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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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瑤昂頭看他,眼眸清澈,聲音溫潤如水:“弘哥哥?” 三個字,短而柔婉,卻讓太子殿下直接紅了臉,不自在的錯開眼神后才接著道:“我說的是另一件事?!?/br> 阮瑤心里知道,他說的是太后與自己的關(guān)系。 其實阮女官心里清楚,此事隱秘,萬不會宣之于口,亦是不會廣而告之。 對兩人之間的影響,大抵就是,叫聲哥哥哄他開心? 殊不知,眼前這人想得更多更遠(yuǎn)。 甚至已經(jīng)琢磨好了,以后要是成親,怎么能讓江太后幫忙,甚至想著要是有了孩子,萬一江太后也想起名字怎么辦。 幸好他準(zhǔn)備了不少,都是好的,到時候大不了一起坐下來商量著來。 而這些心思趙弘沒有明說,而是道:“太后的人脈在宮內(nèi)外都是樹大根深,在趙昆身邊有所安排也屬尋常。” 阮瑤轉(zhuǎn)過身去瞧著他,溫聲問道:“殿下怎的知道?” 趙弘雙手搭在阮瑤膝上,語調(diào)輕輕:“太后對你說,無論哪位皇子繼位對她來說都一樣,這話是對的,但是,這不代表著她能全然不在乎。” 阮瑤微愣:“這是為何?” 在她看來,如今仁孝治天下,江太后素有善名,無論誰人坐穩(wěn)皇位,她都是板上釘釘?shù)奶侍?,無從更改。 阮女官本想著,太后有所安排是因著之前入宮是有權(quán)臣掣肘,又一路爭到后位,這才在各處都有人脈。 但是如今聽自家殿下所言,竟像是早有安排? 趙弘便昂頭看她,緩緩道:“后宮之中,尋常管事的,除了我的那位好母后外,便是陳貴妃。只是無論是誰,都翻不出大風(fēng)浪,宮中內(nèi)監(jiān)宮女所在的局所更是各自管事掌握權(quán)柄,即使母后執(zhí)掌鳳印,也不能指使他們做陰私事,只能求助董家?!?/br> 阮瑤聞言,略想了想便點頭。 之前她便有過不解,宮中內(nèi)監(jiān)宮女如此多的,為何董皇后都已經(jīng)是皇后之尊,對著自家殿下做的那些下作事居然要讓外戚幫忙,甚至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也只有一個院正聽命。 如今看來,竟不是她無法差遣,而是差遣不動。 趙弘聲音不停:“宮人們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因著宮規(guī)森嚴(yán),他們不敢明目張膽,但是私底下里依然有著各自牽連,而這背后,只怕太后娘娘早已網(wǎng)羅了不少人脈過去?!?/br> 阮瑤眨眨眼睛,輕聲問道:“那又與你們繼位有何關(guān)系?” 趙弘語氣輕緩:“她確實是并不在乎我們何人上位,但是她要確保,無論誰登位,身邊都有她的人,以此保住她在后宮的穩(wěn)妥安定,也保住那些居所的權(quán)利不會旁落?!?/br> 阮瑤聽了這話,著實是吃了一驚。 于她看來,后宮與朝堂中間是隔著的,宮中妃嬪倚仗娘家,而朝中大臣也希望能有后妃幫襯。 或許阮女官現(xiàn)在會借助宮人的關(guān)系來散播消息,但也僅此而已。 可是現(xiàn)在趙弘輕描淡寫的告訴她,那位她剛剛認(rèn)回來的、對她一派慈愛的外祖母,竟是有如此大的盤算。 在皇子身邊安插人手,通過宮人來制約皇后權(quán)柄,甚至如今還能左右帝王人選…… 這距離垂簾聽政就一步之遙了吧。 饒是阮瑤活了兩世,也未曾有這般大的膽量。 見她發(fā)愣,大殿下站起身來,取了杌子坐到她身邊,伸手環(huán)著:“嚇到你了?” 阮瑤點點頭,又搖搖頭。 嚇到倒不至于,驚訝倒是真的。 不過她很快就想到,既然趙弘知道這么多,為何對江太后從未有芥蒂? 似乎能猜到她心中所想,趙弘語氣輕輕:“宮中各有各的不易,想要好生活下去,自然是各憑本事,太后籌謀許多,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安穩(wěn),本無可厚非?!?/br> 阮瑤靠著他,溫聲細(xì)語:“那你今日為何告訴我?” 大殿下把她攏的緊了些,這才道:“我知道,太后以后必然把她所有的都給了你。” ……??? 趙弘聲音不停:“既如此,你可以多去壽和宮多多走動,早些接觸也不是壞事?!?/br> 阮瑤沉默片刻:“你還是沒告訴我,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br> 大殿下便笑起來,語氣溫和:“因著,太后娘娘讓你將趙昆的事情告訴我,便是存了讓我對你言明的心思,況且,”他聲音一頓,“我的瑤瑤以后是要做我娘子的,許多暗地里的事情,自然要早早知道的好,這才能不讓人欺負(fù)了去?!?/br> 他說的心安理得,好像這是什么尋常事。 事實上,趙弘也確實是想了千百次。 就連挑蓋頭的時候該用什么樣的喜稱都琢磨了好多遍。 可阮瑤聽了卻是緊抿嘴唇,著實沒想到這般正經(jīng)的時候還會聽到這種答復(fù)。 她便偏頭看他:“這事兒,你說的又不算?!?/br> 大殿下一本正經(jīng):“太后都說你和我合該在一處的,我也見過你爹娘,他們說了就算?!?/br> 阮女官也知道這些,著實無從反駁,最后只能拿了一旁的桂花糕來堵他嘴。 趙弘?yún)s那這當(dāng)獎賞,吃的心安理得。 而后,他便說起了另一件事:“此番有了太后幫助,想來孔陸不需太久便能回朝,到時,殿試也能開了?!?/br> 阮瑤知道他說的是阮唐,心里一暖,聲音輕輕:“希望孔大人得勝而歸?!?/br> “若是老二尋得那些散兵游勇能贏了孔陸,那也算他能成事?!?/br> “殿下似乎很信任孔大人?” “他是有才干的?!闭f著,趙弘捏了一塊桂花糕遞給了自家瑤瑤,“孔陸當(dāng)初在宿侯身邊做事,雖未曾提拔到宿侯身邊,但宿侯曾當(dāng)面表示過贊賞?!?/br> 阮瑤不解:“既然是有能耐,為何宿侯不帶在身邊?” 大殿下緩聲回道:“宿侯自知樹大根深,若是明著提拔了,晉升或許能快一些,但是武將背后亦是盤根錯節(jié),父皇對他的信任也不復(fù)往昔,一旦與他有所牽扯,萬一日后宿家出事,孔陸必然遭受連累?!?/br> 阮瑤本想說,按著如今宿家的聲望,想要動搖著實有些難。 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眼前這位在書中之所以是終極反派,不就是因為他抄了宿氏滿門,而現(xiàn)在還是個小胖墩兒的宿韞頂著男主光環(huán)殺回來了嗎。 雖說這事兒現(xiàn)在是很難發(fā)生了,可是能看得出來,宿侯的擔(dān)心確實不是空xue來風(fēng)。 而接下來一整天,大殿下無比清閑,絕口不提有關(guān)趙昆和平判之事。 只是暗地里使著季大季二和孔陸多有聯(lián)絡(luò)。 等到了傍晚,孔陸便前往了城外兵營。 第二天上午,準(zhǔn)備搬師離京。 來送他的官員有不少,其中,大部分是之前與二皇子有交往的官吏。 這些人的心思也好猜。 他們親近趙昆,懷著的心思不一而足。 可如今,趙昆反了。 雖說還不知道反的成不成,但他們的身家性命宗族親眷都在京城內(nèi)外,若是現(xiàn)在不表明態(tài)度,只怕轉(zhuǎn)過天來就是抄家滅族。 更何況,趙昆起事,任誰都看得出來是鬧不成的。 故而現(xiàn)在他們趕了個大早,下了朝,朝服都來不及換就跑到城外相送。 孔陸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卻不顯露,但也不曾多做寒暄,只道時間不早,大人留步,便準(zhǔn)備離開。 可不遠(yuǎn)處有人站著,未曾上前。 孔陸眼神好,一眼就瞧出來人身份,他便繞了個圈兒,躲開了大臣們的視線,朝著那人走去。 翻身下馬,孔大人豪爽一笑:“原來是阮兄弟!” 阮唐卻是規(guī)矩行了一禮:“見過孔大人?!?/br> 孔陸走過去,直接搭著他的肩膀:“你我這般關(guān)系,不用這些虛頭巴腦的禮數(shù)?!?/br> 沒想到,阮唐瞥了他一眼,笑容依舊:“大人此言差矣,我乃一介白丁,大人即將平步青云,怎敢亂攀關(guān)系?!?/br> 孔陸知道這人是記著之前自己幫著太子拱白菜……不對,是幫著太子盯著阮家人,所以人杰哥哥心里有氣,也屬尋常。 不過他亦是知曉阮唐脾氣,換個人,討個便宜也就躲過去了,可是對著阮唐,他鄭重其事道:“是我的錯,還望你莫要記恨。” 沒想到此話一出,阮唐反倒升起了些許疑惑。 孔陸脾氣素來爽快,嘴上從不吃虧,今天怎的改了性? 于是,阮大郎冒出了些許警惕:“你又做了什么?” 孔陸立刻道:“自然是什么都沒做,滿心都是平判之事,能有什么旁的想法?” 阮唐松了口氣。 這時候就聽孔陸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我倒是真有一事想要請阮兄弟幫忙?!?/br> 而今日他過來本就是為了送友人上戰(zhàn)場,帶著的是一腔誠心,現(xiàn)下人家有事相求,他便道:“但講無妨?!?/br> 孔陸爽朗一笑,但是聲音卻放輕不少:“聽殿下說,阮兄弟很擅長寫話本子?” “不過是聽過一些罷了?!?/br> “既如此,能不能請你寫上兩本?” 此事倒也容易,他家中本就留著不少,回頭挑出來給他便是。 只是阮唐多問了句:“你要這個做甚?” 孔陸一臉認(rèn)真:“我有個喜歡的姑娘,他弟弟樂意看?!?/br> 阮唐不由得挑眉,而后笑起來:“大人兵法用得好啊。” 孔陸義正言辭:“活學(xué)活用,方為俊杰?!?/br> 第117章 隨著孔陸的這次出征, 也標(biāo)志著二皇子趙昆與皇位徹底沒有了關(guān)聯(lián)。 只是,如此大張旗鼓的派兵,還是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