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她對你那么好,但你對得起她嗎?” 第30章 雨聲大作,不知為何身處相對封閉的審訊室內(nèi),依然能感覺頭頂四周被雨點重重包圍,仿佛建筑外部已經(jīng)被雨砸出一個個窟窿,很快雨便會侵蝕而入,四面八方,無所不及。 還有雷聲,炸雷在人的頭頂爆裂,隨即又傳來綿長而不休的轟隆聲,不知為何,雷聲太大,大到仿佛想要震裂這個世界,令人禁不住懷疑再這么打雷下去,也許下一秒就會令天穹如碎裂的玻璃一樣咔嚓一聲崩塌下來。 白熾燈將莊曉巖的臉照得有些變形,蒼白中透著青,偏偏眼睛又亮得過分,整個人從墳?zāi)怪信莱鰜淼脑┗?,下一秒便會長出尖尖的指甲將對面的人開膛破肚,拉扯出內(nèi)臟腸子。 她說,唐貞經(jīng)歷過你想象不到的人間地獄。 她說,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對得起她嗎? 莊曉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甚至帶著笑,眼眸中充滿著惡意,這一瞬間,謝風(fēng)華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眼前所見的不是莊曉巖那張古典美人臉,而是她曾經(jīng)陷落在那截老舊隧道中分明感到卻又無法看見的怪物,她能感到這樣的怪物如何以爪刨地,如何半張著嘴發(fā)出低吼,它在等著,等她的恐懼、痛苦、焦慮與內(nèi)疚發(fā)酵到一定程度,滿溢出身體,等她被那些情緒拖垮,屆時已然蓄勢以待的怪物必然張開血盆大口,朝她猛撲過來。 謝風(fēng)華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將負面情緒排出體外一樣,緩緩將這口氣吐了出去。 眼前當(dāng)然沒有怪物,依然是莊曉巖的臉,這會看上去正常了許多,嘴角上翹,好整以暇,類似貓抓老鼠一樣饒有興致欣賞她的表情。 不用照鏡子,謝風(fēng)華知道自己現(xiàn)在肯定也看起來像個鬼,就在剛剛,她還覺得身上一陣陣發(fā)冷,然而卻又在不可抑制地冒著虛汗,但無論她身體有什么下意識反應(yīng),無論她到底是因為莊曉巖的話而感到什么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如何從莊曉巖嘴里挖出事情的真相。 與此相比,個人感受無足輕重。 她語氣如常地問:“你怎么確定唐貞過得不好?據(jù)我所知,唐貞在親朋好友面前從來沒表露過這方面信息,而你也沒有跟他們生活在一起,我記得那會你正好去上大學(xué),至少上大學(xué)那幾年,你與唐貞不見得多親密?!?/br> 莊曉巖聽到這話的瞬間面容有些猙獰,她呼吸變粗,過了會才咬牙切齒說:“我最后悔的,就是聽她的話去考什么破大學(xué)?!?/br> “那不是什么破大學(xué),為了你能考上,她掏了私房錢給你報了補習(xí)班?!?/br> “所以我才不得不去考!”莊曉巖直起身,怒氣沖沖地罵,“你以為我他媽稀罕嗎?我那都是為了……” “你都是為了讓唐貞高興,我知道?!敝x風(fēng)華平靜地打斷她。 莊曉巖喘著粗氣,坐回座位上,她揉了揉自己的臉,忽然笑了,邊笑邊說:“你們都是蜜罐里長大的,別人說什么,你們跟傻子似的,下意識就會先選擇信什么。我不一樣,我從小就知道女人多會撒謊,比如我那個媽,頭天晚上被我爸拳打腳踢,揍得死去活來,第二天一早,只要還能爬起來,她就會對著鏡子往臉頰眼角的淤青上涂厚厚的遮瑕膏蓋住,然后若無其事出門該干嘛干嘛。她長年累月地假裝夫妻和睦,什么事也沒發(fā)生。如果碰巧了遇上哪個鄰居問她,昨晚聽見你們家鬧騰,你沒事吧?她演技立馬就上來了,大驚小怪反問別人,有嗎,你聽錯了吧,我昨晚很早就睡了,哦,可能孩子他爸回來開電視大聲了點,不好意思啊,我會頭說說他?!?/br> 她夸張地模仿自己的母親,仿佛在演一出滑稽戲一般,還沒說完,自己就先笑得不行。 謝風(fēng)華卻沒有笑,她問:“唐貞哪些事讓你覺得她撒謊呢?” 莊曉巖止住笑,有些憐憫地看著她:“你是真的沒發(fā)現(xiàn)啊,她秀恩愛秀太多了。今天是范文博去日本給她買了什么小首飾,明天是范文博為她學(xué)做了什么新菜,后天是范文博又給了她什么驚喜,跟沒見過男的似的一個勁顯擺,簡直煩死個人。問題是,唐貞是這種眼皮子淺虛榮心爆棚的人嗎?” “她不是?!鼻f曉巖說,“她就連送我條只穿過兩次的裙子都生怕傷我自尊,怎么會突然間跟八百年沒談過戀愛的傻娘們一樣喋喋不休滿世界賣弄,你就一點沒覺得奇怪?” 謝風(fēng)華如遭雷殛,她當(dāng)然曾經(jīng)覺得奇怪過,畢竟她也了解唐貞,知道她向來溫柔內(nèi)斂,她也意識到這種反常。 但是她為何沒有就這種反常深究下去呢? 誰會無緣無故去懷疑自己好友的幸福程度?更何況,在她的認知中,唐貞就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因此她即便有片刻覺得不大妥當(dāng),也會立即在腦子里給唐貞的行為找到一大堆合理解釋。比如這大概就是新婚燕爾吧,這大概就是柔情蜜意滿溢出來會有的樣子吧?雖然她自己不會這樣外露去表現(xiàn)私人感情,但如果好朋友覺得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跟她分享,她當(dāng)然不會介意,只會替對方高興。 她在當(dāng)時從來沒有一絲一毫懷疑過,唐貞的“秀恩愛”背后,有可能會有更為深沉的,扭曲的原因。 “我親媽那會沉浸在自己哄自己玩的把戲里不能自拔。我每次看到她那幅自欺欺人的樣子就來氣,每次我都會等她演得最興高采烈時突然竄出來大喊一聲,媽,電話,我爸打來的!”莊曉巖笑瞇瞇地說,“你猜怎么著,她會立即跟見了鬼似的嚇一大跳,臉色大變,渾身會止不住地發(fā)抖?!?/br> “呵,騙吧,騙得了自己才是本事,自己既然騙不了,又何必粉飾太平呢?” 謝風(fēng)華看著她,艱澀地問:“你也這樣試過唐貞?” “差不多吧,我在她秀恩愛的時候找了借口出去給范文博打電話,我說姐夫,我給姐打電話怎么打不通呀。不用十秒,他的電話就立即追過來了。”莊曉巖說到這,終于收斂了她刺眼的笑,變得有些莫測高深,“唐貞在接到范文博電話那一瞬間的表情,我真是一輩子也忘不了,那一刻我就確定了,她在撒謊,她根本不幸福?!?/br> 謝風(fēng)華看著她:“然后呢?” “當(dāng)然是想方設(shè)法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莊曉巖譏諷地笑,“可我不是警察,我能查到什么呀,我開始還以為范文博是我親爹那種打老婆的窩囊廢,結(jié)果他壓根沒動過手,不但如此,我還發(fā)現(xiàn)范文博真的很在乎唐貞,在乎到什么程度呢,上班接送是常事,微信電話幾乎每天不斷,手機跟他的是位置共享,微信支付寶銀行卡全歸他管,無論她去哪,做什么,見了誰,花了什么錢,他全都一清二楚。要不是人力有限,他大概連唐貞頭上掉哪根頭發(fā),都想要干涉干涉?!?/br> “這叫什么,控制狂還是強迫癥,隨便吧,反正他有病,病入膏肓。” 謝風(fēng)華問:“你是后來發(fā)現(xiàn),還是當(dāng)時發(fā)現(xiàn)?” “后來,”莊曉巖嘆了口氣,“以我那時的閱歷眼界,我能知道什么?我甚至很天真很傻逼地想,言情小說不都這樣寫嗎,占有欲四舍五入就是愛啊,也許這就是他們相愛的方式,我姐是不太喜歡,但她也沒反對不是?” “我只要想起我曾經(jīng)這樣蠢,我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大耳光?!?/br> 謝風(fēng)華忽然間理解了她話里的懊悔和挫敗,微微嘆了口氣。 “因為我蠢,所以我就把這事先擱一邊回學(xué)校了,那會正趕上畢業(yè),哪怕我這種人也還是有不少事要忙。”莊曉巖頓了頓,有些迷茫地問謝風(fēng)華,“你說,前前后后,也就兩個月工夫,她怎么就沒挺過去,怎么不等等我就跳樓了?” 謝風(fēng)華沒有回答,因為她也有同樣的問題想問唐貞。 可是唐貞已經(jīng)不在,當(dāng)她從高樓上縱身一躍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把這些還活著的,牽掛著的人都拋下了。 她們倆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過了會,謝風(fēng)華低聲說:“就算你有懷疑,也不用嫁給范文博……” “不然呢?”莊曉巖搖頭,微笑說,“你看,這又是我跟你不一樣的地方,你當(dāng)初也懷疑,你也曾翻來覆去查唐貞跳樓的案子,但你查出來什么了?你一無所知??晌也煌曝懸凰?,我就下定決心要勾引范文博,我必須要過一下唐貞過過 的日子,只有這樣我才能弄清楚她到底為什么要去死?!?/br> 謝風(fēng)華坐直了身子,不動聲色問:“那你弄清楚了嗎?” “當(dāng)然。”莊曉巖平靜地說,“我弄清楚了,這個世上,大概沒人能比我更清楚?!?/br> ———————————————————————— 這一周比較忙,能寫一點算一點,不好意思~ 第31章 求花求票~ 謝風(fēng)華看著莊曉巖,忽然意識到,這竟然是她們倆認識這么多年來,第一次能夠這樣坐下來交談這么長時間。 而且談的還是兩人都避諱的禁忌話題唐貞。 這已經(jīng)不像一場合乎程序合乎規(guī)定的審訊了,而更像是一場由兩個完全不同的女人一起進行的默哀與緬懷。她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信任過對方,莊曉巖對謝風(fēng)華有根深蒂固的敵意,謝風(fēng)華對莊曉巖有意無意的漠視,她們都心知肚明,對方的存在對自己而言極其遙遠,屬于永遠只能勉強算認識,但永遠不會愿意主動去接近的存在。 誰能想得到,此時此刻,在這間封閉的審訊室,身為嫌疑犯與警察的對立兩端,以預(yù)謀兇殺為背景,借著審問與坦白,她們卻能奇跡般地一起完成一場遲來的,對生命中逝去的重要存在的緬懷。 外面依然在下雨,雨聲不再激越,仿佛樂章轉(zhuǎn)入抒情和詠嘆的部分,那種攻擊性的雷聲也變成遙遠而漫長的回響。 在這樣的雷雨聲中,莊曉巖平靜地訴說了她與范文博的婚姻生活。 “我用了一年時間接近了范文博,原本像他那樣自私自利的人是不可能締結(jié)這門婚事的,但我知道他要什么女人?!?/br> 莊曉巖輕笑說:“說白了,范文博那種男人是肯定會再結(jié)婚的,那么跟誰結(jié)婚就成了一個問題?!?/br> “他心里清楚自己什么毛病,他偏執(zhí)又有極強的掌控欲,他還對死去的亡妻有變態(tài)的留戀,這就決定了他要娶的對象,必須好掌控又能容忍他的怪癖。我就投其所好,一方面像個窩囊廢,一方面又對表姐感情極深。范文博經(jīng)過考慮后發(fā)現(xiàn),他很難找到比我更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所以他思考過后,不顧父母反對跟我結(jié)了婚?!?/br> “然后,有趣的地方來了?!鼻f曉巖笑著說,“我跟他在同一間屋子里朝夕相處,終于發(fā)現(xiàn)對他來說,老婆這個角色不能算人,也不算具體的物,她充其量只是一張表格?!?/br> 謝風(fēng)華皺眉:“什么意思?” “你做過 excel 表嗎?”莊曉巖比劃著說,“大概就是那種表格,上面分門別類,詳細規(guī)定好你每天要做的事,你完成哪件事需要多少時間,你出門離家多遠,你去做什么,買什么都必須按照他設(shè)定好的內(nèi)容來。” “這張看不見的表格,就是一個身為范文博妻子的全部生活?!鼻f曉巖解釋,“至于這張表格下的女人是誰,長什么樣,他喜歡不喜歡,其實都是次要的,像他那種人,最合適的結(jié)婚對象就是找個 ai 或者自閉癥患者,正常人誰能這樣死板地按鐘按點過日子呢?” 謝風(fēng)華說:“但你做到了?!?/br> “我做到了,可能我也不算正常人?!鼻f曉巖笑瞇瞇地承認,“一開始當(dāng)然做不好,我很快發(fā)現(xiàn),范文博會動用他所有的手段來監(jiān)視你,規(guī)訓(xùn)你,就跟訓(xùn)練新兵似的。什么電話查崗,手機定位,微信遙控,甚至雇傭私人偵探,只要有必要他都會干。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在你脖子上掛一個微型攝像頭方面隨時隨地查看。要有哪天你出門買個菜又那么巧沒帶手機,他就會疑神疑鬼,根據(jù)你的速度和方位計算你到底去了哪做了什么,如果他算出來的結(jié)果跟你說的不一致,那你麻煩了?!?/br> “怎么個麻煩法?”謝風(fēng)華微縮眼睛,“他打你?或者說他威脅要打你?” “不是,”莊曉巖用一種堪稱懷念的口吻說,“范文博整天標(biāo)榜自己是有教養(yǎng)的人,怎么會動手呢?他只會將你扒皮一樣,從頭發(fā)絲到腳趾頭都嘲笑貶損一通,把你貶低到塵埃里,貶低到一文不值,甚至讓你懷疑爹媽為什么要把你生出來浪費地球資源。他會指出你本質(zhì)上多不堪,會把你鎖在房間里要你寫一千字以上的自我反省,如果反省不深刻,寫得不過關(guān),沒關(guān)系,那天晚上大家都別睡了,一遍遍重來吧?!?/br> “思想控制?” “也可以這么說,”莊曉巖說,“他會一遍又一遍給你洗腦,讓你認識到你有多糟糕,品質(zhì)有多低劣,要不是他可憐你,像你這樣的廢物壓根就不可能嫁得出去,還能嫁給他這么正常優(yōu)秀的男性。所以你怎么能不對他感激涕零呢,你怎么能不全身心去跪他拜他呢?” “我,莊曉巖,在他眼里就他媽是個活在城市陰溝里的下層人,有個酒鬼爸,有個yin蕩出軌的媽,血液里就流著骯臟的基因,是他不計較拯救我,是他一手給與了我上等人的體面生活,我不感激還膽敢欺騙他,那簡直忘恩負義不得好死出門被車撞了都是活該啊?!?/br> 她說到這甚至笑出了聲,仿佛在講別人的荒唐生活。謝風(fēng)華心底卻冒出一股火,有些壓抑不住,她想起那個下雨的夜晚,莊曉巖哭著來找她,范文博當(dāng)著她的面也說了很多類似的難聽話,當(dāng)時她就覺得那樣的話怎么能是一個丈夫?qū)ζ拮釉撜f的? 那如果這種話他張嘴就來,常年累月,沒完沒了呢? 謝風(fēng)華不寒而栗,緊緊盯著莊曉巖的眼睛,聲音有些顫抖問:“他,對唐貞也這樣?” “你猜?” 謝風(fēng)華一字一句地問:“他連你都要牢牢控制,對唐貞只會更沒安全感,控制得更激烈,對嗎?” 莊曉巖嘴角上鉤,露出一個諷刺意味十足的笑:“你總算聰明了一次,沒錯,范文博不是個東西,就算他對唐貞真的有感情,他也依然不是個東西?!?/br> 謝風(fēng)華握緊了拳頭,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地聽下去。 “這么說吧,我跟我姐在這場婚姻中最大的不同,不在于范文博愛誰不愛誰?!鼻f曉巖輕聲地說出格外尖利的話,“我們真正的不同在于,我不愛范文博,但她愛,她是真真正正愛那個王八蛋的。” “范文博,我從跟他結(jié)婚第一天就琢磨怎么騙他,弄死他,他洗腦那些話對我來說都是屁話,我常常一邊聽一邊在心里笑,就那種罵人水平還沒我親爹花樣多呢,詞匯貧乏,想象力有限,唯一的優(yōu)點不過就是自以為是,知道怎么將別人的自尊踩在腳下使勁碾而已。” 謝風(fēng)華喃喃地說:“可唐貞不一樣。” “唐貞不一樣,”莊曉巖看著她,輕聲說,“對她來說,范文博是她的愛人,愛人說這些,那就真的會毀了她,里里外外,一點不剩?!?/br> “哎你說,愛這種東西這么不值錢啊?”莊曉巖笑著問,“活人盡干這種陰間事,圖什么?shuangma?” 謝風(fēng)華感到不寒而栗,她艱澀地問:“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莊曉巖沒有直接回答,卻問:“有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