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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枝枝嬌艷在線閱讀 - 第6節(jié)

第6節(jié)

    她身子一縮,顯得更加小巧了。

    才十六歲的小姑娘,從小被家人好好的保護著,從沒見過什么世面險惡,害怕又乖巧的樣子,活就是只順毛的小貓。

    爪子也粉嫩嫩的。

    和陸胥一對比,她真的哪里都是小小的。

    手指揪在一起,白玉玲瓏似的指頭,指甲蓋上還泛著一層淡淡的粉色。

    眼里驚懼,蟬翼般的睫毛閃了閃,一雙黑瑪瑙似的眼睛蒙了霧氣。

    沈卿禾可不曉得他要干什么,生怕他再做出點別的來,比如那算命先生說的……毀容貌……

    她這張臉向來護得精致,若是要毀她容貌,那她倒更愿意丟這條命。

    毀了容貌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房間安靜了片刻。

    緊張的氣氛懸吊到了最高點。

    這時陸胥移開視線,轉身大步往外走,腳步比來時更快了幾分,似乎是想迫切的離開這里。

    沈卿禾聽著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的沒了聲音。

    她還是沒敢動,屏住呼吸,仔細的聽了會兒,直到確認他人真的離開了之后,雙腳一軟,眼淚開閘似的往下掉。

    她這輩子還從沒這么懼怕過,也從沒這么的有勇氣過。

    他應當是走了,應當走了今晚不會再過來了。

    沈卿禾只覺著暫時又為自己多保住了一時半刻的性命,緊繃的心口松懈下來,更加忍不住想哭了。

    進陸府這一個多月,她每日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吃不好睡不好,也容易驚醒,連早晨醒來的時候人都是迷糊的,要摸一摸自己腦袋還在不在脖子上。

    沈卿禾擦了擦眼淚,不住的吸著鼻子,抽泣聲小小的,像淅淅瀝瀝的雨點,慢慢的往下落。

    她連哭都不敢哭的太大聲。

    讓別人聽見了,讓陸胥聽見了,只會給她帶來麻煩。

    怎么這樣啊……

    陸胥真的也太兇了……

    他的手臂那么粗壯,一拳下來應該能把她捶死吧。

    而且說話也那么難聽。

    今天躲過了這一劫,之后該怎么辦呀,是不是都更難了。

    沈卿禾忍了忍,只能小聲的安慰自己,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她一個人在荊棘叢林里,只能靠自己求生。

    沈卿禾蹲下來,去收拾那瓶被自己弄倒的花露,看著流了一地的凝液,不禁心疼的要死。

    就這么小小的一瓶,是她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采集晨露才做成的,平日里最為珍貴,一滴兩滴的省著來用。

    誰知道這一下全沒了。

    太可惜了。

    .

    陸胥走到院子里,涼風吹來透了氣,腦袋才清明一些。

    他長吁一口氣,鼻間馨香味半點不減,只想著方才所見所聞,喉頭不禁又緊了兩分。

    不禁又松了松領口。

    分明更深露重,他卻熱的火氣直往上冒。

    后面房間隱隱傳來小姑娘的哭聲。

    習武之人,聽力視力自然都比平常人要好上一些,這哭聲已經在壓抑著,他卻還是聽見了。

    煩死了,女人就知道哭。

    同方才一樣,他當真煩悶的不行,卻又莫名無法發(fā)泄 。

    這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要直接把人扔走,少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

    他可不想扔她,本來就不想理,扔壞了多糟心,還不是得他來收拾殘局。

    陸胥回頭看了一眼,眼角微沉,轉身大步往前,進了書房。

    拿了杯子倒水喝。

    才坐下沒多久,他已經把一壺水都倒完了。

    “主子,東西搜到了。”隱半手上拿著幾根金子,遞到陸胥面前,說:“那丫頭藏的深,在床頭下面,還有幾張沒送出去的紙條?!?/br>
    陸胥看都沒看那幾根金子,直接拿了那疊紙過來,隨意翻了翻。

    記錄了一些他平日生活的日常,其余也沒什么。

    看著不起眼的一個小丫鬟,還挺能打聽,這段時間不知道傳了多少他院子里的消息出去了。

    陸胥自然不是好糊弄的,前兩天察覺不對,今日隨口詐了她幾句,什么都詐出來了。

    只是讓打斷她的腿,已經是仁慈了。

    陸胥把紙扔到一邊,說:“你看著辦吧?!?/br>
    “是?!彪[半應了聲,接著從腰間掏出個玉佩,雙手呈著,“還有,您的玉佩也找到了。”

    陸胥抬眼,目光沉然,看了玉佩兩眼,道:“不是說讓你別找了嗎?掉了就掉了?!?/br>
    “是打撈四小姐尸體上來的時候,便落在岸邊了,今兒下人打掃衛(wèi)生,才無意發(fā)現(xiàn)?!?/br>
    這玉佩在外頭風吹日曬一個多月,依舊晶瑩剔透,通體翠綠,只是玉佩上的墜子已然發(fā)黃,沾了泥土,不好清洗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墜子上似乎還沾了點點血跡。

    “扔了?!标戱阊垌话?,收了目光回來。

    陸胥拿了桌上一本書過來,看了會兒,根本看不進去,抬眼見隱半還在那杵著,抬頭不耐煩的問:“還有什么事?”

    “太夫人那邊……送了兩個嬤嬤過來。”隱半猶豫道:“說是夫人懷孕的事,還有些需注意的,得跟少爺您也說明?!?/br>
    “不用說了。”陸胥顯然不愿意提起這事,聲音陡然冷了幾分:“有關她的事少跟我講?!?/br>
    “是,知道了?!彪[半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

    晨光微亮,透過斑駁的樹葉落在水瀾院中,掃地做飯的聲音漸起,比往些日子熱鬧積極了不少。

    橘白備了熱水進來,臉上帶著笑容,腳步也十分輕快,進門見沈卿禾已經醒了,便問道:“夫人昨晚睡得可好?”

    沈卿禾眼睛疼的厲害,眼皮子上似乎被幾百根針扎了似的,迷離間揉了揉眼睛,答不出違心的話來。

    她怎么可能睡得好。

    昨晚哭的厲害,后頭終于緩過來一些,心卻始終像小鹿似的在跳,一刻不得安寧,閉上眼睛時,腦子也全是那張兇神惡煞的臉。

    睡得極不安穩(wěn)。

    今早偏還又醒得早。

    沈卿禾抬頭看鏡子,眼里紅紅的,稍微有點腫了。

    “橘白,你待會兒煮個雞蛋,我拿來滾一滾?!迸畠杭以緥扇岬穆曇糁?,也帶了細細的沙啞。

    橘白也沒問,只當是夫人愛美,要消消腫,便直接應了下來。

    沈卿禾手指浸入水中,將巾帕打濕了,動作不緊不慢,開口問道:“昨日為我把脈的,是哪位大夫?”

    昨日太過慌張,這些都忘了問,經過了一晚才想起來。

    “是城西濟世堂的周大夫,整個霽城醫(yī)術最好的大夫了。”

    橘白想了想,又道:“聽聞周大夫的師父,曾經是皇宮里的太醫(yī),深受皇帝器重的?!?/br>
    這么聽起來確實很厲害。

    但是——

    “那他有可能診錯嗎?”沈卿禾問。

    “奴婢自小在霽城長大,倒沒聽過周大夫有過誤診?!?/br>
    沈卿禾拿帕子擦了擦臉,在小幾旁坐下,自個兒右手搭到左手上,稍微的停了會兒。

    她也不會,自然摸不出什么。

    輕嘆了口氣,便又將手收了回來。

    沈卿禾倒是記得以前經常給娘親看病的一個大夫,醫(yī)術也不錯,將養(yǎng)著娘親的身子比以前好了許多。

    她或許可以去找他看看。

    只是……她得想想自己該怎么出府。

    她自然知道,整個府邸都是陸胥的天下。

    沒有適當?shù)睦碛?,她現(xiàn)在出府,便等于找死。

    兩人之前明明一面都沒有見過,卻能讓下人都認為他晚上和她睡在一起,光從這一點,便細思極恐。

    她不曉得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也知道是她不該去探聽的。

    “夫人您今兒早上想吃什么?”橘白提議道:“不如燉盅燕窩,蒸一盤蝦餃,吃完后歇一歇,還得把藥喝了?!?/br>
    隨便吃什么了,沈卿禾并沒有意見,點頭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橘白到沈卿禾身后,拿了梳子給她梳頭發(fā),這一頭秀發(fā)烏黑柔順,當真是漂亮如綢緞。

    “表小姐這幾日便要回家了,方才還托人來傳話,說夫人您身子舒暢的話,可以一起去摘摘桃子?!?/br>
    顧不得什么桃子不桃子的事,沈卿禾緊接著便想起另外什么,確認道:“宜棠她要回家了?”

    橘白說:“是的吧,表小姐都住了半個月了,也該回去了?!?/br>
    沈卿禾是想,或許可以跟著江宜棠一起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