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4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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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了,思路這種東西,斷了確實有天差地別的影響,誰也說不準(zhǔn),所以眼下汪與立一方,一定是極為不服氣的,卓敬能理解。 但是卓敬可以肯定,接下來,他將讓汪與立一方心服口服。 很遺憾,汪與立的殺招,恐怕沒機會用了。 而同樣地,殺招,不只是汪與立有。 姜星火同樣交給了卓敬一招。 這一招,卓敬確信,只要掏出來,就能讓所有認(rèn)為比賽因為意外干擾了汪與立所以不夠公平的人,都啞口無言。 因為這是提前問世足以震撼學(xué)界的思想。 卓敬正襟危坐開口道。 “董仲舒有言:仁人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 然古人以利與人,而不自居其功,故道義光明?!?/br> 沒什么好說的,這是在欲揚先抑。 隨后,卓敬干脆利落地亮出了自己的殺招。 “陳同甫有詞云: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然所謂‘義’之一字,有一人之正義,有一時之大義,有古今之通義。 輕重之衡,公私之辨,三者不可不察。 以一人之義,視一時之大義,而一人之義私矣。 以一時之義,視古今之通義,而一時之義私矣。 古今之通義,唯有天下之通利,如此一來,方為公利,不為私計。” ——什么? 明明是大夏天,這一席話卻是聽得汪與立如墜冰窟,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卓敬。 剛才汪與立還有些不服氣,覺得如果不是爆炸聲的打擾,那么自己或許能想出來更好的應(yīng)對方法。 然而當(dāng)卓敬說完這段話的時候,汪與立知道,他輸了,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應(yīng)對,都輸定了。 但是他不能理解的是,卓敬為什么會這么強? 如果以辯經(jīng)水平來看,北宋五子、朱熹、陳亮大約是第一檔,他們都是能夠開宗立派有自己理論觀點的,相當(dāng)于能自己寫秘籍的存在。 再往下,則是孔希路、被姜星火點撥后的姚廣孝、未來曹端,這種窮究先賢理論,并基于額外深研所有經(jīng)義的存在算第二檔。 再再往下則是汪與立、高遜志、卓敬、張宇初這種碩儒級別的算作第三檔。 第三檔與第二檔差別在于,第二檔有一定的基于繼承第一檔基礎(chǔ)上的開創(chuàng)能力,換言之就是有自己基于先賢秘籍研發(fā)的獨門絕技,而第三檔沒有,第三檔只是把先賢留下來的秘籍練到了極致。 而第三檔,就已經(jīng)是一個天資聰穎、勤勉好學(xué)、有名師指導(dǎo)和學(xué)派傳承的儒生終其一生努力,所能到達的極限了。 但卓敬的殺招,明顯超脫了第三檔的水平,直接給“義利觀”開創(chuàng)了新的定義和理論分支。 從此以后,義有了三種定義,并且在最高層次上,“公利”成為了通行天下的“通利”,與那些亙古不變的“通義”相提并論,爭放光芒。 臺下在短暫的沉默后,瞬間爆發(fā)了巨大的聲浪。 曹端竟是著了迷一般,反復(fù)念叨著這幾句極為簡短又極為精妙的話語。 “一人之正義、一時之大義、古今之通義通義與通利,公利與私計” 高遜志也是有些震撼,心潮起伏一時難掩。 不過旁人卻并未在意高遜志的失態(tài)。 因為只要對儒學(xué)稍有理解的人,都能知道,卓敬眼下是拿出了破題開山的立意之論! 能夠親眼見證“義利觀”這個被儒家核心命題在爭吵了上千年后,有了更進一步的新突破,這無疑是一個必然會載入史冊的時刻! “心服口服?!?/br> 高遜志看著臺上的卓敬,神色有些莫名。 在聲浪稍微散去后,卓敬方才長舒了一口氣: “公者重,私者輕矣,權(quán)衡之所自定也。 后世儒者,行仲舒之論,既無公利,則道德風(fēng)俗者,乃無用之虛語爾?!?/br> 汪與立張了張口,最終無言。 他沒什么能反駁的了,即便是強行不合時宜地拿出自己的殺招,恐怕結(jié)局還是輸,而且輸?shù)母y看。 畢竟在辯經(jīng)的規(guī)則里,沒到自己的回合,沒有回答完對方的問題,就強行把話題拽到關(guān)聯(lián)性極低的方向上,就已經(jīng)是輸了。 更何況,‘三義之論’甫一問世,就打開了義利之爭的新篇章,注定是曠古爍今的。 米粒之輝,安敢與皓月爭光? “我輸了?!?/br> 隨著這三個字一出口,在軍隊的有序擴音下,輸了錢的士子頓時如喪考妣了起來。 不過也有人看得開,能參與此番盛事,又聆聽了新的義利理論問世,輸點錢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兩人相對行禮,卓敬攙扶著他走下擂臺,臨別之際,把著對方的手臂認(rèn)真說道。 “或許師道先生再年輕一些,方才就能想出更好的辦法,率先使出殺招,我便輸了?!?/br> 汪與立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顯然雖然辯經(jīng)時間不長,但高強度的腦力計算,已經(jīng)讓他有些難以承受了,如果卓敬賴一點,能挺住他的殺招,就算沒有藏著“三義之說”的殺招,單單是對耗,都有可能讓汪與立在擂臺上倒下。 汪與立心悅誠服地說道:“勝負(fù)已分,不用安慰老朽了.只是老朽心頭有一事不明,還請卓尚書賜教?!?/br> 卓敬笑問道:“師道先生可是想問,這‘三義之說’是我提的,還是另有高人指點?” “正是如此。” 卓敬微微拱手:“實不相瞞,國師所授?!?/br> 汪與立一時失神,良久才悵然道:“聽聞國師乃是謫仙降世,老朽本不欲相信,如今雖未見其面,僅聽其理論言語,便覺得視野之開闊千載少有,不能一見,實乃平生憾事。” 卓敬點了點頭,替姜星火答復(fù)道: “我會轉(zhuǎn)達給國師的,國師或許稍后便會登門拜訪。” 遠處老僧入定的姚廣孝睜開了眼,神色平靜地望著這里。 結(jié)果沒什么太大意外,在他們的分析里,第一場卓敬贏得概率本來就大,只要能撐過前面的試探和較量,在合適的時機放出姜星火的準(zhǔn)備好的殺招,那基本就是穩(wěn)贏的。 他身邊的張宇初拿著茶杯想喝,又怕待會上去尿急,一副想喝又不想喝的樣子來回移動茶杯,無聊問道。 “你猜他們接下來派高遜志還是曹端挑擂?” 按照擂臺賽的規(guī)則,不是三局兩勝,而是挑戰(zhàn)方的三人需要一座擂臺一座擂臺挑過去才算贏,相當(dāng)于接力賽既有可能一個人直接通關(guān),也有可能挑戰(zhàn)方的三個人全都栽在了第一座擂臺上。 當(dāng)然了兩種情況都不太可能發(fā)生,原因也很簡單,因為挑戰(zhàn)方和守擂方的水平基本上是差距不大的,這就意味著一挑二都很難成功。 譬如汪與立雖然敗給了卓敬,但卓敬的殺招被逼了出來,體力、腦力也同樣被極大消耗了,那么接下來的挑戰(zhàn)者,只需要規(guī)避掉卓敬的殺招,從另一個不相干的角度切入,獲勝的概率就會大大增加。 辯經(jīng)相當(dāng)于回合制卡牌solo賽,是一招定勝負(fù)的游戲,也是容錯率極低的游戲,水平相近的兩人,一旦在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上出現(xiàn)差距,或者儲備的底牌上出現(xiàn)差距,另一方很容易把這微小的優(yōu)勢轉(zhuǎn)化為勝勢,從而獲勝。 “高遜志。” “為何?”張宇初有些詫異,隨后細(xì)細(xì)分析道。 “按理說高遜志應(yīng)該是強于曹端的,那也就意味著能與你較量的,也只有高遜志。眼下對方又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一定是以保存高遜志的體力、腦力優(yōu)先的,否則先派高遜志上來,即便贏了卓敬,甚至說他拼盡全力運氣又足夠好贏了我,到最后也一定會倒在你面前,那時候一個較弱的曹端,豈不是白送?他們這么排列,就輸定了.” “故此,不如讓更年輕體力更好的曹端去吸取汪與立的經(jīng)驗教訓(xùn),嘗試先贏卓敬然后通過熬時間的方式,把我的體力和腦力消耗到枯竭的狀態(tài),給高遜志戰(zhàn)勝我做鋪墊。如此一來,高遜志才可能先贏我,然后與你決戰(zhàn),只有這種方法是他們有可能贏的?!?/br> “天師,你說的都對?!?/br> 姚廣孝安靜地聽完了張宇初的分析,點點頭道。 “所以?” “但是你的前提就錯了,誰告訴你,高遜志比曹端要強?” 姚廣孝從大袖中抽出一張折迭好的紙,遞給了張宇初。 龍虎山大真人看后,面色凝重了起來。 他遙望著前方,果然,隨著一陣驚呼聲過后,高遜志站了起來。 汪與立徹底堅持不住,在給高遜志講了自己所有想法后,被抬下去到陰涼地方喝綠豆湯了。 而正如張?zhí)鞄煹哪前惴治?,在場的很多人都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判斷,那就是挑?zhàn)方如果想贏勝率最高的方案,就是派曹端上去。 這個分析,不可能高遜志分析不出來,而他自己上去,只代表了一種可能。 ——他認(rèn)為曹端比自己更強。 故此,當(dāng)轉(zhuǎn)過彎來后,現(xiàn)場的嘩然聲如同潮水一般此起彼伏。 本來有些沮喪的觀眾們,開始極大地期待起了接下來的強強對決。 與第一場擂臺賽的你來我往不同,大部分人都意識到,高遜志接下來的節(jié)奏,可能會很快。 毫無試探,見面決勝負(fù)的那種。 因為這就是他一貫的風(fēng)格。 —————— 下關(guān)碼頭,李景隆等大船徹底靠到碼頭上后,緩步走下梯子,與宋禮和幾位侯爵寒暄。 “姜星火呢?” 宋禮剛剛張口想要作答,極遠處卻忽然傳來兩聲響動,緊接著城中某處黑煙騰空而起。 “這是?” 宋禮心頭一跳,面上佯裝無事,胡亂編了個理由說道:“曹國公無需擔(dān)憂,這是在北面的校場在實驗新式武器。” 在軍事方面,李景隆可不是這么好糊弄的,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大量黑火藥爆炸所造成的,根本不是什么新式武器,但當(dāng)著日本使團的面,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隨后,宋禮把話題扯了回來:“國師會親自來接您,您且在碼頭稍歇片刻。” 李景隆有很多話要跟姜星火說,此時自無不可,便真的在碼頭臨時搭起來的彩棚中喝茶休息起來了。 反正大明使團和日本使團的成員和貨物都很多,下人、卸貨,都要好長一陣子,皇帝和重臣們都不在,李景隆干脆也不急著走了。 待李景隆喝了兩杯茶,忽然聽到前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他側(cè)過身去,只見數(shù)匹駿馬從遠處奔馳而至,片刻間便來到他的跟前。