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這個路線反而是西班牙人能搶的頭籌了。

    要知道，大明肯定不會進入歐洲內(nèi)陸進行銷售，所以都是賣到沿海港口，而誰能先拿到這些獨一無二的緊俏貨物，誰就能轉手大賺一筆！

    “這并非我的意思，西班牙王國的體量還不配與大明結盟，或者準確的說，整個西方都沒有哪個帝國能夠與大明對等交流?！?/br>
    姜星火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道：“但我可以幫助西班牙人在自由貿(mào)易中多獲得一點好處，前提是如果西班牙人愿意加入大明的貿(mào)易和貨幣體系的話，就像是安南、占城等國家做的那樣，不過契約倒是可以稍微不那么苛刻?！?/br>
    克拉維約與希爾特貝格相視一眼，隨即由克拉維約作為代表發(fā)言：“國師大人，正如您所說的那樣，當今世界正處于一個前所未有的變革時期，大帝國們的版圖不斷擴大，各國之間的交流也日益頻繁這既帶來了機遇，也帶來了挑戰(zhàn)，我們西班牙王國始終努力在廣闊的海洋中探索新的道路，尋求更多合作的可能，如果有能夠跟大明簽訂貿(mào)易契約的機會，我會竭盡全力說服我們西班牙王室的?！?/br>
    希爾特貝格接著補充道：“國師大人，巴伐利亞（巴伐利亞是近現(xiàn)代德國最大最富裕的地區(qū)）雖為內(nèi)陸國家，但我們的騎士精神卻早已傳遍四方，且與北方的鄰國睦鄰友好，貿(mào)易絕對不成問題，而我們處于西方的中心，不管是把貨物運輸?shù)侥睦锒己芊奖??！?/br>
    隨后希爾特貝格又拍了拍馬屁：“在這個充滿變革的時代，我們堅信武力與智慧并重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大明的強盛便是最好的例證，我相信巴伐利亞的領主們會看到這一點。”

    姜星火緩緩抬起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玩味：“兩位貴客所言極是，我大明秉持自由貿(mào)易的理念，非常愿意與西方諸國共同發(fā)展。”

    “今日之交流僅是開始，未來之路還很長，兩位可以先在南京參觀一下，我會讓傅少卿陪你們游覽，隨后再安排你們隨鄭和艦隊一同前往西方?！?/br>
    克拉維約與希爾特貝格告辭而去。

    事實上，從這個世界后世的西方人看來，永樂三年的世界正處于一個轉折點上，舊的秩序正在逐漸瓦解，新的力量正在悄然崛起，大明作為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在姜星火變法的帶領下，其對外政策、經(jīng)濟發(fā)展和文化藝術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隨著東西方直達航路的開辟，以大明為中心的世界貿(mào)易、貨幣秩序，也在悄然建立著。

    第556章 閱艦

    晨光初破，南京燕子磯軍港漸漸從夜的沉寂中蘇醒，天邊泛起淡淡的金紅，朝霞灑在鄭和歸國的遠洋艦隊分艦隊的艦船上。

    鄭和艦隊共有三個駐泊港口，受限于長江的通航條件，一千五百料及以上的寶船其實并不能進入長江，所以大型寶船都留在了福建布政使司的長樂馬頭江太平港，而中型艦船則多以南直隸蘇州府太倉縣劉家港為母港，只有部分中小艦船才駐泊在并不算寬敞的南京燕子磯軍港。

    之所以要在南京擺一個分艦隊，其實并不是追求艦隊的存在意義，畢竟現(xiàn)在不打仗，只是一方面給大明皇家軍官學校的學生們了解水師學習水戰(zhàn)，另一方面則是以狀軍威，讓南京城里的市民官佐們知道大明的遠洋艦隊是何等雄壯。

    數(shù)百料的艦船船體修長，宛如巨龍般蜿蜒地停在港口，它們的桅桿高高聳立，像是巨龍伸長的脖頸，帆布在晨風中輕輕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又好似龍鱗在相互摩挲。

    船上的水手們早已開始了日常的勞作，無論是在駐泊還是在海上，該做的事情一點都不能少，這些打著赤膊的水手穿梭在甲板上，有的順著繩索矯健地攀爬至桅桿頂端，檢查每一處細節(jié)；有的則蹲在船舷邊，用江水和刷子仔細清洗著甲板，確保它光潔如鏡。

    實際上，刷甲板幾乎是所有遠洋艦隊的通用科目，并不是帶英的專屬，大明也很喜歡用這件事訓練水手和官兵。

    很快，隨著長官們的命令，分艦隊開始忙碌起來，艦隊緩緩從燕子磯起航，今天有一場重要的水師cao演，算是江上閱艦式，觀眾是聞訊而來的南直隸百姓們。

    巨大的錨鏈被水手們通過絞盤協(xié)力拉起，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船帆在風中逐漸鼓起，仿佛巨龍的羽翼展開，準備騰飛。

    此時西南方向的下關碼頭上，人群熙熙攘攘，仿佛整個南京城的人都聚集在這里。

    商賈們穿著放在洪武朝要砍頭的絲綢衣裳，手持算盤，低聲討論著可能的貿(mào)易機會；小販們則推著車或挑著擔，叫賣著各種小吃和紀念品；孩童們在人群中歡快地穿梭，他們或追逐嬉戲，或好奇地看著從燕子磯碼頭駛來的軍艦上那巨大的錨鏈和粗糙的纜繩。

    分艦隊從南京燕子磯軍用碼頭浩蕩出發(fā)，一路向著南京下關碼頭挺進，準備為南直隸的百姓們獻上一場震撼人心的江上閱艦式。

    隨著號角聲起，一艘艘戰(zhàn)船如同離弦之箭般劃破江面激起層層浪花，船帆獵獵作響，船上的水手們精神抖擻，他們已經(jīng)從赤膊狀態(tài)變成了身著整齊的戰(zhàn)袍。

    當分艦隊抵達南京下關碼頭時，早已等候在此的百姓們爆發(fā)出熱烈的歡呼聲，他們紛紛涌向江邊，爭睹這難得一見的盛況。

    只見江面上戰(zhàn)船云集，旌旗蔽日，氣勢磅礴。

    “可惜沒有兩千料的寶船?！?/br>
    觀禮臺上，鄭和有些遺憾地對姜星火說道。

    “不打緊?！?/br>
    江風吹拂著姜星火的衣袖，他盯著遠處的江面，心思卻在別的地方。

    在過去的一年里，隨著清田的規(guī)模逐步擴大到浙江、江西、黃淮等布政使司，大規(guī)模的屠戮和懲戒，使得士紳的抵抗在逐步減弱簡單的來說，這些士紳都是賤骨頭，不敲不老實，敲了就跪下。

    以前士紳們分毫利益都不愿意退讓，天天叫囂，賭的就是輿論滔天，朝廷不敢動手，但真等屠刀落到自己的腦袋上時，反而馬上愿意舍棄一切來保命。

    當然，這種情況在最初很激烈，可眼見著抵抗無效，各布政使司尤其是朝中官員居多的江西布政使司，馬上就開始變聰明了起來，在規(guī)則允許范圍內(nèi)通過轉贈和分家等方式，盡量保存田土，而不是梗著脖子硬抗大刀。

    隨著反對力量的暫時減弱，或者說蟄伏起來等待反抗的時機，表面上國內(nèi)的各項新政舉措算是穩(wěn)步推進，而雖然繁瑣的小事很多，已經(jīng)沒有了太大的阻礙，但其實對于姜星火來說，還是有忙不完的事情。

    不過姜星火的注意力，已經(jīng)逐漸從國內(nèi)的各項事務中轉移出來，投向了世界。

    姜星火思考的主要是兩個方面的事情。

    第一個方面的事情是隨著北征韃靼和挫敗帖木兒遠征，周圍的地緣政治環(huán)境條件已經(jīng)初步穩(wěn)定，而姜星火通過納鈔中鹽和發(fā)行國債、減少鑄造銅錢等手段，寶鈔的實際幣值開始上升，逐漸與銅錢相接近，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已經(jīng)不像是以前那種遙遙無期了.所以跨海遠征日本獲得銀礦，就成了能夠?qū)崿F(xiàn)的事情，而只有獲得了日本的超大銀礦，才能進行姜星火籌備已久的貨幣改革。

    第二個方面的事情則與貨幣改革息息相關，那就是以大明為核心的世界貿(mào)易、貨幣體系的建立。

    隨著視野的拓展和世界局勢尤其是大明和帖木兒汗國兩個超級大國的和解，東西方直達貿(mào)易航線的開辟成為了可能，如果大明的遠洋艦隊能夠繞過好望角順著非洲海岸線抵達歐洲并且在沿途建立補給站，那么且不論接下來航行到美洲獲取土豆、玉米、紅薯這遲來的“穿越者三件套”會變得很輕松，單就世界貿(mào)易而言，也能溝通東西方的貿(mào)易，從而構建以大明為核心的世界貿(mào)易體系。

    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制造業(yè)大國，目前的大明不僅在傳統(tǒng)的拳頭商品，例如茶葉、絲綢、瓷器、漆器等方面有著無可替代的市場地位，而且在新的貿(mào)易商品，譬如香水、白酒、玻璃、棉紡織品等方面，也同樣具有壓倒性的優(yōu)勢。

    在世界貿(mào)易中的絕對優(yōu)勢，這就意味著目前世界各國對于大明的需求，遠大于大明對于世界各國的需求，大明就可以憑借著這種優(yōu)勢成為世界貿(mào)易體系的主導者。

    而從世界貿(mào)易中源源不斷地攫取利潤形成良性循環(huán)，不僅意味著大明制造業(yè)產(chǎn)業(yè)規(guī)模的持續(xù)增長，還意味著大明能調(diào)撥出更多的軍費給海軍造艦和航線維護以及港口建設，這種軍事力量上的優(yōu)勢也會正向反饋給貿(mào)易。

    而有了優(yōu)勢貿(mào)易地位以及強大的航線控制能力這兩項必備條件以后，大明就可以在貿(mào)易中強制要求各國加入大明主導的貨幣體系，用白銀寶鈔來進行結算，這樣再隨著金融體系的發(fā)展，大明就能不斷地通過以“武力保障 貿(mào)易優(yōu)勢”為基礎的主導權，來用貨幣體系對世界各國實現(xiàn)無形的控制與危機轉嫁。

    這種貨幣體系對世界的控制，從時間上來看，是非常漫長的。

    通常來講，一個世界性帝國，最先崩塌的往往是“貿(mào)易優(yōu)勢”這一環(huán)，因為技術領先不是永久的，而既得利益者也往往會進行產(chǎn)業(yè)轉移用以降低成本，并投入到金融產(chǎn)業(yè)來賺更容易賺的快錢，這樣在技術和制造兩方面都會讓“貿(mào)易優(yōu)勢”漸漸喪失.而隨著貿(mào)易優(yōu)勢的喪失，后發(fā)國家也會重復這個世界性帝國的崛起之路，利用貿(mào)易獲得的財富來武裝軍隊進行造艦競賽，這樣在一到兩場大戰(zhàn)之后，往往“武力保障”也會變得不那么可靠起來，失去了這兩者之后，貨幣體系才會崩塌并易主。

    而這個時間，往往是以百年為單位計算的，一二百年輕而易舉，維持的好了就是三四百年，甚至五六百年都不是不可能。

    不過這兩個方面的事情目前還只是姜星火對于世界局勢的長遠規(guī)劃，如果真的實踐起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至少眼下就有幾件事情急需搞定。

    “滿者伯夷帝國那邊還老實嗎？這次回來的路上，有沒有在新港以南遇到它們的艦隊？”

    鄭和未作猶豫答道：“這次回來的路上，我們時刻提防著滿者伯夷帝國，畢竟這是南洋唯一能稱得上帝國的存在，如果沒有我們大明，那說它是南洋霸主都不為過.艦隊在新港補給了一次，當時徹底離開海峽以后，遠處海平線上突然涌現(xiàn)出了一支龐大的艦隊，說是桅桿如林，帆布如云，也不為過，就是滿者伯夷帝國的戰(zhàn)船，當時我們都做好戰(zhàn)斗準備了，我們的船更大還有火炮，打起來一定是我們贏，但最后沒打起來?！?/br>
    “他們什么態(tài)度？”

    “派出了一艘小船，上面載著幾名使者，前來跟我們進行交涉，這些使者是滿者伯夷帝國皇帝維卡拉瑪瓦哈納派來的，態(tài)度還很恭敬，向我表達了他們皇帝的敬意，并表示愿意與大明保持友好關系。”

    “奇怪?！苯腔鹞⑽Ⅴ久?。

    鄭和歸國后在福建又滯留了很久，因為只有福建的船廠有大規(guī)模修理和維護寶船的能力，這些一千五百料和兩千料的龐然大物遠洋了這么久一直到南天竺才回來，船體下面早就是各種藻、螺和各種平時航行看不到的損傷了，必須要在船臺內(nèi)架起來清理干凈，然后好好保養(yǎng)。

    所以鄭和并沒有來得及跟姜星火自己訴說這次下西洋的經(jīng)歷，只是寫信溝通了兩次，如今問起來，姜星火卻覺得滿者伯夷帝國的態(tài)度很奇怪。

    因為滿者伯夷帝國是南洋的霸主，這個國家就是從一個小國，通過對周圍國家的戰(zhàn)爭來進行蠶食和擴張的，而且滿者伯夷帝國早就在洪武三十年就在實際上滅亡了主要的對手三佛齊王國，如今的三佛齊王國不過是徒有其名實則各地諸侯各自為政罷了。

    新港宣撫使施進卿繼承了梁道明的國王，他的政令也出不了新港，而新港現(xiàn)在失去了陳祖義的海盜艦隊，能在南洋立足，能抵御滿者伯夷帝國的入侵，靠的就是大明。

    也就是說，大明其實是阻礙滿者伯夷帝國擴張的最大障礙。

    那么滿者伯夷帝國為什么要向大明低頭？

    “是不是想要我們放松警惕？”

    “還真不是?！?/br>
    鄭和誠實道：“后來我們仔細調(diào)查了，滿者伯夷帝國現(xiàn)在是內(nèi)憂外患，不僅內(nèi)部出亂子了，而且外部也有敵人，現(xiàn)在根本無暇西顧?！?/br>
    “仔細說說看?！?/br>
    “外部就是東爪哇王國在崛起，滿者伯夷帝國統(tǒng)治了以爪哇島為核心的廣大群島地區(qū)，以前甚至擊敗了蒙古人的跨海遠征，但帝國建立日久，奢靡之風盛行，武備已經(jīng)不再如從前那般了，而東爪哇人更比他們更野蠻也更善戰(zhàn)，已經(jīng)擊敗了數(shù)次滿者伯夷帝國派來平叛的軍隊，招募了很多其他部族，通過招降納叛，軍隊規(guī)模反而越打越大了?！?/br>
    姜星火點點頭倒也不意外，所有老大帝國到了末期都這個德行，無非就是女真故事罷了。

    “滿者伯夷帝國的內(nèi)憂呢？”

    “這得從頭說?！编嵑蜔o奈道。

    “不急，一邊看閱艦演習一邊說。”

    姜星火示意鄭和看長江江面，在兩人對話的時候，閱艦式已經(jīng)開始了，現(xiàn)在兜了一圈排列好陣型后，開始了演習。

    各艘不同型號的戰(zhàn)船依次根據(jù)自身的定位和功能進行展示，有的戰(zhàn)船搭載著中小口徑火炮，炮口昂首向天，仿佛隨時準備向敵人發(fā)射致命的一擊；有的戰(zhàn)船則載著精銳的跳蕩隊，他們身著輕甲，手持短刀，身法矯健如同猛虎下山，隨時準備奪取敵船。

    隨著一聲令下，火炮cao演開始了，戰(zhàn)船上火炮齊鳴，震耳欲聾的炮聲響徹天際，雖然只是訓練用的空包彈，但在長江南岸的百姓看來，每一次炮擊都仿佛能撕裂空氣，讓人感受到戰(zhàn)爭的殘酷。

    最震撼人心的莫過于模擬跳蕩奪船演習，堪稱是驚心動魄，這些勇士他們?nèi)缤澈锇忝艚莸赝ㄟ^鉤鎖或搭板躍上敵船，與敵人展開殊死搏斗，每一次揮刀、每一次沖鋒都充滿了力量與美感，讓人熱血沸騰。

    顯然，這場江上閱艦式和水戰(zhàn)演習不僅展示了大明遠洋艦隊的強大實力，更激發(fā)了南直隸百姓們的愛國熱情。

    正如那句話所說——

    “即使是倫敦東區(qū)最貧窮的愛國者，一想到英國的財富和工業(yè)，便會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br>
    大明注定會成為全球帝國，注定會吃到大航海時代和工業(yè)革命的紅利，所以作為全球帝國的這種精神特質(zhì)，肯定要從一開始就刻意進行培養(yǎng)和引導，讓他們?yōu)橛羞@樣一支威武之師而自豪，為生活在這樣一個強盛的帝國而驕傲。

    一個很顯然的反面例子就是，在姜星火前世明廷決定停止下西洋，燒毀所有資料的時候，大明的普通百姓對于這件事根本無感。

    這主要是兩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第一個方面是鄭和艦隊做的是官方壟斷貿(mào)易，賺的錢都用來給朱棣的宏圖偉業(yè)花銷了，別說百姓分不到半毛好處，就是勛臣和文官也無利可圖，所以既然自己得不到利益，甚至會影響私下的走私貿(mào)易，那毀了也就毀了。

    第二個方面是缺乏宣傳，鄭和下西洋是一件極其偉大的事業(yè)，但明廷官方卻對此沒有太多宣傳，這主要是因為與朱元璋的海禁政策相悖，所以只能從朝貢方面變相給下西洋提供理由，相當于又當又立，自然不好開口宣傳，而不宣傳的結果就是百姓根本不知道下西洋究竟有什么意義。

    而姜星火的變法則不同，鄭和遠洋艦隊在姜星火的規(guī)劃下，實際上起到的角色是探路者和維護者，而在利益上，則是“我賺錢也讓別人賺錢”。

    鄭和的遠洋艦隊負責以武力和外交等方式，開拓航路，給大明的海貿(mào)商人打開市場，隨后大明國內(nèi)的商人就可以蜂擁而至，而因為現(xiàn)在商人們即便是巨富也沒有太大的能量運輸大量貨物，再加上鄭和艦隊擁有一系列的專營商品獨家銷售權，所以民間商人的分潤其實基本不會影響鄭和艦隊給當初出資的勛貴宗室和皇室這些“股東”帶來利益。

    恰恰相反，越多的商人參與進大明開辟和維護的航路中，就意味著整體貿(mào)易規(guī)模和國內(nèi)制造業(yè)需求的擴大，同時，大明也能通過市舶司收取更多的關稅。

    要知道，大明可不僅僅是在本土進出口的幾個市舶司收關稅，而是在諸如新港、馬尼拉等宣慰使司，也就是南洋重要的商貿(mào)節(jié)點上，都設置了相應的市舶司。

    現(xiàn)在的船只，只要過了滿剌加海峽，第一，你不可能一點都不補給跑一個來回，而你只要補給，除了毫無安全性可言的滿者伯夷帝國的港口，就只選擇在大明控制下的三佛齊王國、呂宋王國、安南王國、占城王國等地的港口進行補給，進港那就得交稅；第二，你不可能不賣貨買貨，而同樣的道理，除非伱去日本或者朝鮮，不然你去哪都得給大明交稅。

    這就是海權的霸道之處，過海峽要交稅，進港補給要交稅，買賣貨物還要交稅。

    而這也是鄭和艦隊建立大明海權的必要性。

    把這些東西宣傳好，而且百姓從中受益不一定是要百姓去從事海洋貿(mào)易，甚至不一定需要他從事相關商品的制造，只需要他能廉價地獲得外國商品，改善生活條件，那百姓就是受益的，就是支持海洋貿(mào)易和海權的。

    這種百姓受益的局面，已經(jīng)隨著南洋的商品大量涌入，讓南直隸的百姓感受到了。

    別的或許還需要點經(jīng)濟實力，但有一點普通百姓感受的是最明顯的，那就是市面上售賣的水果.南洋的特產(chǎn)水果一船隊一船隊的運過來，不僅好吃而且還便宜。

    南直隸的百姓，尤其是南京城里的市民，普遍還是能消費得起水果的，而這些廉價的新種類水果迸濺在口齒之間的香甜美味帶來的滿足感，就是他們對大明帝國海權的最初步也是最直觀的認知。

    而閱艦式這些東西，則會進一步地加強百姓對海權的認知和對大明的自豪感。

    這對于整個變法來說，都是有益的。

    因為只有知道了變法是怎么為國家和百姓帶來財富的，百姓才會支持變法，并且由于大部分行業(yè)都能從這個大的貿(mào)易體系中獲益，所以百姓也就逐漸成為了變法的實際受益者。

    當整個大明，從皇室、宗室、勛貴等貴族階級，以及部分文官和商人，和大部分百姓，都能從變法主張的海洋貿(mào)易中獲得利益的時候，哪怕是傳統(tǒng)保守的士紳地主再如何反對，也是無濟于事的。

    一邊看著演習，鄭和一邊側著頭對姜星火說道：“滿者伯夷帝國的上一任皇帝在哈奄·武祿洪武二十二年離世，實際上，滿者伯夷帝國就是在他的手中擴張和強盛起來的，而他離世以后，現(xiàn)任皇帝維卡拉瑪瓦哈納作為哈奄·武祿的侄子兼女婿并沒有哈奄·武祿的權威，國內(nèi)一直有不服他的諸多勢力?！?/br>
    哈奄·武祿是滿者伯夷帝國第三任皇帝特麗布瓦娜女皇的長子，在元朝至正十年的時候受母親禪位繼任滿者伯夷帝國皇帝，跟朱元璋基本上是同一時代的人物，而哈奄·武祿在首相加查·瑪達的輔佐下，對內(nèi)加強中央集權制，鎮(zhèn)壓地方割據(jù)勢力和叛亂活動，對外進行大規(guī)模擴張，基本征服了整個印度尼西亞群島，勢力范圍甚至能影響到馬來半島和菲律賓群島，哈奄·武祿統(tǒng)治期間一般被視為滿者伯夷帝國的黃金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